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仰起头颈,一口气就喝下了半瓶之多。
金甲士郦三鼎豁然大笑起来,一把自楚云手中拿过酒瓶,半掀面盔,将剩下的半瓶灌了个精光,他抹着唇角酒渍,豪放的道:“好小子,果然有种,但是,你难道不怕我们在酒里做了手脚么?”
楚云微笑道:“凭二位身为武林翘楚,西康双霸,信义二字必是看得极重,岂会做出那下九流的龌龊勾当?姓楚的不会看错,而且适才阁下已经亲自证明了。”
金甲士又奇特的笑了起来,不过,这几句话倒是说得他心中十分受用。
银甲士尉迟元却冷幽幽的道:“姓楚的,你的胆子的确不小,只是自信心却太强了一点,自信太强,或者是件好事,但有时却也败事有余……”
金甲士郦三鼎忍不住张狂的道:“楚朋友,老实告诉你吧,这‘断肠酒’其色配红,乃是以初生婴儿之血以及生长于瓦洛江沿岸之‘寻梦草’捣合渗揉酿制而成,害处虽然没有,只是么,呵呵,会使你暂时去寻一场好梦,梦中你会很亢奋,因为那梦境必定是旖旎而醉人的,哈哈哈……”
楚云神色丝毫不动,沉静得似一汛深潭死水般,他淡淡地道:“是么?但你也饮下了半瓶。”
金甲士更嚣张而嘲弄地笑道:“中原有句俗话,叫做‘解铃还需系铃人’,这‘断肠酒’乃我兜鍪双豪所亲手酿制,我们自然会有解药,不才早已将解药咽下,莫说只饮“了这半瓶,便是再来半瓶也不妨事,好朋友,我早已将自己系的铃儿解开了……”
楚云望望金甲土,再看看银甲士,后者正微眯着双眼,自那半阖的眼缝中,有着一股毒蛇似的阴狠光芒。
于是,楚云又轻松的道:“但是,二位,这酒的名字为何称为‘断肠’呢?”
金甲士郦三鼎觉得楚云的轻松态度有点奇怪,他带着一丝疑虑的道:“朋友,你好似不大在意似的?”
楚云让自己尽量平静的道:“自然,已经喝下去了,在意也于事无补对么?阁下尚未回答楚某的话呢!”
银甲士尉迟元冷森的接口道:“让我说罢,此酒芬芒醇烈,其色嫣红,酒力绝强,因为酿制材料之特异,可使饮酒人在醉后生出幻境,这幻境十分美妙,或与裸女相拥云端,或与美妇翻滚于茵草,或见旖旎之情,或闻靡靡之音,不一而定,待酒性消失,一切成空时,则饮酒人精髓体力已消耗殆尽,处在失落空处之境地,其中滋味,足以使人断肠心灰,百念俱丧……”
楚云淡淡的道:“确实狠毒,不知是否有法可救?”
银甲士冷笑道:“除了本甲士等的解药之外,余均无法可救,不过,朋友这解药你是休想了。”
楚云环顾了周遭黝暗而残破的房屋一下,再瞄瞄那位忙着切菜热酒的胖大汉子一眼,颔首道:“当然,当然,二位既是有心陷害,怎会出尔反尔,平白的给予解药?可是二位功力不如在下,便不怕在下于此时翻脸动手么?”
金甲士嘿了一声,大刺刺的道:“不错,朋友你艺业高强,难以匹敌,但我兄弟二人却亦非省油之灯,我二人联手之力,必可挡你两百招以上,呵呵,假如朋友再经这一翻劳动,只须五十回合药性便可发作,亦即是说,剩下的一百五十招朋友你只好在梦中与吾等相斗了,到那时,嘿嘿。我兜鍪双豪也难定手下辣不辣呢……”
楚云一哂道:“假如在下此刻不出手,二位是否便可放过在下一马?容在下于此陋店寻好梦一场呢?”
金甲士正待回答,银甲士已阴恻恻的道:“正是,不过……嘿嘿,在你醒前我们早已回来,此去三羽公子处,也正好与他谈谈朋友你的身价,我想,朋友你对三羽公子如此急于相见,他们视你亦必如块宝,呵呵,吾等大可坐收一笔渔人之利。”
楚云忽然俯仰了一下身子,面孔通红,眼皮沉重的垂阖下来,他硬撑着道:“二位实在够得上心狠手辣。楚某算是栽了……真算栽了……”
金甲士得意的哈哈大笑,声如狼嗥,银甲士回头一招手道:“伙计朋友,你可是三羽公子遣来此处的?”
那三旬左右的胖大汉子此刻一个翻身,利落无比的跃到二人之前,垂手躬身道:“小的谢维,奉三羽公子谕令在此恭候二位大驾多日了。”
银甲土做岸的颔首道:“嗯……三羽公子在‘玄凌院’么?”
这唤谢维的胖大汉子忙道:“回禀前辈,敝居亭已在玄凌院等候二位半月了。”
银甲士沉吟了片刻,轻拍了拍楚云肩头,低声道:“朋友,朋友……”
楚云垂着颈项,嘴中咿晤了半声,双臂自桌上软软滑落,整个身躯都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呼吸也逐渐沉重起来。
金甲士喜悦的道:“元弟,这小子着道了。”
银甲士却不回答,他仔细注视着楚云的面孔,良久,忽然“嗤”的一指戮向楚云丹田之“坚络三焦”,隔着衣衫又倏而将指劲收回,金甲士哇哇怪叫道:“你疯了?元弟,死的与活的价钱大不相同,而且,此种手段也有欠光明……”
银甲士又仔细瞧着楚云面孔,楚云的面庞上却毫无表情,更逐渐浮起一丝微笑来,仿佛在梦中看见了一桩美丽的事物,一副妖艳的笑靥……
于是——
银甲士满意的笑了,缓缓的道:“阿大,这小子异常机警,是个十分难缠的角色,但是,他也逃不出你我的掌心,现在,他的确已经睡了,自他的睡态以及方才我点他死穴而却毫无反应的事实告诉我,他此刻已进入梦乡,呵呵,一个迷人的梦中天堂。”
金甲士不悦的道:“这姓楚的自然睡熟了,断肠酒的药力你我并非不知,元弟,你就是这样,老是疑神疑鬼……”
银甲士哼了一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又转首招过那汉子谢维,道:“伙计,玄凌院就在前面山上第三个峰腰,是不?”
谢维连连点头,银甲士又道:“麻烦你将这位朋友扛到屋后,暂时监视于他,待吾二人回来再行定夺,这位朋友一时半刻还醒不过来,伙计你的责任只是看着点,防着点罢了……”
那汉子正待回话,银甲士却蓦然扑去,甲胄“铿锵”一响,他又已坐回原处,叫谢维的汉子只觉得腰眼上一麻,凉森森的,他圆瞪着两眼,恐怖而迷惑的瞧着银甲士,不知他此举含义何意。
银甲士冷冷的道:“伙计,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位朋友是张肉票,我们要和你主人谈谈他的价钱,你在此处替我好好看着,别生歪心,更不得通报你家主人知晓,否则,哼哼;你腰眼上的一记‘闭穴指’容不得你活到明日,待吾等回来之后,如果一切满意,自会为你解除,另外更有重赏。”
谢维听得浑身冷汗涔涔,他咽了口唾沫,面色苍白的道:“二位前辈……这……敝居亭定然……定然不会同意……”
金甲士霍然站起。怒骂道:“闭嘴,你家主人见了吾等连屁也不敢多放一个,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同意不同意?你只管好好呆在这里,自有你的好处。”
银甲士拉着金甲士行了出去,到达门前,他回头一笑道:“伙计,这里全交给你了,可别与自己生命开玩笑,呵呵,须知人生的乐趣尚多得很呢。”
二人大笑着走出门去,一阵马蹄声随即响起,又迅速消失在黝暗的空气中。
这间破烂而晦暗的陋店里,这时显得异常沉静,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可以清晰地听到,谢维抹去额上的汗水,惴惴的回头望了望那昏睡如死的陌生人——楚云,继而又向门外的夜色扫了一眼,喃喃的骂道:“狗娘养的兜鍪双豪……老子也没惹你,一片好心相待,却拿老子当寿头……”
他又咕噜骂了两句,便转过身来,准备将那陌生人扛到屋后,但是,当他转过身来之际,却不由吓得踉跄退后五步,险些惊呼出口!
原来,楚云早已好生生的站在那里,含笑向他点头。
这谢维惊怔了好一阵子,才渐渐转过气来,他嗫嚅着道:“咦?你……你不是吃了那药酒……昏睡过去了么?……怎的……”
楚云笑吟吟的重又坐下,道:“我能喝酒,也能解酒,不论是哪一样皆称高手”
谢维有些张口结舌的道:“我……我曾亲自见你吞饮下去……”
楚云拇指与中指一捏一搓,“啪”的起了一股脆响,轻松的道:“酒未下肚,我已用一口真气全部将其自上身毛孔中逼出,这酒很邪,我一面尚要与那两个老小子谈话敷衍,避免他们看出破绽,嗯,可真不容易。”
这谢维此时忽然想到了自己,他担心的道:“朋友,你可千万走不得,我着了这两个王八蛋的道了,你一走,我就完了……”
楚云洒脱的一笑道:“你想留我么?”
谢维一咬牙,硬着头皮道:“请你帮个忙,否则,你要是一走,他们不解开施在我身上的‘闭血指’,我连明天的太阳也看不到了……”
楚云大笑道:“姓谢的朋友,你也太天真了,就凭阁下,只怕再来上百儿八十个也留不住我呢。”
这时,那谢维忽然目露凶光,眼珠一转,翻身就去抢菜板上的切肉刀。
就在他的手指适才接触到那柄切肉快刀的刀柄时,轻风晃处,刀已抓在另一个人手中,谢维的大脑尚未来得及转过弯来,全身一麻已然躺在地上。
“啧啧,你的心倒也很狠嘛,朋友,在下这一手,较那银甲士的‘闭穴指’如何?”
谢维躺在冰冷的泥地上,四肢丝毫动弹不得,他急得两眼圆瞪,满头大汗,嘴里慌不择言的央告道:“大爷,老朋友,你老替小的设想一下啊,小的是逼到头上,实非得已……”
楚云笑了,开朗的道:“谢朋友,乖,别叫,那银甲士的‘闭穴指’没有什么大不了,在下已经替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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