但临去秋波,却向着岳天雷暗暗一眨,意味深长的。
她这里倩影刚离,
「降魔僧」立刻杵影翻起,舌绽春雷,暴吼了一声:「看杵!」
「逍遥道人」和「通臂仙猿」,亦复如影随形,奇快的递出沉重兵刀,直朝岳天雷上,中,下三路,劲力如山,狠狠攻到。
岳天雷胸有成竹,不乱不慌。
暗地一运真元,周身排出一圈护体气幢,并且左掌一立,蓄势发招,右手「天雷怪剑」斜斜挑去。
双方招式未到,两股海潮似的劲风,先自鼓荡不息,彼此冲击起来。
但闻「轰!轰!」连声,衣袂飘举,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降魔僧」等居然不等招式用上,同时暴吼一声,抽身疾走。
「那里走!」
岳天雷身形作势,就待乘势赶上。
但欲动末动之间,
整个在场的邪道高手,竟同时猛运真元,齐发一声劲吼。
这将近百人的暴吼声,威力之雄厚,几似地裂天崩,山鸣海啸一般。
就连岳天雷,也感到耳膜发痛,心志一分,连步法招式,自然也受了影响,比平常稍慢一点。
於是「逍遥道人」等一排九个,竟安然撤出圈外,另一股令人窒息的劲波,反而压得他脚下微移,几乎跄退了半步。
岳天雷也不回头,左掌奇奥一翻,反穿胁下,唇边绽出虎啸龙吟的劲喝,将「乾坤一煞」真力,扫向联手扑来的九名邪党。
「砰!砰!砰!」
劲风在对方九件沉重兵器上,震出刺耳欲裂的爆声。
敌方又是齐声一吼,阵法整然的朝斜侧转身飘去。
但这一排刚刚退开。
另外九人,又将兵刃划成一片金铁交织,寒芒刺眼的劲墙,从另外一个奇奥角度,雄猛无俦的攻入。
岳天雷看出了这是车轮战法,再加上以多胜寡,耗他真力的阴谋,於是冷静的脚步一停,抱剑立掌,眼光如闪电般四下一扫。
立见近百身影,如星丸跳踯,蛇走龙游,旋出复杂至极,令人难於看清的人海波潮,但不管如何穿插,始终保着九人一排的阵式。
「哼!你们动,我以静来对付,倒看怎样……」
他心念之下,随将左掌护胸,长剑高举过头,静待敌方的攻势。
再说「逍遥道人」这一批人,一旦动起手来,再不开口说话,满面咬牙狠拚的神气,与近百邪党,也不分谁小谁大,只顾各按阵法进退端的严整绝伦。
如今岳天雷抱元守一,凝立场心。
他们还是像没有看见一样,迳自身形电旋,兵刃齐出,挟万马千军之势,雄猛至极的直朝场心冲刺。
只见九道劲气寒芒,合而为一,势若怒潮拍空,瞬息又近身前。
岳天雷刚眨了一下眼睛,一排接一排的气涡真力,竟已首尾相连,结成了铄石流金,无坚不摧的劲壁!
要知道对方这次出手,其中俱是武功不俗的魔头,并无一个弱者,像这样的联手合击之威,堪称前所未见的强大。
饶是他功力过人,也无法竟在力波的焦点上,硬接数十人的毕生功劲。
於是,转念之间,立刻改变方针,展开了「逆转五行」的奇奥步法,连剑夹掌,反朝严密的敌阵中穿入!
这一来。
双方距离既近,招式又已用老,「降魔僧」等自仗人多,更不闪避,霹雳似的暴吼声中,已经逼近的三十六名邪党同迸全付真元,只听——
「隆!隆!」
暴响之声,上澈霄汉。
在乱旋四射的灰尘气涡中,四名恶徒,酒出漫天血箭,翻山数丈之遥,再加几声惨号,立时了账!
可是,在岳天雷来说,他也震得胸膛一闷,连喘了两口大气,连手腕都感到微微发麻,自知强攻硬打,未免太耗真力。
於是,
忙不迭的圈臂拧腰,以快得无法看清的速度,飞旋於一排排的敌阵之间,左掌心凭空吸受对方真力,然後再从右手剑尖逼出。
这种「借方还方」的打法,立刻扭转了险恶战机,绕场三匝之後,敌人又有六七名陈屍当地,一蹶不起。
但「逍遥道人」那边,也是前仆後继,分毫不让,前面倒了一名,後面立刻补上,一阵险恶阵法,至今未露破绽,而且那齐声发出的大吼,也越来越凄厉骇人,犹如鬼哭神号,令人心神狂战!
一幕生死搏击,在眼幕前展开了。
只见原野中灰尘蔽天,狂飙匝地。
数不清的奇快身形,如流星逐月,飞射於朦胧尘雾之中。
参天古树的枝叶在飞,躯干在抖,终至於扑簌倒下,发出骇人巨响。
其中更夹着极有节奏的吼声,振耳惊心,像是死神的召唤。
至於那血雨残屍,悲嘶惨叫,在这日月无光,风云忧色的惨斗下,已经没有人去关心它了。
就连陈屍当地的邪派高手,不管是伤是死,谁也顾不得伸手救援,反在山移岳走,狼奔豕突的阵法下,踏成了血泥肉酱!
苦斗三百招後,
岳天雷绕场穿阵,已有了数十匝之多。
在全凭真劲硬拚的场面下,他已感周身见汗,连连喘息。
但虎目寒芒掠处——
敌人死伤虽众,还有六十多人,那「降魔僧」,「通臂仙猿」和「逍遥道人」,都是血汗交流,但仍苦战不已。
「糟!这样拚下去,可能两败俱伤,并且这座阵法就像影子一样,我到那里,他们就截住那里,一定要想办法摆脱……。」
岳天雷心中思忖,招法并不稍停,可是用尽各种办法,却始终摆脱不了对方的缠扰!
就在他暗自惊讶中,
猛地里心头一亮,想起了「蚀骨夫人」临去言语,不禁剑眉一轩,忖道:
「她说动手之时,留心无人之处!那麽,这必然不包括『和平古寺』,而在别的地点……。」
心念下,
目光如电,扫遍全场。
只见疏稀的大树,一半倒折,一半还在掌风狂飙中摆摇,其中最大的一株,径逾寻丈,顶上枝叶葱浓,兀自耸然傲立。
「难道毛病就出在这株树上……?」
思忖中,硬生生连攻八掌,逼退四排先後冲到的敌人。
然後身形一弹,以「大鹏展翅」之式,扑往树根下面。
就在他凌空飞射的时候。
「降魔僧」等忙不迭同发暴吼一声,并且手中兵刃齐摇,一时金铁交鸣响澈原野。
「哦!你们想扰乱我的耳目?」
岳天雷被这奇怪的动作,引得疑心更大,急以敏锐过人的听觉,凝神细察。
果然——
他这一集中注意,立刻发现了早先没有留神的一种怪声,其声「沙!沙!」不绝,时短时长,好像无数根手指头,在拨弄一把巨大的算盘一样。
「好哇!原来『铁算子钱东来』坐镇树梢,指挥邪党,我一时不察,倒被他瞒过去了!」
那时快,说时慢。
岳天雷既已识破机关,更不躲搁,凌空飞扑中,足尖疾向树干上发力一点,身形更似一枝劲箭,直射往树梢高处。
就当离树顶不到一丈的时候。
枝叶中,黑影如魅,闪电般的闪将出来。
夹着一阵急如骤雨,嘈嘈不绝的铁珠声,一只奇大的算盘,闪耀着万点寒星,恶狠狠朝他脑心拍下。
「来得好!」
岳天雷冷声一哂,举剑过头,就这样连人带剑,硬生生直朝铁算盘上射去。
「铁算盘钱东来」虽然居高临下,占有地形上的便宜,但岳天雷来势惊人,尤其那「天雷怪剑」上的一层岩石硬亮,黑黝黝,非金非铁,根本认不出是什麽前古奇兵。
因此,他眼珠一翻,反倒脚下微移退後了半步,忙将双脚踏稳树枝,先求立於不败之地。
立听「哗!哗!」脆响,双方兵刃碰了个火星乱飞。
「铁算子」身形一至,震得手腕酸疼,血气汹涌。
岳天雷却乘机单是一蹴,在树枝上找到了立足地。
这一来,
双方对峙,相距不过丈余,彼此运气行功,准备一招之下,立判生死。
至於「逍遥道人」那一群,这时都是绕树而立,喘息不已的抬头凝望树梢。
上去吗?又不能联手进攻,那无异自寻死路。
不上去吗?「铁算子」心计推广,功力也算不弱,可是一个对一个,决不是岳天雷的敌手。
众邪党这种想法,正跟「铁算子」本人一样,惟一不同的是——他感到孤立无援,死期已至,心中充满了绝望的恐怖。
万般无奈中。
「铁算子」瞪目咬牙,面狞如鬼的狂吼一声,同时手一翻,立闻「卡!搭!」连声,手中的算盘一摇而散。
那一蓬鸡蛋大小的铁珠,借掌上无形真劲,疾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射来,以作垂死的挣扎。
可是,
岳天雷早就有了防备,他将左手一立,掌心正对敌人,对方吐气开声的时候,他也发出半声清啸。
啸声起处,忽然发生了奇怪的现象——
「铁算子」所射出的一篷铁珠,不但没有迸射开来,并且越飞越慢,一眨眼间,竟在空中凝集不动!
原来岳天雷「乾坤一煞」真力,强过对方甚多,因此凌空阻住铁珠,使它们在两股无形劲道之下,不能进退。
「铁算子」这一下吓惨了!
正待飞身下地,已经迟了一步,岳天雷掌心一登声如霹雳,那篷停住的铁珠,挟嘶嘶破空狂啸,一齐掉头反射。
只见对方一声惨叫,周身「噗噗」连响,顿时打穿了几十个透明血洞,接着身躯一个倒栽葱,直跌到大树根下,屍骨泥烂。
他这里屍体坠地,环立在树下的众邪党,立发出嗡嗡不绝的惊呼,随见身形如潮,齐齐跄退。
而在同一时间,
岳天雷头下脚上,已如怪鹰扑兔,闪电似的扑了下来,二度剑掌齐抡,杀入了人群里面!
「逍遥道人」,「降魔僧」……这批「武皇」死党,都骇得面无人色,心弦抖战直打寒噤,可是刚才的联手围攻,显然有效,如今「铁算子」虽死,实力并未减低,只要大家不退,总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