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声“国”叫不出来,他准备喷出来的一团罡气——“虾蟆功”,也使不出来了。
虾蟆叟真像泄了气的皮球,他怒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四顾,沙着喉咙喝道:“什么人暗算老子?”
他这句话,听的负手站在三丈外的飞天神魔闻于天也暗暗一怔!
他号称黑道第一高手,虾蟆叟就蹲在他前面不远,若是有人暗算虾蟆叟,他不会一点也没有察觉?但就在虾蟆叟大声喝骂之际,不知从那里无声无息来了一颗石子,一下投入他口中!
不,一下落在他喉咙里,虾蟆叟呕的一声,张大了嘴,连声咳呛,才算把那粒石子,从喉咙底部,咳了出来,但已经眼泪鼻涕,好不狼狈!
虾蟆叟急怒攻心,大声骂道:“究竟是那一个龟儿子?你敢戏耍老子,有种,就给我滚出来……”
话声未落,只听耳边一个细小声音,接口笑道:“你真是癫虾蟆,连我老人家都不认识了。”
虾蟆叟怒声道:“你是什么人?”
那细小的声音道:“我老人家,就是我老人家。”
虾蟆叟道:“你躲躲藏藏,算得什么人物?”
那细小声音笑道:“我老人家本来就不是什么人物。”
闻于天看他状若疯颠,一个人抬头向空,自说自话,心中暗暗惊凛,忍不住问道:“莫兄,你在和谁说话?”
虾蟆叟睁大双目,说道:“回盟主,这人就是戳破兄弟长袍,后来又把一颗小石子投进兄弟喉咙的人,我要他现身出来,咱们较量较量。”
闻于天听的更是奇怪,在自己面前,居然有人会暗使手脚,破了虾蟆叟的“虾螟功”,后来又用石子投进虾蟆叟的喉咙,而且自己会一点也看不出来?
那粒石子,极可能是虾蟆叟伏地运气,不慎吸进喉咙里去的,他就疑神疑鬼,疑心暗中有人使了手脚。心念转动,不觉莞尔笑道:“莫兄也许是一时不慎,不可能有人会暗算你。”
虾蟆叟认真的道:“回盟主,方才已经有人和兄弟说话了。”
闻于天凛然道:“那是什么人?”
虾蟆叟苦笑道:“兄弟也不知道。”
闻于天道:“莫兄且退,让兄弟来问问他。”
话声一落,就双手一拱,朗声道:“那一位高人,隐身暗处,何不请来一见?”
那人连声也不吭。
闻于天又道:“在下已经向朋友打过招呼,朋友再不出来,那就未免不够意思了。”
隐身暗处那人依然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好像根本就没人和虾蟆叟说话。
闻于天仰天长笑一声道:“莫兄那里有人?”
虾蟆叟惊异的道:“但方才明明有人‘传音入密’和兄弟说话,那是一个尖沙声音。”
闻于天笑了笑道:“他既不敢和兄弟见面,就随他去吧,咱们不用理会。”
说到这里,忽然面向普善大师,含笑道:“看来在下若不让大和尚输的心服口服,大概是不肯让开的了。”
他步履飘逸,举止十分萧洒,随着话声,缓步朝晋善大师逼去。但他心里清楚,虾蟆叟莫邪浸淫在”虾蟆功”上,少说也有二三十年功力,自然不会无故被人戮破衣衫。
就是江湖上一流高手,在虾蟆叟莫邪布满了“虾蟆功”真气之时,用刀剑也不易刺得穿。即此一点,可见此人功力之高,既然敢来,自不会不敢和自己见面。
他实在也想不出武林中还会有这样一位高绝的高手,因此,他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逼这人出手,那就是亲手向普善大师出手。
不是么,方才虾蟆叟就是要和普善大师动手,那人才出手的。
普善大师纵然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但也听说过飞天神魔闻于天是黑道第一高手,此时看他迎面逼来,不由暗运功力,一面合十道:“施主之决心,是要和贫衲动手了?”
闻于天微笑着道:“正是。”
右手一挥,宽大的袍袖已然轻飘飘的朝前拂去。他一身修为,功力之高,已是举世无匹,这一角袍袖,随着他右手一拂之势,朝前扬去。
虽然只是一角,实则是他全身功力所凝聚的一点,势道之强,足可开碑裂石,震断合抱大树!但看去却是虚飘飘的,不着一点力道,这正是飞天神魔一身修为,已达炉火纯青之境的明证。
普善大师自然不敢有丝毫大意,身形后退数步,双掌当胸直竖,正待推出!
就在此时,奇事又发生了!
闻于天扬起的一角袍袖,忽然“嗤”的一声,又被一股尖椎似的指力,刺穿了一个小孔!
闻于天在袍袖扬起之时,当然贯注全神,察看着四周动静;但他直到听到自己衣袖发出“嗤”的一声轻响,袖角已被刺穿,仍然不曾发觉一点朕兆,低头看去,袖角上赫然穿着一截三寸长的树枝!
这下,直看得闻于天凛然失色,在他凝目注视之下,别说一截树枝,就是一枝细如牛毛的飞针,也断难瞒过自己耳目。
这截树枝居然来得无声无息,无形无踪,好像从地上平空生出来的,除了平空出来的,闻于天实在想不透何以自己会一点影子都没看见;袖子既被洞穿,真气已泄,这一记“流云飞袖”,自然只好半途收手了。
闻于天常挂在脸上的微笑,已经不见,朗笑一声道:“朋友果然高明得根。”
“岂敢,岂敢……”
话声未落,突听有了“啊唷”一声,紧接着大殿屋面上,响起一阵骨碌碌的声音,夹杂着一阵瓦片碎裂之声!
但见一团人影,连翻带滚,从殿上屋脊处,一路滚了下来,最后“砰”的一声,掼在大天井的青石板上。
大家觉得奇怪,不知这位轻功如此蹩脚的仁兄是谁?不觉一齐朝他望去!
只见那人以手抱头,砰然坠地之后,连青石板都被他压碎了四块;但那人松开抱头双手,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这一站起,大家全看清楚了!那是一个身穿一套洗得快要发白的蓝布褂裤的小老头!
说他老头,那你准看走了眼,该说他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才对,因为他生成一张又白又嫩的孩儿脸,笑起来一脸俱是稚气;但他却又有着一头雪白的银发。
童颜鹤发,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真是最恰当也没有,到底是童子还是老头呢?看来还是叫他小老头比较接近些,因为他毕竟还是个老头,一头银发,头自然是老了?
话说那小老头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灰尘,忽然指着普善大师,气鼓鼓的说道:“小和尚,你们好没道理!”
闻于天目光何等犀利,一眼就看出这老头不是寻常之人,只是目注着他,并未开口。
普善大师也是快近六旬的人,无端被人叫了“小和尚”,虽觉此人出现的突兀,但也并不生气,依然双手合十,徐徐说道:“贫衲不知那里得罪了施主?”
那小老头理宜气壮的道:“人家瓦片都是粗粗糙糙的,谁叫你们用什么琉璃瓦,滑不溜丢的,害得我老人家在说话时,一个不小心,就骨碌碌滚了下来,要不是我几根老骨头,还算硬朗,这一跤不跌得头破血流?万一跌断了腿,你们寺里纵然供养我一世,青菜淡饭,我老人家也吃不惯呀!”
普善大师简直无法答话,只是合十道:“老施主……”
小老头瞪瞪眼道:“谁说我老了?我还是童子呢!”
普善大师合十道:“是,是,小施主光降敝寺,不知有何见教!”
小老头笑嘻嘻道:“说我小,其实也不算小了,当年我老人家应明通老和尚之邀,到过宝刹,枯佛和尚更是我老人家方外至友,我总不会动你们寺里什么脑筋来的吧!”
普善大师听得大吃一惊,慌忙合十道:“老……”话到口头,突然想到方才自己称他“老施主”,他很不高兴,立时缩了回去,说道:“施主和师祖、师叔相识,自是前辈高人,贫衲失敬
小老头耸耸肩膀,朝他笑了笑道:“你且别插嘴,我老人家有正经话,要和这些娃儿说呢!”
说话之时,用手指了指闻于天等人。
飞天神魔闻于天“武林盟”的头衔,虽是自己封的;但他在武林中,确是一等一的高手,也是黑道群魔中,首屈一指的老魔头,如今居然有人叫他“娃儿”。
这句话,闻于天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了,但他还是脸含微笑,回顾左右,问道:“此人口气托大,你们可有人知道他是谁么?”
小老头裂嘴笑道:“有,有,他们几个都认识我老人家。”
他伸手指了指鹰叟李无畏等四人,嘻嘻笑道:“咱们也有二十年不见了,不知四位还认不认识我老人家?”
“武林四叟”(实则武林四凶)鹰叟李无畏、蛇叟余元、天狼叟顾景星、虾蟆叟莫邪,看到小老头忽然在这里出现,莫不神色剧变!
此时听盟主问起,鹰叟李无畏轻声说道:“回盟主,他就是昔年名震八荒的八臂金童华春风华前辈。”
闻于天自然听说过八臂金童之名,闻言暗暗一惊,但他脸上却是丝毫不露,朗笑一声,道:“九连宝藏,果然具有极大的吸引力,连息隐了几十年的高人,都被引出来了,在下久闻八臂金童之名,今天真是幸会之至。”
小老头缩着头,笑道:“岂敢,岂敢,我老人家只是受人之托,和你们两位武林盟主有事情相商来的。”
闻于天拱手道:“在下洗耳恭听。”
小老头道:“我有个朋友,因今年黄河泛滥成灾,几乎有数十万人无家可归,嗷嗷待哺,朝不保夕,一时之间,想要筹募一笔巨款,又谈何容易?因此想到了九连宝藏,富可敌国,用来赈济,那真是最好不过的事……”
闻于天背负双手,脸上含着微笑,好像正在静心聆听小老头的说话,谁也看不出他有何表情。
小老头咽了一口口水,续道:“我老人家那位朋友,找来九连山,才知道,地符,已经落到田盟主的手里,你们两个武林盟,也联上了手,同心协力,志在取宝。”
闻于天道:“不错。”
小老头道:“因此敝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