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走,你不要如此,你说明好了,我黎嫱不会缠着你的,哪怕我这一辈子永远不嫁,我也不会稀罕你,好,我总算认出你这狠心人的真面目,我走,我即刻跟叔叔回山,以后,我永远不要看见你,永远不要听见你的名字,永远不要思忆你——”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泪如泉涌,哭得伤心极了,像个泪人儿似的——
楚云全被黎嫱这模样惊呆了,他迷迷糊糊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半晌,他才会过意来,气急败坏的道:“小嫱……”
“不要跟我说话,我不睬你——”黎嫱双手捂着脸,啜位得更厉害了。
楚云抢到床前,手忙脚乱的道:“唉,你根本全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的话还没有讲完,你就先抢着生气,其实你想错了——”
黎嫱抬台起那张梨花带雨似的面庞,哽咽着道:“你自己变了心,负了情,还说我错?我冤枉你?我答应永不离开你,我说不离开你,但是,你却要我跟叔叔回去,你不是早存了心想抛弃我?我早就该明白你这花言巧语的浪子是坏心肠,害人精,哼,怪不得你刚才不愿我出去,还假意的说怕我累,原来,你早打算好了——”
楚云一言不发,缓缓的伸出手去,紧握着黎嫱的手腕,黎嫱用力一挣,哭泣道:“放开我,不要碰我——”
仿佛这声音来自永恒,来自远古,楚云深沉而荡人心弦的道:“小嫱,看你手上的指环,这代表我俩婚约的信物。”
黎嫱手一挣,抽噎着道:“我不要看——”
“看”字尚未完全跳出她的嘴唇,她的目光已飘到自己手指戴着的那枚指环上,那纤细如玉的手指正微微颤抖着,于是,那枚紫红色的心形指环也在轻轻抖动,晶莹欲滴的光彩隐隐流灿,指环上里外的两颗心宛如在跳跃,心上的血像是在滴淌,那么美,那么真,那么动人啊——
于是——
黎嫱下面的话忽然噎了回去,她平静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自己手上的指环,面色趋转为安详与信赖,轻轻的呢喃着:“心印,心印——”
楚云低沉的接道:“心心相印。”
黎嫱嘤咛一声,倒向楚云怀中,怯生生的道:“哥,原谅我,我又错怪你了——”
楚云坦然一哂,搂着这小冤家,轻轻的道:“你我本是一人,何来谅你恕我?小嫱,你除了性子太急,没有错误之处。”
二人依在一起,默默无言,良久后——
黎嫱抬起头来,温柔已极的道:“哥,你方才,为何叫我跟叔叔回去?”
楚云瞳孔中忽然射出光彩,他兴奋的道:“小嫱,为的是我们的将来,你现在跟随令叔返回大洪山,咱们约定个日子,我亲自携带聘礼拜山求亲,一则名正言顺,二来大方堂皇,假如我们就此一走,别人会怎么推断,那一定没有好话,再说,若我与你一起回去,也实在不大像话,莫不成大洪山的千金小姐先把未成亲的姑爷带回来了,这该多使人尴尬,对不?我们就离开这一段短暂的时间,为的却是我们更久远的将来……”
黎嫱欣慰的笑了,如花似的面靥上浮起一片憧憬的光彩,就像任何一位待嫁的少女、脑中索回着来日的旖旎美景一样。
她的笑,溶合在泪痕未干的涟满里,搀揉在莹莹的波光里,有着一股特别的,令人心醉的美艳。
楚云亲着她嫩滑的左频,悄然道:“小嫱,你的意思?”
黎嫱羞涩的垂下头去,细幽幽的道:“可……可别要我等得太久……”
楚云紧接着道:“我早已迫不及待,怎会拖延时日?你放心好了,我会比你更急切的。”
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思,又道:“小嫱,你回山后,你双亲面前,要多说我几句好话,先疏通一下,还有,贵山那些对我不大满意,甚至仇视我的朋友,也得请令叔多开导他们一番,这些事,全在你身上了。”
黎嫱瘪瘪嘴唇,道:“他们敢怎样?哼,大洪山的山规可饶不了他们。”
楚云一笑道:“山规只能治标,无法治本,我的意思,是自他们内心着手,让他们自愿与我化解隔阂,并不是用压力强迫他们,要不,就凭我姓楚的手中之剑,也不见得含糊大洪山的任何一个!”
黎嫱一瞪眼道:“好哇,还没有到大洪山,已这么目中无人了,你去了还得了?”
楚云赶忙陪笑道:“当然,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别当真,而且,小嫱,你也不愿你的夫君是个窝囊废吧?”
黎嫱眨眨眼,悄细的道:“就是因为你太强了,我才不得不管得你紧点……”
二人又低声细语的谈了一会,黎嫱忽然又板着脸儿道:“喂,你这人哪,怎么老是这般心不在焉的?”
楚云忙道:“什么事心不在焉?”
哼了一声,黎嫱坐起身来,理理微见散乱的鬓发换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靠在枕上,才慢吞吞的道:“你就没有想到定个日子?咱们分开后,一天也是等,一年,十年都是等,你光说很快很快,到底要多久你才来大洪山嘛?总不成要我每天疯子似的到山前‘归来峰’去等你吧?”
楚云考虑了一下,道:“三月为期,如何?”
“三个月?”黎嫱惊叫起来,“楚云,你可真是硬心肠哩,你是否以为我每天等你很舒服么?真没良心。”
她说到这里,目光又无意间瞥到手上的指环,于是,这小妮子面色又柔和了,她叹了口气,道:“对不起,云,我实在太爱你,所以,一切都像是等不及似的,一个女孩子不该太大胆,太直率,要矜持,要端庄,要高贵,要凛然不可侵犯——”
楚云用嘴唇堵住了黎嫱的话尾,他深深的吸吮着,纠缠着,良久,直等黎嫱又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才稍离一点,在唇缝中轻悄的道:“矜持,端庄,高贵,凛不可犯”,那是对别人,对自己的丈夫,就需要大胆,直率,天真,甚至——赤裸裸的毫无保留。”
黎嫱注视着楚云,默默没有回答,但是,自他目光里的千缕万丝,缠绵细腻中,已可看出他已同意了楚云的意见。
“三个月的时间。”楚云重复的说道:“在我,或者比三十年远难捱,但是,这期间,大洪山的所有人为上的阻碍,都要在这三个月中破除,这是个不太容易的工作,全都在你与令叔身上,而我,更要在这三月中办好一切身边的事情,准备筹备婚礼所须……小嫱,这样一算,这日子就不会太长,你应明白我,我早就殷切的希望我们现在已成夫妇了,而且,娶你,我要使我们的婚礼办得隆重,不能有丝毫简陋草率,这是你一生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自然,我也永远不会有下一次了……”
黎嫱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她最不愿想的事,她有些畏怯的道:“哥,那萧……你还要去追她?”
楚云一言不答,然而,这淡然一笑,却有着深刻的萧煞。
良久,他吻了黎嫱一下,轻轻站起,俯下脸道:“睡吧,妻,想着我,三个月会过得很快,至少,我们夜夜都在梦里相会……”
金雕盟二十四、伊人暂别 仇又不谒
二十四、伊人暂别 仇又不谒
又是三天过去。这是个好日子,风轻轻的,云淡淡的,阳光熨贴着人心,天空蓝得发亮,而今天,大洪山的人马便要回去了。
三天来,楚云已经与跟随左拐子来此的其他各人见了面,把晤之下,在情感的交流上,已有了不少的收获,至少,他们原先对楚云的不满已消除了很多。
二十多乘坐骑橙甲鲜明,排成一行,大洪山的每个人都静肃的站在自己坐骑之前,等着自己二当家等人在与楚云话别。
左拐子宋邦还是那身劲装打扮,只是外面加了一件披风,他用力摇撼着与楚云紧握的双手,热情的道:“贤侄,三月后你一定要来,大洪山上下都会真挚的欢迎你,希望馥儿与你的亲事能顺利达成,老夫一定会倾力帮助的,据老夫推断,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你来的时候,别忘了喜贴子与聘礼啊。”
楚云含笑点头道:“一切都仰仗老前辈大力玉成了,求亲所须的准备,在下都会办得十分妥贴。”
站在一旁的白鹤冯逸亦微笑抱拳,道:“本舵但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楚兄就此别过了。”
那边正在与狐偃罗汉寒暄的一个黑髯老者与另一个全身红衣的清瘦中年武士,此刻亦大步行来,向楚云拱手道:“楚兄,山高水长,三月以后再会。”
这长髯老者,是大洪山三堂主中第二堂长春堂堂主——大刀铁戟潘世名,那容貌清瘦的红衣客,则为大洪山五舵火字舵舵主丹狼李穆。
楚云连忙回礼,另外三个两胖一瘦的老者亦来到,一个皮肤油光发亮的秃顶老人,正是大洪山鹰游旗下的黑魔陈修,另一个面孔红润,却留着三撇鼠须的老者,乃是万回掌史坚,那个枯干瘦瘪的布衣老者,则是飞云截虹司马力,三人一起抱拳,由飞云截虹司马力道:“楚兄,老夫等现在随二当家返山,三月之后,尚请大驾莅临,但愿吾等异日相见,能摒除昔怨,把酒言欢。”
楚云还礼道:“在下自当为此尽力,尚望三位多加圜转才是。”
于是,各人又客气了几句,已纷纷随左拐子宋邦一行的坐骑,那边——
凤目女黎嫱站得远远的,垂着脸儿,不知在想什么……
楚云急步赶去,满怀离愁别苦的道:“小嫱,上马吧,你身子尚虚,别忘了我给你带着的药,记住按时服用,三月后,我到大洪山时,希望你己完全恢复健康。”
黎嫱咬着下唇,满眼泪光莹莹的瞧着楚云,依依难舍的道:“哥,记着,三人月,时间不能再长了……”
楚云也觉得鼻尖酸涩,他强笑道:“放心,我只会早去,不会晚到,你要多保重……”
缓缓的点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