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眉双挑煞,寒铁烟管,唬的一声,翻腕闪电抡出,这一招,有名堂,唤做“雾绕烟腾”,正是老人家寒铁烟管在手杀招之一,“铛”的声响,蒙面人长剑荡开半尺。
他长剑这一荡开,门户大敞,邙山烟叟焉肯放过如此良机,呵呵一笑,旱烟管化作“斗转星移”,夹着一股无俦劲风,向幽灵七号“玄机穴”奔到。
蒙面人骤遇杀招,心魂皆颤,自知难逃对方一击之厄,立即塌腰沉肩,企图避过这生死要穴。
他人本矮小,这一蹲身,“玄机穴”倒是避开了,却把一只脑袋交给了对方。
但闻哧然声响,烟管刚好点在对方“天庭穴”上,一声惨嗥,便已一缕幽魂,向鄷都阎王报到。
就在这时,敌阵之中,连翩飞出七条人影,每人胸襟绣着厉魄由一到七编号。
笑面罗刹方芳,双眸一瞥,已看清敌阵,除凶魂三、厉魄七、幽灵二十二号外还有两个怪物。
一个身形如冬瓜,胖似圆球,胸前长髯飘洒。
另一个怪物,白发萧萧,面似玫瑰,背上驼峰高耸,手执一根鸠头拐杖,炯炯双目,向着自己射来。
她还没有想出这两个怪物是谁,厉魄一号喋喋一声冷笑,说道:“久闻豹隐山庄,藏龙卧虎,今宵一见,始知传言非虚,连宇内五奇中人物,也在此出没,嘿嘿!”
一声冷笑甫罢,接着说道:“敝教习有一种阵法,名曰:”陷魂七厉阵‘,不知能否获得大名鼎鼎的天府酒仙,来此走上一遭?“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玉笛一扬,方要纵身入阵,天府酒仙刘慕伶,捧着古铜葫芦,呵呵笑道:“小兄弟,别人是向老哥哥叫阵,你还是等下踢球玩吧!”
话音未歇,对方阵中,那又矮又胖的球形怪物,鼻孔里挤出一声冷哼。
天府酒仙,虽是酒葫芦仍在手中,脚下却已摇摇晃晃,踉跄地闯入敌阵,根本就不理那声冷哼的飘来。
厉魄一号,蓝色光影一闪,淬有奇毒的判官笔,已是暴进而出,其余一笔两剑,一双日月金轮,和乌光闪闪的铁铸木鱼,及尺半木鱼槌,已然划空生啸。
劲风交错激射,在如此奇异兵刃,和这些黑道煞星,疯狂环攻之下,酒仙虽说是仍保持一付醉态,心中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纵摩步”奇奥难测,“菩提掌”,更是博大精深,每一掌挥出,七厉莫不变色却步。
在一旁观战的雪山神尼,暗中点头,认为这种功夫数年不见,这位老友酒仙功力,确已精进不少,不愧是昔年天涯醉叟的衣钵传人。
想到传人,神尼心中不觉黯然一叹!
爱徒东方明珠,无论根骨秉赋,均是上上之选,足可造为武林一朵奇葩,可是如今啊,她已成了生育专家,长年挺着个大肚子,武功对她已是无用!
——念方及此,陷魂七厉阵中,此时情势益趋紧张,不再传出天府酒仙呵呵之声。要知“陷魂七厉恶阵”乃是脱胎于七星阵法,载著“幽灵秘笈”中册,经幽灵神君传授七厉魄,用以对付宇内五奇一类武林顶尖高手。
斗转星移,变化无方。
这七个魔头,已难对付!益以阵图,更形险恶。
天府酒仙,虽是八十以上高龄,所练先天混元一气功,已臻化境,但要想一时出阵,似颇困难,笑面罗刹方芳,不由暗自担心。
不言她这里暗暗担心,且说阵中的酒仙,潜运先天混元一气功,菩提掌连番出手,劲风狂涛,足以撼山震岳,左冲右突,却仍然难越雷池一步,心中暗自凛骇!
不过,像他这种武林奇人,虽是被困,方寸却丝毫不乱,心中暗筹对策。
寻思这“陷魂七厉恶阵”,必是厉魄一号,担任枢机位置,发号施令,一人被攻,其余六般兵器,便组成一堵光墙,将自己拦住,却让那被攻之人,恰好转在自己身后,从容出手,这一点,屡试不爽。
由此之故,无异自己攻出的菩提掌,威力如何强大,也奈何不了人家!
反之,那还攻之人,因为可以从容出手,每出一招,无论功力招术,都发挥到了至高威力,使得天府酒仙防不胜防。
这还不说,不知是谁出的鬼主意,竟在七厉魄黑色衣袖之上,盛有大量迷魂药粉,衣袖摆动之下,药粉纷飞,在月光下,依稀可以看出有一种黄色薄雾,将酒仙笼罩得人影模糊。如此一来,更形危殆;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不由神色紧张。
七厉魄,七种兵器轮番递出,稍沾即走,嘿嘿!冷笑之声,不断发出,状颇自得。
三凶魂在一旁,还有什么不乐意的?认为今宵之战,将为幽灵一教,写光辉灿烂历史。厉芒一闪一闪地扫射着雪山神尼、笑面罗刹、玉笛金扇蓝衣书生和口中衔着旱烟管的邙山烟叟。
心说:“今晚如让你们走脱一个,哼!除非是月出西方,日落东土。”
这想法未免天真点儿,不是吗?“陷魂七厉恶阵”忽起异声,奇景陡现。
那黄色薄雾,忽然冲起一道匹缎,宛如经天长虹,夹着锐啸之声,向着七厉头顶泻落。排名厉魄七号的青海红发头陀,见六魔俱都飘身疾退,仗着自己一身横练功夫,横身拦阻。
他以为醉鬼这口中酒箭,还能伤人不成?即使足以伤人,又能奈洒家如何?
好快!他念头尚自未落,酒箭倒已落到他的头顶!
一阵“咝咝”响声之后,青烟突冒,火光乍起,厉魄七号哼一声,接着便是厉吼连连,满地翻滚!
原来天府酒仙,发觉这“陷魂七厉阵”,真个恶毒已极,破去非易,紧接着发现敌人暗施诡计,毒粉飞扬,不由心中一声冷哼,于是暂将掌力减低,潜运三昧真火,将聚在腹中的酒精,烧成高温,达到着物即燃程度,然后觑准时机,施用先天混元一气功,张口猛喷而出。
酒泉下落之力,何异千斤铁锤贯顶,饶他青海红发头陀身具横练,也经受不起,打得他两眼金星直冒。
活该他倒霉,闷哼方自口出,那蒙头罩面黑巾,已经着火,熊熊燃烧,烧得他额烂头焦,尤其那讨厌的一头红发,真是该死。此时却变成最佳燃料,惨哉!厉魄七号痛得鬼嚎不绝!
雪山神尼宣了一声佛号,就在这时,天府酒仙一阵踉跄,毫无阻拦地出了恶阵。
七厉阵法既乱,群魔知无法困住敌人,面幕内一脸惊恐之色,一面扑灭厉魄七号身上火星,一面退回原位。
天府酒仙刘慕伶,捧着古铜色葫芦,摇摇晃晃地走到神尼身畔,嚷道:“好厉害的‘陷魂七厉恶阵’,差点儿便见不着老朋友哩!”
雪山神尼慈眉一扬,说道:“老友化酒成箭的功夫,益臻上乘,而且妙用无方,如果换上贫尼,恐未必出得此阵!”
话声才落,便闻一声悄笑,起自场中,只见驼背姥姥摇着一头白发说道:“你们这样互相标榜,自以为不错,其实,宇内五奇那几手功夫,未必足以傲视武林!老婆子虽无惊人艺业,拐杖上,却有几手笨功夫,不知妖尼可肯为我活动活动筋骨?”
雪山神尼又宣声佛号,说道:“贫尼久闻扶桑白发红颜驼背姥姥大名,虽欲拜识,可惜缘悭一面!不知姥姥忽然驾临中原,是偶动游兴,或是……”
她下面的话,还未说出。
白发红颜驼背姥姥,最恨人家当面称她驼背,不禁脸色一沉,厉声叱道:“妖尼何来这么多废话?我老婆子的事,你管得着么?还不下场来,见过输赢!”
态度蛮横,语意更是咄咄逼人!
笑面罗刹方芳,看不惯这老妖妇,正欲下场见识一番扶桑岛上绝学。
蓦地,一声哈哈大笑,起自翠竹梢头,呸了一声,说道:“神尼乃是对你这化外之人,欲加渡化,故尔客气,你别不知进退!”
话声甫罢,但见那枝头人影,一步一步,向庄内广场走来。
邙山烟叟于伍,以及场中所有之人,抬眼望去但见那人儒士打扮,一身白色衣衫,手托一只江西细瓷茶壶,两腋生风,飘飘乎如卸风而行。
蓝衣书生何天衡陡然之间,想起来者是谁,不禁一声“巴岳茶客”,冲口而出。
巴岳茶客卢不同,露出这一手“凌空虚步”,群魔相顾失色。须知轻功中,最上乘者,为“凌空虚渡”,练来虽属不易,在场正邪两派,便有好几位已达如斯境界,所以并不足奇!
惟有这“凌空虚步”,恐怕当令武林,除这位茶客之外,谁也不曾具此身手!
这原因为何?不难想像,“凌空虚渡”,乃是借着一股庞大无俦的冲力,揉合着轻功身法使用,便能达到。只须内力进入敛神还虚境界,那庞大无俦的冲力,自会产生。
至于“凌空虚步”么,却不如此!如果足下两腋间,不使空气厉动,产生浮力,无论上升下降,即使你内力,放之能弥六合,也毫无用处。
为何宇内五奇,单是这位巴岳茶客卢不同具此身手?
他之所以有此成就,完全归功于他喝茶的功夫。
并不是喝什么茶都有此功效!卢不同喝的茶,是与众不同!
他喝的是“扬子江中水,巴岳山上茶。”
那茶是蜀中巴岳山上所产生的一种野茶,茶宽肉肥,甜美芬香,吸取扬子江中清泉,用特别秘密方法烹煮,连续品饮一甲子,便能两腋生风,习习不绝!
说难么?并不太难,你要无此偏嗜,要想办到,却也不易。
因此之故,巴岳茶客卢不同的“凌空虚步”,就得让他独秀武林。
巴岳茶客卢不同,凌空步行,左右脚先后踏入广场,举起那只江西细瓷茶壶,啜了一口,向着雪山神尼、天府酒仙等点首为礼,然后面对白发红颜驼背姥姥拱手说道:“驼背姥姥,咱们宇内五奇,跟你素无过节仇怨,你又何必为魔崽子强自出头?
假如你是为了观赏上国山川胜迹,风土人情而来,咱们五奇,将以东道主人之礼,迎迓贵宾。否则,莽莽神州,锦绣河山,岂容妄自涉足,觑觎滋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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