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对这个指示感到很不解,她说父亲对天龙这些不合情理的门规反感很深,再也想不到会叫你接任的!”
罗菩提叹道:“我知道他老人家的意思,他老人家对天龙的反感虽大,但对师母的歉意更深,要我继承门户,或许是师母要求复合的条件!”
“师恩深重,师父他老人家却不是个挟恩以求的人,面对我的时候,他老人家必然会感到难以启齿,所以他留字言事,连面都不跟我见……”萨玲娜道:“你对接掌门户的事兴趣并不高!”
罗菩提道:“是的!我只合湖山终老,不是创业的材料,你又何尝是呢?我看这个责任以何妙容大姐来挑最适合!”
萨玲娜轻叹道:“是的!但大姐是天龙门中监督人,身份之崇高,尤在掌门之上,连我母亲都很尊敬她,不敢对她提出这个要求,师哥!天龙本是我的责任,但我实非其任,只有求求你多尽点力了!”
罗菩提无可奈何地一笑道:“别说这些了,为了两位老人家,我们也责无旁贷,今天幸亏你细心,否则我们又中了诸葛山真的圈套了!”
“这老鬼真是厉害,他遣古残来此,目的是想打击我一下,因为他算准我为了大局,一定会委屈求全的。”
“只要我一下峨嵋,短时间内又没有报复的行动,此事宣扬出去,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来索取秘笈了!”
萨玲娜道:“我倒没有想到这一点!”
罗菩提笑道:“现在想到也不迟,但已经晚了一步,不过他正在力图振拔,想跟少林、武当一争武林领导地位,我们也不可能屈服的,这个怨是结定了。”
“诸葛老鬼行事向来是两面收利的,今天虽然我们没有中他的第一个圈套,但树下这样的一个强敌,他总算达到另一个目的!”
罗菩提的估计没有错。
渔阳道长手下的弟子商量已毕,冷冷地望着他道:“二位施主还没有走?很对不起,殿上即将举行晚课,那是不能受干扰的。”
罗菩提淡淡地道:“在下正等待掌门人这句话,罗某虽无是非之心,但如此情况下走出贵殿,实难以面对门人。”
渔阳道长冷笑道:“施主要怎么办?”
罗菩提道:“一个掌门人鸣金传鼓,召集贵门弟子列队以掌门之仪送我们出去。”
渔阳道长冷冷地道:“很抱歉,道长对龙虎盟主,或可采取这种仪式,但天龙一脉,因为素无交往,不便为之,罗施主如果不提天龙二字贫道或可应命!”
这是很厉害的一招,如果不是萨玲娜发现古残先他们来此,一定可以接受了,因为在表面上看来,他已经很让步了。
而且这么做,对天龙门外的盟友也可以交代过去,那是给龙虎盟中的那些人十足的面子,杜绝了他们寻事的借口了!
但罗菩提洞悉了其中有诸葛山真借以打击天龙威望的阴谋,怎么会上当呢?
何况他的让步,正证明了古残前来的目的,因此微微一笑道:“掌门人别忘记了,龙虎盟中除了青城之外,都与天龙有关。”
渔阳道长道:“贫道正看在青城的份上与令师的面子,才如此客气,若以天龙门中那些牛鬼蛇神,贫道实在没有应酬的兴趣,罗施主究竟如何决定?”
罗菩提道:“我既然表明了天龙门户的树立,就得以天龙掌门的身份离开。”
渔阳道长道:“办不到,贫道心敬令师侠名,不便多事得罪,也不想多结仇隙,施主如果不想走,就在这儿坐着吧,敝寺晚课时间已到,不便多做招待。”
说着命座下一名道装弟子,准备鸣磬开始晚课。这又是一着狠手——他只表示冷淡,却不轻易言敌。目的在使罗菩提自觉地而去,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如果罗菩提忍不住而先行出手,则他们在武林公理上也占住了理,而显得曲在天龙了。
萨玲娜没想到对方会来上这一手,一时没了主意,低声问道:“罗哥!这该怎么办?他们正逼我们闹事呢。”
罗菩提淡淡一笑道:“没关系!你从现在起别开口,看我的!”
他把椅子往旁边挪一挪道:“玲娜!你不是最喜欢听道士唱经吗?渔阳掌门人很给你面子,特别为的你举行金顶仙唱,你就留下好好拜聆一次。”
他把萨玲娜按着坐下,自己却转身朝外走去。
渔阳道长终于忍不住了,叫道:“罗施主!你上哪去去!”
罗菩提道:“我把拙荆留下作为抵押,下去召集敞门各大护法前来,共谢掌门人的盛意。”
渔阳道长脸色一变道:“金顶乃僧侣修道之地,不便留宿女客,请把尊夫人也一并带去。”
罗菩提含笑道:“拙荆很识大礼,不会给贵门添麻烦的。”
渔阳道人怒道:“罗菩提,你存心想闹事吗?”
罗菩提冷笑道:“罗某身为一门之尊,饱受贵门冷落,自惭无能,所以只好把拙荆留下作为抵押……”渔阳道长怒道:“胡说,没有人要你留下人质。”
罗菩提道:“罗某到了山下不就有人会相信了?天龙门虽然不受尊敬,但没有人会相信罗某故意把妻子留下来的吧?那时候峨嵋倚仗人多势众,强留的妇孺为质的盛举,定然可得到武林一致赞扬的。”
渔阳道长听他这么一说也呆了。
这的确是很厉害的一手,谁也难以相信名列八奇之首的罗菩提会使出如此放刁的手段,而峨嵋如果背上这口黑锅,也确是难以得到武林道的谅解。
眼看着罗菩提快走到门口了,渔阳道长忍不住大叫一声道:“站住,你怎么如此放刁呀?”
罗菩提蓦地回身,目泛精光,盯在渔阳道人的脸上,沉声道:“道长,峨嵋累世清誉得来不易,我是一片好心,希望道长不要成为门户之罪人,我也不会把拙荆留下的,刚才只是一番试验。”
渔阳道长一怔道:“试验,什么试验?”
罗菩提道:“看看道长对这件事的应付手段如何,如果道长听任罗某离开,就表示道长颇有心计,因为道长可等罗某离去后,杀死了拙荆毁尸灭迹,来个矢口否认,罗某一点办法都没有,纵然有心诬陷,也提不出证据了吗?”
渔阳道长怒道:“胡说,峨嵋乃堂堂门户,岂会做出这种卑劣行为。”
罗菩提一叹道:“正因以道长想不到这些歪点子,罗某才深为贵门担心,诸葛山真鬼计百出,道长这种胸无城府的人去与他合作建交,迟早会吃他的亏的。”
渔阳道长不禁一怔道:“贫道几时与诸葛施主建交往了呢?”
罗菩提一笑道:“道长贵为一门之尊,说话可得负点责任!你现在否认,过一段时间后,再想宣布与万方教携手合作,可就大失身份了。”
渔阳道长忽然道:“你有什么根据说峨嵋与万方教合作?”
罗菩提笑笑道:“道长心里明白就是了,何必一定要我说出来呢?事情闹开了对大家都不好……”渔阳道长道:“不行,你一定要交代明白!”
罗菩提神色一庄道:“万方教的使者,追风侠古残,先我们一天到达,而且就坐在拙荆坐的那张椅子上与道长交谈,这个证据够使道长满意了吧!”
渔阳道长脸色一变,沉吟片刻说道:“不错,古施主来过,但这并不谈证明峨嵋与万方教有所关连,罗施主也以龙虎盟的身份前来了,难道就能证明峨嵋加盟了吗?”
罗菩提道:“道长已经拒绝加盟,自然无须隐满,但道长将古残前来秘而不宣,可见你们已达成协议!”
渔阳道长道:“本门来过一些什么客人,贫道无须都一一告诉施主吧!”
罗菩提笑笑道:“那当然不必,但罗某前来就是为联络武林宗派共谋对付万方教的事,古残明明为万方教的专使,道长秘而不宣,可见是心有所愧……”渔阳道长忽道:“峨嵋为一方门户,自有择交的自由,万方教中组成的一些人,总比龙虎盟好得多!”
罗菩提道:“道长不齿龙虎盟,无非是为了有天欲仙子吴漫花之故,要知道天欲仙子原为万方教所罗致,因为不满诸葛山真的作为,而翻然悔悟,她虽是天欲传人,现在已经改邪归正,舍弃了天欲教的名义,改为天龙门中……”渔阳道长一笑道:“岂仅是吴漫花一人而已,龙虎盟中非奸即盗,有几个是好人?”
罗菩提脸色一沉道:“这是道长对龙虎盟的主观看法?”
渔阳道长冷笑道:“不错!这是贫道的看法,施主如果认为不当,大可召集这些狐群狗党,到峨嵋来兴师问罪,峨嵋担待得了!”
罗菩提几乎忍不住要拔剑而起了!
但罗菩提却一叹道:“我不会的,道长不明是非受人利用,我可不会上诸葛山真的当,在江湖上掀起干戈,凭空造成武林大劫,在万方教未消之前,我不争这口闷气,玲娜!我们走!”
萨玲娜道:“就这么走了?师哥!别忘了你是天龙掌门,被人这样子轰出来,天龙颜面何在!”
罗菩提一笑道:“峨嵋既与万方教交好,就等于跟我站在敌对立场上,你还能要求有什么脸面吗?”
萨玲娜道:“他们一开始为什么让我们进来,此时又……?”
罗菩提道:“他们虽然答应了跟万方教合作,但内容神秘,知道不是什么光彩荣誉的事,怎么好意思承认呢!”渔阳道长听得满面通红,厉声道:“罗菩提,你说话放清楚点,本道有何内容神秘之处?”
罗菩提正色道:“掌门人,峨嵋也在西部,诸葛山真强掠蛰龙藏珍的事,你不会不知道的!龙虎盟中固然有一半是黑道中人。但他们是正规的绿林组织,盗亦有道,比诸葛山真那种巧取豪夺的手段光彩多了,道长清浊不分,竟与之为伍,后悔之日不远,愿道长三思!”
说着走出观门,却见有三名青年道士持剑拦住了去路。
罗菩提一沉脸道:“你们想干什么?”
一名道士打了个稽首道:“贫道水镜,和水月,水心两位师弟,对二位有一点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