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灰袖和尚放下尸体,同时霍地直起腰来。左首一个冷厉的道:”你算准了毒发时
间,自然无药可救了。”
右首一个嗔目喝道:“你一日之间害死本庙四位师长,当真恶毒得很!”
温九姑道:“二位师傅莫要误会,老婆子是追踪一个人来的,和贵庙四位师傅无怨无
仇,怎会毒害他们?何况老婆子从不使毒……”
左首灰袖和尚怒声道:“谁知道你安着什么心?”
右首灰袖和尚怒声道:“你是不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温九姑道:“就是老婆子。”
右首灰袖和尚厉笑道:“这就是了,你专使迷药,自然也会使毒药了。”
温九姑双腮鼓动,怒道:“你们两个和尚,好没来由,老婆子敢作敢当,是我毒死的。
何用抵赖……”
右首灰衲和尚没待她说卞去。就截着道:“你承认了。”温九姑尖声道:“好个贼秃,
老婆子话还没有说完,你就断章取义。”
右首灰衲和尚道:“你已经承认了,何用多说?”
温九姑越听越怒,呷呷怒笑道:“老婆子纵横江湖,有什么可不敢承认的?就算你们四
个师长是老婆子杀的,又怎么样?”
左首和尚倏地后退,抓起竖立地上的禅杖,喝道:“一起上去,把他们拿下。”
右首和尚也在此时,迅速回到原来站立之处,抓起禅杖,两人一退即上,朝温九姑欺
来。他们身后十六名灰袖僧人听到左首和尚的喝声,也立即朝阶前涌了过来。
温九站于持鸩头杖,呷呷尖笑道:“你们两个贼秃,当真不明事理,老婆子和你们说
话,真是多费唇舌,那就教训教训你们也好。”
她话未说完,两个灰袖和尚的两支摈铁禅杖已挟着强劲风声,夹攻而来。
温九姑那会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右手一挥,鸩头杖一招“双挑日月”,“当”“当”
两声,把两支禅杖挑开,两人也同时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这一招挑是给她挑开了,但也发现这两个灰袖和尚居然杖势沉重,自己脚下也不由得后
退了一步,心中暗暗吃惊,忖道:瞧不出这两个贼秃,杖上功夫倒是不弱!
两个灰衲和尚身手矫捷,被震后退,立即挥杖攻来,他们使的正是少林名闻天下的“罗
汉杖法”,杖势沉重,纯走阳刚一路,从第一招开始,他们已经展开杖法,两支镔铁禅杖一
左一右,一杖接一杖的击出,源源出手,滚滚不绝,杖风呼啸,煞是凌厉!
温九姑在第一招上已经试出这两个和尚武功相当不错,也立即收起了轻敌之心,鸩头杖
起处,左右逢缘,前后绞花,使得漫天杖影,把两个灰袖和尚逼得像走马观灯一般,只是围
着她打转,但也只能做到把他们攻势逼退而已,要想胜过他们,却也不易。
心中不禁暗暗焦急,看来少林下院,果然武艺精通,三个女娃儿纵是盟主门下;但年纪
不大,要对付十六个和尚,不知是不是人家对手?心念一动,立即横目朝外看去。
却说金兰,易云英,叶青青三人,眼看双方形势已非动手不可,早已取出兵刃,此时温
九姑和两位灰衲和尚动上了手,天井中的十六个憎人手待掸杖朝阶前涌来!
易云英回头笑道:“我们好久没有人喂招了,正好活动活动,金兄,叶兄,我们快迎上
去,到天井里动手,才施展得开手脚。”
叶青青道:“易兄说得对,我们上!”
三位姑娘三支长剑呛然出匣,三条人影,三道剑光,同时从阶上射向人群!
金兰的父亲擎天手金赞臣是少林俗家弟子,金兰使的自然是少林派的剑法了。
少林剑术以“达摩剑法”最为上乘,剑法古拙,博大精深,必须当上长老之后,方能练
习。一般俗家弟子练的是“小夜叉剑法”,只算是普通剑法而已!
金兰会的当然是“小夜叉剑法”,这种剑法对付一般江湖武士,还可管用;但用来对付
少林寺僧侣,那就有班门弄斧之感。
但金兰可技不止此,右手长剑使的虽是“小夜叉剑法”,左手使出来的可是老哥哥磨剑
老人教的“混元一气指”,剑诀一圈,就有一圈飞旋潜力应手而生,朝前推出,就算最沉重
的杖势,也被挡在前面劈不过来。
继一圈之后,就是骄指点出了,对方杖头受阻,方自一怔之际,她一缕指风已经袭到,
那能闪避得开?何况对方眼看金兰使的“小夜叉剑法”,自然会心存轻视,就这样糊里糊涂
的一下被点倒了两个。
易云英右手长剑使出来的是峨嵋白衣庵的“乱披风剑法”,东一剑、西一剑,向空乱
劈,倒也使得嘶嘶有声,但长剑只是轻兵刃而已,对方涌过来的灰袖僧人,使的可是六尺长
的摈铁禅杖,杖势沉重,自非长剑所能匹敌,她左手使出来的,也是老哥哥磨剑老人教的
“混元一气指”,一圈一点,就是一个,当真百不失一!
叶青青呢?她一手“神女剑法”施展开来,剑光飞洒,烟雨靠靠,固然离奇,但对方杖
势,宛如泰山压顶,势道奇猛,两三招下来,就感到力不从心!
心头一慌,赶紧施展“流云身法”,娇躯扭动,一个人忽东忽西,不可捉摸,举眼看
去,金姐姐,易姐姐左手连圈带点,已经放倒几个,心头更是焦急,自己总不能给神女宫丢
脸,想到这里,右手短剑划动之际,左手也使出“五弦指”来,身形游走,从灰袖僧人人丛
中穿来穿去,五指连弹,一下被她点倒三个。
顷刻之间,十六个灰衲僧人,已被三位小姑娘制住了一半,三位姑娘一击得手,就有了
信心,勇气倍增,剑光陡然转盛,看去刺、劈、挑、点、轻灵快捷,攻势凌厉,实则她们只
是以剑势作掩护,主要出击却在左手上。
剩下来的八九个灰袖憎人,却只注意到她的剑势,你长剑刺来,他举杖就劈,这一来,
全都着了她们的道,十六个僧人,不到盏茶工夫,业已全被制住。
三位姑娘挑着眉毛,相顾笑出声来:“这些贼秃,当真不堪一击!”
易云英一指温九姑说道:“金兄、叶兄,我们快去帮老护法,把两个贼秃拿下了。”
金兰长剑一领,喝道:“老护法,我们来了。”
三条人影倏然欺近,三支剑光同时朝两个灰衲和尚攻到。
两个灰钠和尚眼看三人来势极快,自然要回身封架,怎知三位姑娘这一招全是虚招,她
们左手却在此时迅速出击!
温九姑久战无功,一连使了几次“闻风散”,没有把两个和尚迷倒,心头正在气愤,瞥
见三位姑娘已在顷刻之间解决了十六个憎人,不禁暗暗赞叹:盟主门下果然不同凡响!
此时眼看三位姑娘赶来相助,自己身为老护法,怎能在三个小姑娘面前丢脸?心念一
动,口中尖喝一声,鸩头杖一抖,正待击出!
陡听金兰笑道:“老护法快住手,两个贼秃已经给我们制住了!”
温九姑听得一怔,急忙收杖,举目看去,自己久战不下的两个灰袖和尚,果然已被制
住,手持禅杖,原式站着,一动不动,不觉轻轻吁了、口气,尖笑道:“三位公子果然高
明,老婆子久战不下,你们一来,就轻轻易易地把他们制住了,当真不愧是盟主高足,“老
婆子自愧勿如。”
这是真心话,但也是有意奉承,好和盟主门下拉拢关系。
金兰道:“老护法太谦虚了,谁不知道老护法只要随便抖抖袖角,别说两个贼秃;就是
两百个也会像树排般放倒下去,我们兄弟还要向老护法学呢!”
这听得温九姑心里十分高兴,呷呷尖笑道:“金公子真会说话,江湖上大家叫我老婆子
九寡十八迷,其实行走江湖,终究是以真实功夫取胜,使迷是万不得已之事,这两个贼秃是
少林门下,所以老婆子要掂掂他们少林寺的绝活,究竟有多少斤两?才和他们力拼了五十来
招。”
易云英听得暗暗好笑,你在动手之际,不使迷药才怪,只是你的迷药失灵罢了!
就在此时,只听有人鼓着掌,朗笑一声道:“老护法和三位公子都是本教敦请的人,在
下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随着话声,走廊上左首第二间木门启处,走出一个人来!
他,正是温九姑用闻香追踪的文如春!
方才智圆老和尚领着温九姑看了三问禅房,就是没看左首第二间,他果然躲在这间空屋
之中!
温九姑双腮鼓动,怒声道:“好小子,你果然在这里。”文如春拱拱手道:“九姑是岭
南温家的掌门人,自然会使‘指引香’,把小侄找到了。”
温九姑尖声道:“老婆子没有你这样不肖的侄子!”
“哈哈,是小侄不肖吗?”
文如春脸色渐渐寒了下来,冷然道:“这话应该小侄说的,岭南温家没有你这样欺祖灭
宗的女儿,温如春没有你这样毫无人性的姑姑。”
这话说得重了!
温九姑气得白发飞扬,双爪作势,厉声道:“小畜生,你说什么?”
文如春道:“你涂改本门秘发,据为己有,难道不是欺祖灭宗吗,你上有长兄,居然僭
称掌门人,不是毫无人性吗,我那里说错了?”
温九姑怒极而笑,其声尖厉,喝道:“小畜生,老婆子毙了你!”
随声扑起,鸩头杖一招“直叩天门”,凌空朝文如春当头劈落!
文如春不敢硬接,吸气后退出七八尺远近,朗声道:“九姑何必动怒,你只要交出那本
手抄本,使本门列代祖先遗留下来的秘方,得以完整无缺,也是你减轻欺祖灭宗罪行的最好
机会……”
温九姑一击落空,扑来的人在地上略一点足,再次扑起,厉喝道:“小畜生,你真该
死!”
鸩头杖依然以挟泰山以超北海之势,像一片乌云直压而下!
文如春身形轻轻一闪,便自向左闪出,口中阴声道:“你真以为我怕了你吗?”
右手举起两尺长一柄铁尺,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