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惊云不常说话,一说话即词锋逼人!聂风当场给他问得哑口无言,心中暗暗不绝叫苦:
“云……师兄,你为何三番四次逼我?试问我又怎能告诉你,是曾与深爱一场的雪缘姑娘,千叮万嘱我别向你透露半点风声?我这做是为了对她的承诺,而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聂风真是有苦自知!然而他亦开始怀疑,究竟自己仍有需要向步惊云守口如瓶,盖囚在他们前方走着的小雪、小青,简直就像雪缘与神母的“再生!”
也许,雪缘与神母,在聂风与步惊云当日离开西湖之后,已经想出了解救雪缘容貌之法,所以眼前的小雪,极可能会是己回复原貌的雪缘,而那个小青,亦极可能会是神母。
她们在回复原貌后,便乔装寻常村女小雪、小青,混于村民之中,暗暗守护一众村民,也暗暗守护在雷峰塔下的——神石!
这样一想,聂风忽然像已将事情理出一个脉胳来,心里暗忖:
“对了!村民们如今不是说要去参拜神母吗?极有可能,神母在这段日子曾暗中帮了村民不少忙,所以他们才会奉她为‘神’……
不过,如果此夹在村民当中的小雪小青姐妹,真的是雪缘神母,那神母乔装村女小青与村民一起去朝拜自己,听村民对她所许的愿,那,她便真的……
太利害了!
此刻在村民当中的小雪与小青,虽然一直默默走着,也不时有意无意的回过头来,朝步惊云及聂风一望;小雪的目光,总是在与步惊云的冷目甫一接触,例即回转脸不敢看他!
她仿佛很想看他,又仿佛在逃避他,心态相当错综复杂……
聂风愈看愈觉事情匪夷所思,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赶上走在最后的一个男村民、半带试探的口吻问道:
“这位大哥,看你们神色如此虔诚,更不借冒雨以表对神母的诚心,神母真的是你们的神?她曾经帮过你们什么?”
那男村民乍闻聂风如此一问,并没半点厌烦,相反还蛮乐意的,显然对神母帮他们的事迹相当敬佩,他笑道:
“唏!神母帮我们的忙可真大了!因为,我们西湖一带有逾万村民,才能重返家园!”
“逾万村民重返家园?”聂风一愕: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那男村民解释道:
“是这样的!我们西湖这带的村落,曾在十数年前的一夜间,离奇不见了逾万年纪不过二十的男丁!甚至报官后亦遍寻不获!这逾万男丁仿佛在这世上蓦然消失!与他们有亲属关系的村民,尽皆伤痛欲绝……”
“本来,大家已不奢望会再寻回这失踪多年的逾万男丁,然而不知是皇天有限,还是神母显灵,事隔多年之后,那逾万男丁突然又奇积地在西湖街头游荡,神情还痴痴呆呆的;村民们都不明所以,但无论如何,他们的亲人及父母都把他们接回家里再说!”
“说也奇怪!这逾万痴呆男丁回到家里,不消数日,都统统回复常态,更开始认得自己的亲人;惟一奇怪的是,他们仍无法记得在十数年前为何失踪,与及他们在失踪期间去了哪里。”
“他们只记得,救他们回来的是两个女人,一白一青,那个白的不但衣白,还有一头银白长发,但她的脸上永远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霞气,令人瞧不清她是老是幼,是美是丑;另一个则戴着一个七彩斑烂的面具,一身青衣,本来也是不见面目,但那逾万男了当时在迷迷糊糊间,犹依稀听见那白衣的她,唤了她无数声……”
“神母!”
聂风一口气听至这里,终于逐渐明白,为何神母会突然成为西湖一带的“神”了!
他绝地可以肯定,那逾万男丁,一定是那个与步惊云一模一样的“神”,从西湖掳回搜神宫的“兽奴”!他们在这十多年被“神”以“兽丸”,尽失常性,只会服从“神”
的命令,难怪会记不起前事!
当日神母与雪缘曾对聂风提及,他俩会在聂风及步惊云离开西湖回去天下之后,帮搜神宫那逾万兽奴回复常性,助他们重返家园;没料到二人此番善行,竟令神母意外地成为西湖村民的“神”!
“神”曾处心积虑要成为上天下地唯我独尊的神,最后还是失败了!神母却在无心插柳之下被奉若神明,是天意?还是讽刺?神若在泉下有知,想必已恨得咬碎牙根!
黄泉滴血!
聂风蓦然又道:
“这位大哥,你们所说的神母,尽管曾救助你们逾万男丁重返家园,但也未必是神,也可能只是一个功力高绝的武林高手,你们实在不需将她奉若神明,也许,她自己也未必希望你们如此将她视为神般膜拜,又或许,她根本就很讨厌‘神’这个字……”
不错!神母当年为替与她情如姊妹的“白素贞”报仇,已经恨“神”这个称号,恨了超逾一百年!“神”这个称号封神母来说,简直是绝情绝义横蛮专制的代名词!
那男村民乍闻聂风如此说,当下笑着摇头道:
“怎会呢?神母怎会不喜欢我们将她奉若神明?你知道吗?自从那逾万男丁重返家园之后,他们例按在迷糊中所见的神母外貌,于西湖以南的一个山崖立一个神母像,更将那里命名为‘三界天’,意喻那是神母这超越三界的神所居之天地;而就在这逾万男丁于三界天立下神母像的一个月后,奇事便开始发生了……
奇事?聂风闻言不由一怔,步惊云虽然远远走在聂风与这男村民之后,惟其实亦是一直在静心倾听,只因他决不会放过任何关于在他脑海内那一白一青身影的蛛丝马迹;他深信,在村民口中的青衣神母,极可能会是他脑海内偶浮现的青色身影;神母二字,更令死神不动的心,亦暗暗泛起一阵暖意……
一阵只有霍步天当年才可给他的亲情暖意……
聂风奇问:
“哦?究竟神母像立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奇事?”
那男村民一边想,目光恍如在回忆着那些奇事,答:
“当时,那逾万男丁在三界天立下神母像后,便陆续有村民前去参拜神母石像,早期还没什么怪事发生,后来居于较远的村民因长途跋涉,每每要在黄昏后才能抵达三界天,于是这些迟来的村民,有一晚便看见一幕他们毕生难忘的情景!”
“什么情景?”这下子可令聂风真的听出一点趣味来,不由追问;步惊云更是若有所思,分明已全神贯注细听。
那男村民道:
“那一晚的夜雾,比平素更浓更厚,迟来的村民正想将随行所带的香烛取出,再插在地上供奉神母时,忽然问,从方的重重浓雾之中,吹来了一阵急风,就在急风拂过之后,村民们赫然发现,在三界天崖顶的神母像旁,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道无人抬来的——”
“白轿!”
“白轿?”聂风一怔。
“嗯!应该说,是一道白得发光的轿!”那男村民答:
“那三界天是悬崖峭壁,路狭得仅容一人通过,根本没可能容得下四人抬轿而上;当其时,村民们亦役发现任何抬轿的人,究竟这道轿如何能到崖上,实是一个难解的谜,难道真的是从天而降?而且更令村民瞩目的,是这道轿不单白色,更在浓雾中泛着白光;村民们当场大骇,正想逃跑,谁知就在此时,这道泛着白光的大轿之内,倏然传出了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对付民们说……”
“她就是他们参拜的——鬼子神母!”
“村民们乍闻轿内的是神母,才较为安静下来,因他们深信神母既然曾救逾万男丁,便一定不会加害他们!而那个自称神母的声音更对他们说,她本来已不想再现人间,但实在为他们时常参拜她而深受感动,故此,她决定在每月十五的月圆之夜,乘白轿前来一看村民的心愿。”
“若村民有任何疑难,大可将他们所许的愿书于纸上,再缚在他们供奉她的香烛根部,她便会——细看;只要我们所许的愿并非大贪大恶,神母都会——为我们如愿!”
聂风一阵纳罕,问:
“那,神母是否有成全你们的愿望?”
那男村民答:
“当然有了!神母实在非常灵光,所以最近西湖一带的所有村民,无不对她趋之若惊!就像我们今日这群村民,也是赶去向神母许愿……”
今日?聂风闻言当场恍然!对了!今日正是十五,月圆之夜,难怪村民如此着急上路了!
那,若他与步惊云一直跟随村民前行,岂非会抵达村民所说的三界天?步惊云岂非会——再遇神母?
啊!不!聂风在心中暗叫不妙!因为若给步惊云遇上神母。极可能会令他勾起更多更深的回忆,那时恐怕事情会益趋复杂!
然而,就在聂风正在暗暗忖度,究竟如何可阻止步惊云随村民前去三界天之际,忽又闻方的村民吐出一声喜悦高呼,众人前呼后叫的道:
“啊!”
“到了!”
“我们,已经到了——”
“三界天哪!”
“哇哈……”
三界天?前方就是三界天?聂风与步惊云不期然顺着村民的目光望去。
只见前方百丈开外,果然真的有一个不高不低的山丘,形如一个凸出的断崖,崖面距地面约有二十丈之高,崖势亦看来非常笔直险峻!
而在崖面之上,正蠢立着一尊等同人高的石像!
本来这石像外观平平无奇,而且雕工粗拙惟是,它还有一些较为特别之处,便是它是一尊女人石像,在这石像的面上,更挂着一张……
七彩斑烂的神秘面具!
这张面具本为木雕,是另行挂上石像的脸上的,与雕工粗拙的石身明显格格不入,故一时之间,这张七彩斑烂的面具反而是整尊石像最吸引之处!这张面具不但吸引了村民的目光,聂风的目光,还有……
步惊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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