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不取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子!不管你作何决定,老头子总是支持的,你师父就是死了,我想他在泉下也不会怪你的!”
金蒲孤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迟迟未能作答,耿不取愤然地掴了他一个嘴巴骂道:
“没出息的小子,你一路上过关闯到此地,何等神气,现在却摆也这一幅娘娘腔来,假如那钓鱼的肯听我的话,我一定叫他赶快出手……”
由于耿不取的劲力已失,这一掌打得并不重,却已将金蒲孤由迷惆中打醒过来,怔怔地道:“你是要我杀死师父?”
耿不取点头道:
“不杀他就无法剪除刘素客,今天不杀刘素客,由他重新布署后,你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权衡轻重,你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金蒲孤想了一下,突然对南海渔人道;
“前辈请出手吧!我不能为了一己的私情而贻误天下,今日不除刘素客,容他流毒天下不知还要有多少人受害!”
南海渔人呆了一呆道:“你真是这样决定了?”
金蒲孤坚决地道:“是的!我杀死刘素客后马上自杀,对公私都可以交代了,而且家师一代人杰,我也不忍心见他成为刘素客残贼生灵的工具!”
南海渔人没有说话,手中长竿一幌,化为千点青影,罩向天山逸叟的身上,天山逸叟则仗著一双肉掌,与他交博在一起,二人对持了十几个回合,南海渔人突然将长竿一指,将劲力集中于一点直点过去!
天山逸叟连忙翻开手掌抵住竿尖,虽然将来势挡住,可是他的身上却连连后退,白获与竺青见状都低吼了一声,同时飘身过去,各伸出一支手,握住天山逸叟的两臂,将内力传过去,帮他抵住南海渔人的长竿!
南海渔人以一抵三,就相当吃力了,他身上的衣衫都自动地进裂开来,每一条肌肉都像丘陵般地填起,那根竹的渔竿在双方巨大的挤压下,变成了弓形,四人的神色都显得异常凝重!
金蒲孤也紧张异常,他知道双方已进入了性命之搏,目前是个势钧力敌的局面,任何一方只要有一点内力不继,立将为对方的巨大所伤而致粉身碎骨!
耿不取观战片刻,忽而轻轻一叹道:
“刘素客真可恶,假如他不把我的穴道闭死,我只要上去帮个手,问题不就解决了!”
金蒲孤望了他一眼,心中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职不取这番话分明是说给他听的,也是告诉他该怎么做!
他又思索片刻,见南海渔人已有不支之状,乃毫不考虑地掳袖上前,伸手要搭在那根竿子上。
南海渔人大喝道:
“不许上来!我这根紫青寒竹虽是千古珍物,却已到了它最大的负荷程度,你只要再加上一点力,竿身立刻会炸得粉碎,那时我们五个人谁都活不成了……”
金蒲孤果然缩回了手,怔怔地道:“那前辈已经支持不住了,我该怎么办呢?”
南海渔人大喝道:“你怎么知道我支持不住了?”
金蒲孤微异道:“局势甚明,一望即知……”
南海渔人冷笑一声道:
“目前我只用到十成功力,看起来是比他们差一点,可是我把功力加十二成,一定不怕他们,我只是担心这根竿子吃不消,假如它炸开来,碎片四散,十丈之内,当者立毙,你还是站开点,必要时我可顾不得这么多……”
金蒲孤一惊道:“前辈千万不可同归于尽!”
南海渔人冷笑道:
“谁叫我欠了你的债呢?你叫我干什么,我没有拒绝余地—不好!他们的劲力又加强多了,我逼得非拼不可,小子你快走开!”
金蒲孤急了道:“前辈为我而死,我怎可独生……”
南海渔人鼓目怒吼道:
“你等杀了刘素客再死还不算迟,要是你现在陪我们死在此地,才是他最高兴不过的事……”
由于他开口说话之故,真气分散,竿身又直了一点,可是他的身形却被逼退了一步,顾不得再开口,连忙又将真气运足,同时还用目示意,叫金蒲孤赶快离开。
金蒲孤知道他已准备作孤注一掷,玉石俱焚的打算,连忙抽身退后几步,将长箭抽了一支搭上弓弦叫道:“前辈请再支持一下!”
耿不取已拉着刘日英躲到一块假山石后面,见了金蒲孤的举动后,连忙探出身来叫道:
“钓鱼的朋友,你不要忙,这小伙子另有帮助你的方法!”
南海渔人背对着他们,也无法分神回头看他们要用什么方法,只是埋头苦吼叫道:“你们别多管闲事,什么方法都没有用!”
耿不取却兴奋地叫道;
“这小伙子的箭法别有一手,他只要把对方随便射倒一个,你就可以趁机反攻了!”
南海渔人吁着气道:“这也许可以一试,不过要快一点,我挡不了多久!”
金蒲孤长箭搭在弦上,却又不禁至踌躇,不知道该把目标对准那一个,耿不取又摧促道:
“小子!你还等什么,随便你射倒那一个,其余两人也活不了!”
白获与竺青都不作任何表示,只有天山逸叟横起怒目,鼓着额上青筋叫道;“好!孽畜!我教会了你射箭,倒反而用来对付我了金蒲孤本已引势待发,被天山逸叟这一叫,指头立刻又捏紧了,耿不放却笑了一声道:
“老朋友,你可不能怪这小伙子,教会了徒弟打师父,自古皆然,你们射箭的老祖宗后羿,就差一点死在他徒弟逢蒙的箭下,何况你徒弟是为了大义,当你死了之后,脑筋清醒了,你会因为他这番侠行而感到骄傲!”
天山逸叟哼了一声,金蒲孤坚毅地举起长弓再度瞄准。
刘日英却轻吁了一声道:
“金大侠!你要三思而后行,求忠臣义土于孝子之家,你就是杀了令师,也不见得找到家父!他……”
可是金蒲孤的长箭已经脱弦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直对准那三人飞去,耿不取哈哈暴出一阵长笑!
他笑不了几声.立刻又止住了笑声,因为那支长箭在三个人头上转了一转,忽然又飞了回来,直向南海渔人的正面射去,南海渔人突然一惊,大喝一声,将对方三个人都震了开去,抽回长竿对准箭上击去!
嗒的一声,长箭被拦腰扫为两截落下!
南海渔人喘着气怒叫道:“小子!你怎么反而要害我起来了!”
金蒲孤微微一笑道:“前辈并未受害,而这场僵局却已解开了。”
天山逸叟与白获竺青都在连连喘气,却一个都没有受伤。
南海渔人瞪着眼睛怔地叫道:“小子!你究竟在捣什么鬼?”
金蒲孤一笑道:
“前辈与家师等力拼之际,双方实力相等,只有这个方法才能解开……”
南海渔人表示不解。
金蒲孤笑着道:“刚才我发箭的时候,前辈可有什么感觉?”
南海渔人想了一下道:
“我只觉得对方的力道突然减轻了,我也自然地收回了劲道……”
金蒲孤笑道:“前辈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南海渔人摇摇头。
刘日英却钻了出来道:“我知道!”
金蒲孤微笑道:“姑娘不妨说说看!”
刘日英用手一掠鬓发道;
“当时他们双方都以为大侠这一箭必然奏效,令师等三人虽不知道谁会中箭,却都收了边道,准备抵抗下一次的拼命,南海渔人也是同样的想法,准备在减少一个敌人后,将劲力留作消灭另两个强敌之用,因此一场拼力的僵局,在无形中自动化开了!”
南海渔人恍然道:“有道理!不过你最后为什么把箭指着我呢?”
金蒲孤一笑道:
“因为前辈还留着两成劲力未发,假如对方突然松手,前辈一定会趁势进攻,我只好用那支箭挡前辈一下……”
南海渔人摸摸头道:“你不是要我杀死他们吗?”
金蒲孤神色一正道:
“是的—刚才我是一时糊涂,差点中了刘素客的狡计,若非刘小姐一言提醒,我就上了他的大当……”
南海渔人怔然道:“这是怎么说?”
金蒲孤手指着耿不取道:
“家师等虽然受到刘素客的迷惑,不过是片面受愚,而老耿才是受毒最深的一个,他的功力一点都没有减退——”
耿不取大声怪叫道:“你胡说!”
金蒲孤冷笑道:
“老耿!你装得太像了,所以才露出了马脚,你打了我一个嘴巴,就算你功力全失,至少也有一个普通人应有的肮劲,可是你那一掌出手看来很重落在我脸上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见你对力量的控制很有把握,一个失去功力的人,会做到这个程度吗?”
耿不取怪叫一声,飞身向门中走去,天山逸望与白获竺青则呆了一呆,也向门后走去了!
金蒲孤向南海渔人轻叹一声道:
“前辈,谢谢你的帮助,虽然我没有中刘素客的圈套,但是他这一手太狠了,我不得不承认失败,今天还是走吧,以后再找他……”
南海渔人莫明其妙地道:“老弟!你把我弄糊涂了,你倒底在说些什么?”
金蒲孤叹道:
“刘素客把家师等控制在掌心,我就无法对付他,除非我能先把他们从迷失中警觉出来!”
南海渔人道:
“这个不谈,刚才你说什么圈套,我到现在还是没弄明白,这是什么圈套呢?”
金蒲孤轻轻一叹道:
“刘素客利用家师来阻止我伤害他,却又利用老耿来鼓动我杀师……”
南海渔人道:“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呀!”
金蒲孤苦笑道:
“正因为他说的太有道理,我才会上了当,我从小是个孤儿,家师不但对我有授技之恩,更有抚育之德,假如我杀死了他老人家,义必不能偷生!”
南海渔人道:
“可是你杀死了刘素客之后,再以身殉于今师之前,岂非是恩义兼顾了!”
金蒲孤道:“这是我的想法,刘素客不会让我这么做的南海渔人不信道:“那时还有谁能阻止你?”
金蒲孤庄容道:“有的!老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