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支丧门钉,也各依身前二十四处穴道部位,整整齐齐的钉在他身后那堵石壁之上。
用衣袖兜接暗器不难,难在把接到的暗器,再打出去,仍然按照原来所取的穴道,排列整齐,钉上石壁。
这一手,可说神乎其技!
那人双袖挥出,连停也没停,扬长往里行去。
走了不过一箭之遥,前面两方比人还高的巨石,并立如门,右首巨石上还写着一行大字:“误入此谷者,自残一肢,迅即退出,可保性命。”
左首巨石上也有一行大字:“擅入此谷,不速遇者死。”
那人到了此处,脚才行停止。
他一路奔行而来,身法实在太快了,连他用衣袖兜接暗器,也只不过身形一闪一旋,毫不停留,使人无法看清他的面貌。
直到此时,他面对石门,停下步来,才看清楚他是个青衫飘逸的中年文士,生得剑眉朗目,丰神清俊。
你当他是谁?赫然是飞天神魔闻于天是也。
这时那石门内,缓缓走出一个身穿半截黄衫、手拄长拐的跛子老头,望了望青衫文士一眼,问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青衫文士躬身道:“半夜子时。”
黄衫跛子左手一伸道:“给我看。”
青衫文士慌忙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牌,双手递上,黄衫跛子接到手中,双目凝注,细看了一眼,才把玉牌交还给青衫文士。
原来玉牌正面,雕刻的是一只生了两个翅膀的老鼠。
黄衫破子面情冷漠,喝道:“进去。”
青衫文士揣起玉牌,双手抱拳,朝黄衫跛子拱了拱手,然后举步往石门中走去。
门内,迎面是一道巨石屏风,屏后原是一条隧道,不但两边石壁,打磨得光滑如镜,就是踩在脚下的青石路,同样光可鉴人。
这山洞隧道,并不太长,只转了个弯,眼前就豁然开朗!
一大片绿油油草地,四周用白石砌成许多大小不等的花圃,种着各色不知名的奇花异卉,嫣红姹紫,花香袭人!
北首山麓,翠竹千竿,一排五槛楼房,古朴清幽,兼而有之。
楼左有溪,溪边有亭,亭前有鹤,一派古雅,使人触目顿生“归隐名山吾爱斯”的感觉!
草坪上,早已坐着十几个青衫中年文士,他们面貌、衣着,甚至挂在嘴上的笑容,都和从隧道中急步进来的青衫文士,无不相同。
青衫文士一直走到草坪中间,在围坐着的十个青衫文士上首预留的空位上,盘膝而坐。
十个青衫文士一齐朝他欠身为礼,口中叫了声:“大师兄。”
为首青衫文士面含微笑,朝众人点头答礼,说道:“诸位师弟好。”随着话声,双目转动,看到自己右首还有一个空位,不觉奇道,“三师弟怎么还没来?”
左首一人道:“大概也快到了。”
这样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依然不见有人前来。
但听竹楼上传出一阵清脆的叮叮玉磐之声!
为首青衫文士瞿然道:“师尊醒来了。”
话声中,十一个面目酷肖的青衫文士一齐倏地站起,分作两行,面向竹楼,恭身而立,状极虔敬。
这时但听竹楼上有人朗声吟着诗句:
“山林啸傲自封侯,
流水天风作唱酬;
仗剑江湖三十载,
书生应不负吴钩。”
吟声清朗,飘逸悠长!
楼前十一个青衫文士,听到吟声,更是必恭必敬,连头都不敢稍抬。
两扇竹扉,缓缓启开,一名长发披肩,穿着一套淡紫色窄腰身衣裙的美丽少女,手托玉盘,盘中放着一把精细古雅的茶壶,俏生生朝亭中走去。
十一个人低头肃立,但二十二道眼光,被轻盈地踏在柔嫩细草上的一双天然玉足,看迷了眼!
原来紫衣姑娘赤着双足,那品莹、白嫩、纤秀,如同软玉,完美无疵,实在是上帝的杰作。
紫衣姑娘轻快的走入亭子,把盘中茶壶、玉盏,一起放到白石凿成的小圆台上。
这时另一名长发披肩,穿着—套淡青色窄腰身衣裙的美丽少女,同样手托玉盘,盘中放着四个细瓷碟子,还覆着圆形瓷盖,不知里面装的什么?
这姑娘同样赤着一双天然美足,晶莹、白嫩、纤秀,如同软玉,完美元疵,轻盈的踏着茸茸柔草,进入亭子。
把盘中四个碟子,一双牙箸,在石桌上摆好,然后又轻盈的循着原路,回进竹楼而去。
十一个人不敢抬头,他们眼睛看到的,只见两双粉嫩的玉脚,踏在嫩草上,走来走去,在眼前晃动!
他们谁都看的怦然心动,但谁也不敢抬起头来,看看生着这两双如此美好玉足的姑娘,她们面貌究有多美?
这时,竹扉中,又有人出来了!
那是一个身长玉立的中年文士,一身青纱长衫,面目清雅,气度雍容,一双朗若明星的眸子,闪闪有光,脸含微笑,缓步走出。
奇怪的这中年文土和楼前恭立的十一个青衫文士,不但面目酷似,就是身材、举止、脸上经常挂着的微笑,都是一模一样!
但也有两点不同之处:
这青衫文士一张清俊的脸上,好像从皮肤里透着一层晶莹如玉的宝光,这是十一个青衫文士脸上所没有的。
还有就是气度,那十一个青衫文土,如果只有单独一个人,你看他也很够飘逸,很够雍容,但和这位青衫文士一比,就差得太远了!
他那种丰神俊朗,风流儒雅的风度,旁人是无法模仿的。
尤其是他在微笑之中,虽然令人可亲,但也另有慑人之威,你只要多看他几眼,就会感到笑中有煞!
这青衫文士,自然是十一个青衫文士口中的“师尊”了。
十一个青衫文士如果都是飞天神魔闻于天,那么这青衫文士该是真正的飞天神魔闻于天了。
青衫文士身后,紧随着两个少女,一个白衣,一个浅绿,两人同样赤着双足,同样的白嫩纤秀,美好无疵,像用羊脂白玉精工雕刻出来的一般。
青衫文士才一从竹扉现身,鹄立草坪之上的十一个青衫文士一齐跪了下去,门中说道:“弟子叩见师尊。”
青衫文上颔首道:“起来。”
十一个青衫文士动作如一,叩了几个头,从地上站起,分立两行。
青衫文士目光如星,瞥了众人一眼,徐徐问道:“摄提格还没有来么?”
十一青衫文士躬身应了声“是”。
青衫文士徐徐说道:“我派他去庐山,照说今天一定会赶来的。”
青衫文土口中说着,人已缓步踏着草坪,跨进亭子,在面向东首的一个石墩上坐了下来。
绿衣姑娘立即趋上一步、一双纤纤五手捧起紫沙茶壶,在玉盏中倒好一盅茶。
白衣姑娘也不怠慢,轻盈的走近石桌,伸手把四个瓷碟上的圆形瓷盖,依次掀开,放到边上。
原来瓷碟中是四式美点、红豆糕、玫瑰酥、鸡丝卷,鲜虾饺,瓷盖掀开,热气蒸蒸,一看就使人馋涎欲滴!
这魔头倒会享清福!
青衫文士伸手取起白玉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抬头笑道: “今天又是你们四个,一人做一件?”他取起牙箸,夹了一个鲜虾饺,回头朝白衣少女笑道:“我猜这虾饺准是飞儿做的,对不?”
白衣少女脸上泛起了甜蜜而妩媚的笑容,娇声道:“才不是呢,今天是紫儿和青儿做的。”
她这一笑,就好像开放了的百合花,使人可以闻到甜香。
青衫文土把虾饺送入口中,慢慢咀嚼了一阵,依然含笑道:“我是因你喜欢穿白色,这虾饺白如玉,才猜想可能是你做的。”
白衣少女脸颊微赧,娇笑道:“那么绿云妹子穿的是绿衣,天君说她做什么呢?”
绿衣少女羞急的道:“你别缠到我头上来好不?”
青衫文士哈哈一笑道:“绿儿最拿手的,自然是艾青饺了。”但就在他话声甫出,突然抬头喝道:“什么人?”
他这喝声,听来相当平和,其实这句话,至少也传出去二三十丈之外。
站在亭前的十一名青衫文士听得齐齐一怔,忍不住回首朝谷外望去。
就在此时,但见一道人影,快若流星,从谷口处飞起,划空而来,泻落亭前!
这人身材高大,穿一件紫袍,生得脸如锅底,黑中透紫,豹头环眼,络腮胡子,活像戏台上的猛张飞。只见他双手一拱,躬身道:“属下申长庆参见天君。”
他—开口,就声若洪钟。
膏衫文士含笑道:“申兄来的如此匆忙,想来有什么消息了?”
申长庆道:“是,属下是据崂山二怪走告,天君门下摄提格,已在庐山遇害。”
青衫文士脸色微微一变,但瞬即平复,问道:“崂山二怪,怎知他是摄提格?”
申长庆道:“他们自然不知道,因此十分惊骇,认为遇害的真是天君了。”
青衫文土问道:“摄提格死在何人之手?”
申长庆道:“据说死在银发魔女柳飞燕预先埋伏的‘七星化血阵’中,尸骨无存。”
膏衫文士听得脸色大变,徐徐说道:“银发魔女……会是她……”目光一注,问道:“如此说来,金风钩也落在银发魔女手中了。”
申长庆道:“这个崂山二怪没说,属下也不清楚。”
青衫文士目光朝鹤立亭前的十一个青衫文士说道:“你们记着,以后你们遇上银发魔女柳飞燕,能避则避,不准和她动手。”
十一名青衫文士心中虽觉奇怪,但谁也不敢问,躬身应了声“是”。
申长庆道:“目前江湖上到处都盛传着天君遇害的消息,属下觉得天君就该让几个哥儿们,到处走走,使大家知道天君化身无数,遇害之说,自可平息下去。”
青衫文士颔首道:“申兄说的也是。”
申长庆道:“天君如无吩咐,属下告退。”
青衫文士自顾夹了一块红豆糕,慢慢吃着,他没作声,申长庆自然不敢走。
过了半晌,青衫文士才徐徐问道:“摄提格死在‘七星化血阵’中,是崂山二怪亲眼目睹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