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与竺老伯醉心奕道,即使不受刘老伯的控制,他们迟早也会变成狂人,在那三百六十一格交线中,虽然只有黑白双丸的变化,却已穷天地造化之妙机,绝非人智所能了了者,所以刘老伯不让他们穷究下去,或许是救了他们!”
金蒲孤哈哈大笑道:
“白小姐!你这话似乎言不由衷吧!天孕万物,各具其妙用,岂是一局棋枰所能包容得尽的!你可以这样自我安慰,我却不这样想!”
白素容眼睛有点湿润,喷声道:“公子意下如何?”
金蒲孤将那本绢册三把两把撕得粉碎,往空一举,然后往下一撒,看它们如雪片般地飘落,笑道:“这就是我的答复!”
白素容与刘氏姊妹均愕然失色,尤其是南海渔人,更表示着无限惋惜道:
“咳!老弟,你即使不愿意在上面用心思,也不该毁了它,那上面可能是天下最了不起的学问……也是刘素客毕生心血的精粹……”
金蒲孤点点头道:
“不错!那上面所载的俱是各种精绝一世的奇技异能,照刘素客的说法假如把它研通了,将可达到通天澈地的境界!”
南海渔人瞪着眼睛道:
“那你为什么毁了它呢?你不想学,也不须要使它们成为绝学……”
全蒲孤笑笑道:“这只是一个副本,刘素客自己那儿还有一份……”
南海渔人道:“可是刘素客绝不会再留第二份副本了,他也不会再给第二个人去看那份正本!”
金蒲孤脸色一在道:“这就是我毁灭它的原因,我不能让世上再出现第二个狂人!”
南海渔人想了一下,点点头道:
“有理!有理……可是那上面的记载真有如此奥妙吗?”
金蒲孤轻叹道:
“是的!那上面的记载不但精奥无匹,而且令人着迷,我只看了两眼,却忍不住想要一口气将它看完,那个时候,我想拒绝它的诱惑也办不到了……”
白素容道:“您无须拒绝,刘老伯原是给您仔细地看,慢慢地研究的!”
金蒲孤肃容道:
“不错!可是我翻到的那一页刚好记载着一段玄功口诀,也是一种极为高深的武功心法,叫做力吾力以及人之力,据上面的记载,学会这种功夫后,一个文弱的书生,也可以将一名绝顶的武林高手毙于掌下!”
南海渔人道:“听起来好像借劲传力的功夫!”
金蒲抓点头道:
“不错!学会这种功夫后,只须用一斤的力气而举万钧,因为这种功夫是将对方的力量完全引过来,再加上本身的力量反击回去,无论对方多强,我都可以高出人家一点……”
南海渔人叫起来道:“这是很高的武功心法呀,你为什么不学一下呢!只要用得正当,这种功夫对你大有得益,至少你可以将自己永立于不败之境……”
金蒲孤笑笑道:
“这种功夫未赏不可一学,可是它的名称却使我想起两句古书,那是礼记首章大同篇的名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南海渔人道:“这不过是用句的格式相同,扯不上什么关系!”
金蒲孤正色道:
“怎么没关系,就因为这两句话,使我提高了警惕,假如我学了这种功夫,势必腾不出时间去钻研万象惑心大法的解法,也无法解救白竺两位老前辈了,假如我只解救了家师与老耿,而将另外两位前辈置于不顾,岂不是有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基本精神……”
白素容激动万分,珠泪承睫,便咽地道:
“金公子!你实在用不着这样的……您叫我怎么说好呢?”
金蒲孤一挥手道:
“白小姐!我行事只求无愧于心,并不是专对着那一个人,即使是两个陌不相识的人,只要他们处在令尊与竺老先生的境地,我同样也会这么做的,因此你无须对我说什么感谢的话!”
白素容盈盈一拜,默然退过一边。
金蒲孤回头对刘月英道:
“二小姐,假如你愿意的话,我想从明天开始,就向你请教万象惑心大术的解法?”
刘月英微愕道:“公子为什么偏要从这最耗时间的一项开始呢?”
金蒲孤淡淡地道:
“因为它最难学,所以我必须从它先开始,我不知道今尊什么时候会来通知,只有利用最余裕的时间把它先学会,其他两项比较容易,万一来不及的话。我还可以另找机会……”
刘月英恭身作了一礼道:
“公子高义云深,妾身当竭尽所知以告公子!而且尽量使公子速成,以使公子有更多的余裕……”
刘星英连忙道:“二姊!你为什么不现在就开始呢?”
刘月英斜了她一眼道:“丫头!你急什么……”
刘星英噘着嘴道:
“不是我心急,因为照金公子排列的顺序,我是在最后,我真怕没有机会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他,虽然我所需要的时间只有一天,那后果也最严重,万一金公子无法及时赶上施救,那个姓耻的老头儿非死不可,金公子!要不你先从我开始如何?”
刘月英瞪了她一眼。
金蒲孤却笑笑道:“不!我已经决定的事就不想改变!”
刘星英连忙道:“那您就从今天开始好了,多一天的余暇,就多一分准备!”
金蒲孤笑道:“我也希望能早点开始,可是我今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待理……”
刘日英轻轻地问道:
“什么事情,在万象谷中,任何事都不用您操心,我们都可以代劳!”
金蒲孤笑道;
“只有这件事各位无法帮忙,我袋中的金仆姑箭损失了好几枝,必须马上补充!”
刘日英一怔道:“这事情似乎不太急吧?”
金蒲孤摇头道:
“不!我这长箭与人不同,一套十八支,缺了一支都不行,而且我制箭的材料也十分特别,第一是箭尾的鹫翎,其次是作为箭身的竹杆,都需要特别的质料,因此我要到天目山老耿所居的地方去一趟,我所需要的材料都在那里!”
刘日英微异道:“天目山距此不下千里,公子在一天之内就可以来回吗?”
金蒲孤笑笑道:
“小姐放心好了,我自然会有办法的,千里往返,也许不用一日,而且还毫不费力!”
说完摄口发出一声清啸,只见天上喜而降下一片大黑影,却是天山逸叟所豢的那头巨鹫钢羽!
它在空旷处停了下来,南海渔人一笑道:“原来老弟是用它来代步?”
金蒲孤对他笑笑道:“前辈有兴趣一起走一趟吗?”
南海渔人点点头,刘日英忙道:
“金公子,上面能多坐一个人吗?我也很想尝尝凌空盘翔的滋味呢!”
金蒲孤想了一下道:“三个人还可以勉强挤一下,再多就不行了!”
刘月英、刘星奖、白素容,甚至于那个从不开口的竺绛姿,都显出了一付失望的神色!
金蒲孤对她们一笑道:
“今天是有事,等明天我回来后,你们天天都可以骑着上去兜兜风!”
刘月英想了一下才道:“金公子!你明天一定会赶回来吗?……”
金蒲孤笑笑道:
“我这人向来说一不二,明天我就是死了,也一定叫钢羽把我的尸体载来!”
刘月英神色微动道:“金公子!我不过是随便问问,您何必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呢?”
金蒲孤哈哈一笑道:
“生死祸福吉凶都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说死未必就死、该死的时候,不想死也不可能!”
刘月英连忙道:
“您别再把死字挂在嘴上了,使人听起来都感到害怕……望您早去早回!”
金蒲孤谈笑了一下,伸手挽起刘日英的胳臂,飞身一纵,带着她上了经背,南海渔人也跳了上来。
钢羽展开巨翅,几下扑腾,即已升上半空,不一会儿,就远远地飞离了万象谷。
南海渔人哈哈大笑连呼痛快不止,刘日英却紧搂着金蒲孤的腰,吓得连眼睛不敢睁开!
金蒲孤见状哈哈一笑道:
“刘小姐!刚才你生死只在毫发之间,依然态度从容,怎么现在脱离了险境,反而害怕起来了!”
刘日英怔然张开了眼睛,南海渔人也愕然道:“老弟……你说的是什么话?”
金蒲孤微笑道:
“刘素客的手段越来越卑鄙,方法也越来越下流,怎么能瞒过我的眼睛!”
刘日英嗫嗫地道:“公子!您看出来了?”
金蒲孤微笑道:
“何必用眼睛看呢,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你父亲自以为聪明,安排下了一串连环计,其实却处处留着败笔……”
南海渔人莫明其妙地道:“老弟!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金蒲孤先不回答他的话,用手拍拍鹫背道:
“钢羽!找个地方停下来吧!背着三个人的滋味可不好受!”
巨鹫双翅平展,慢慢降落在一片田野上,金蒲孤首先跳了下来,又朝南海渔人比比手势,叫他把刘日英丢下来,当她带着一声尖叫,跌在金蒲孤的怀中时,双手自然而然去向他的颈上抱去!
可是金蒲孤却突然一松手,让她跌落在池上,疼得她芳容失色,秀目中紧包着两眶眼泪。
南海渔人莫明其妙地道:“老弟!你这是做什么?”
金蒲孤脸色一沉,指着刘日英道:
“刘小姐!你最好自己作个解释,免得我说了人家不相信!”
刘日英望了他一眼,泪珠涔涔而滴,终于哭出声来道;“金公子!你杀了我吧!何苦又要我多受一番难堪呢?”
金蒲孤走上前将她拉了起来,然后握住她的双手道:
“我要杀你的话,在钢羽的背上早就把你丢下去了,正因为你那个时候对我容情,所以我现在也对你客气!”
刘日英放声大哭,两支手被金蒲孤抓住了,使他无法去擦拭眼泪,粉颊上泪痕兰干,一派楚楚可怜之状!
金蒲孤却举起她的手,朝南海渔人一叹道:“前辈!你相信这双美丽的手会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