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了二十几名子弟,就这么走了:而杜英豪也全无留难。等他们走远了,赖光荣才愤然地道:“杜爷:您对他们太客气了,这老小子分明是没安着好心,他是在此地的形迹败露,才出去勾人而来。”
杜英豪道:“我知道,花子逃到我这儿来,已经说出了他的阴谋。他跟另一批倭寇早有勾结,想要掠夺我忠义山庄的基业,此间事败,他佯装杀死宫本田示好,实际上是去与另一批人会合。”
“那么为什么还要放他走呢?”
杜英豪轻叹道:“事情并没有那么单纯,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在背后呢!而且他们背后的力量,也不单是倭寇而已。”
“除了日本人,还有谁会跟我们作对?”
杜英豪脸上现出了怒色道:“朝廷的官方。”
“什么?朝廷官方!难道宫本田没有骗人,皇帝老官儿还不肯放过我们。。。”
杜英豪摇摇手道:“不!不是皇帝。”
“不是皇帝?怎么能称为朝廷官方?”
杜英豪道:“皇帝虽是朝廷中最尊贵的人,但并不是具有绝对权利的人。他们的朝廷由很多宗室亲贵所组成,而另一些亲贵也握有相当的权利。”
赖光荣道:“我知道,您以前扳倒的几个亲王,都是跟朝廷唱反调的,可是他们都垮了台了。”
“只是几个而已,并没有全部垮台。倚仗喇嘛的那几个是垮了,代之而起的却是包庇倭寇的。”
“皇帝不管事吗?听任他们如此胡闹。”
“皇帝不是不管,而是不便明目张胆地压制;否则闹开来,朝廷的实力立将分散,那会引起更大的乱子。那些人手下也颇有几分实力,而且全在满州老家一带,皇帝不便过于刺激他们。”
赖光荣不作声了。他也知道,朝廷最顾忌还是汉人,所以不愿意起内乱,造成分裂,与汉人一个夺回江山的机会。这个目标是清廷上下一致的,即使最支持他们的宝亲王也是如此,因此,对付这些权贵,只有采取徐徐削弱势力的手段,绝其外援,就像上次对付喇嘛一样。
赖光荣想了一下道:“这批人强不强?”
“据说很强大,宫本田所属的这一支,只及其五分之一而已。”
“乖乖,这么大的势力,若是倾全力来犯,我们倒是很难应付。”
“是的,所以找才把冯纪远放走,就是不让他们上这儿来,而且我还希望能由冯纪远带引,去找到他们,在远处去解决他们。”
“杜爷!您不是开玩笑吧!等他们来了,咱们集中全力,还可以一拼,若是咱们追上去。。?”
杜英豪摇头道:“等他们集结此地,双方展开火拼,事情就难办了。胜负且不论,牺牲就太大了,到时朝廷不会插手。我们犯不上拼命去。我们追上去,趁敌人尚未大批集结,个别集破,把那些为首的除去,余党自然作鸟兽散了。”
众人都没作声,因为有关决策大事,向来都是由杜英豪独自决定,谁也参加不了意见的杜英豪也没有多问大家的意见,倘只分配了工作,忠义山庄内只留下了李诺尔夫妇与赖正荣。
宫本花子由于无依无靠,又痛恨自己族人与冯纪远的背信与无义,她放弃了自己的立场与根本,投到杜英豪这边来了。杜英豪作主把她许配给了赖光荣,跟崛内和子三个人负责采探的工作。
赖光荣可呆了,一下子弄了两个化不溜丢的东洋老婆;但他可一点都不高兴,因为他的这份工作太危险,弄不好能立刻掉脑袋。但是没办法,因为这批倭寇都已潜入中国多年,除了她们自己人之外,谁也无法认出他们真正的身份,而倭寇的重要职事人员,有一份人事资料,那是崛内和子保管的。这也是崛内和子必须同行的原因之一。
赖光荣装成了一个赶车子的摇鼓货郎。
此地人烟稀少,往往只有二三十家,就聚成一个村落,而村落与村落间,往往矩离有百多里;因此,专做妇女生意的货郎不能靠两条腿挑着担子走卖的,赶了一车货,一村一村的转着做生意,才能有钱赚。当然,干这一行的还得有两下子,穷荒僻地有胡子马贼、有野兽,随时都能有生命的危险。
赖光荣装上了大胡子,和子装成了中年妇人,算是两口子;花子扮成个小夥子助手,算是和子的兄弟。他们的车子载满了胭脂、花粉、绸缎布头,远远地跟着冯纪远那批人,先后总差个一、二天行程,始终搭不上面。这应该是无法追踪的;但他们每到一处,总是能将前面那夥人的行动去向,摸得清清楚楚。
因为进村之前,他们一定先看看有没有暗留的记号,看到了记号,就在指定的地方,找到了留下的消息。这消息一定是说明冯纪远他们在此做了些什么?跟什么人接触过?
他们不知道这消息是谁留下的,因为杜英豪做事另有一套,从不让他们知道得大多。
他们的任务只是去调查了解冯纪远接触过的人,若是有问题的,再注明详细情形,留下消息,就不管了,自己继续追踪下去。
冯纪远说是往关内去,可是他们的行程却是往东去,走向吉林、辽宁一带去了。
赖光荣的车子上货卖光了,经过大城市再补充。杜英豪在北边的大城市中都有关系生计、采办货物不难;而且他们的生意也不在乎赚赔,倒是做得很顺利。他们的交易对象是妇女,让顾客得些小便宜,对他们刺探消息却大有帮助。
看了他们的组织与行事,花子忍不住叹道:“杜爷实在是个很细心的人,我们以前注意他很久了,却不知道他还有这些耳目、线路。”
赖光荣骄傲地道:“这位爷的行事是叫人猜不透,谁要跟他作对,可是自寻晦气。花子!冯纪远他们怎么一直往东去?”
花子道:“没错!我们另一夥人,听说是集结在鸭绿江边,冯纪远可能就是投向那边去。”
但是杜英豪他们并没有追到鸭绿江边,他们只来到了辽北通化,冯纪远等一行人就投入了一所大庄院,就此住了下来。
赖光荣跟花子也在通化的一家参药行中歇脚。这是杜英豪在此设置的副业之一,负责人叫刘金狮,却是正宗的武当门人,跟马五是师兄弟。
杜英豪是经过马五的关系,拜托刘金狮来此设立店号的,目的却真正是在营业。因为长白的人参是一项贵重药材,获利极丰,内地大药材行中都有专人出来采办参药;但是因为太贵重了,经常会遭到歹徒的觊觑而中途劫掠,风险很大。
杜英豪在此地久居,自然对各种行情透熟,各种的营利行业,他也都插进一份。这参药行就是其中之一,专门着人去到长白丛林等地,同采参客手中买下各种参茸等药材,然后再大批运回关内,交给内地的药材行去转售。这一连串的作业上,有极为优厚的利润,但也需要相当的本事与实力,而且更要有十分充裕的资金。
本钱是杜英豪的,人手由刘金狮负责,刚好把武当门下以及少林的俗家门人,家境较为清苦者,都聘了来,参与工作。凭这两个门户的实力,自然没有黑道上的人敢伸手招惹,而这些江湖人也因此得到了一份收入极佳的工作。
杜英豪的目的原只是想藉此帮助一下家境清寒的江湖人,并无营利的打算;所以在参药行工作的人,薪资之优厚,超过别处数倍之多,两三年后,每人都成了个小富翁了。
可是杜英豪拿出来的本金,居然也没亏损,年年都有盈余。这是他没想到的事,也因此了解到那些商家们良心太黑;他们在雇用伙计或镖客方面,付的代价太刻薄了。
这一批江湖人对杜英豪自是十分感檄,无形之中,也就成了杜英豪的忠心支持者。
诸如此类的生意行号,杜英豪设了很多。他除了决定营业的项目,拿出本钱,找一两个有号召力的人来主持后,就不再加以过问了。每年:这些人自动把帐目结算清楚,着专人送到忠义山庄过目。
因此,杜英豪虽末成立什么门户,但是他却有了一个无与伦此的强大实力作为后盾。每个人都可以豁出性命为他牺牲,因为他们的身家财富,全是杜英豪所给予的。
杜英豪懂得江湖人的心理。他知道大多数的江湖人都很穷,也很有骨气,宁可饿死,也不会受人怜悯接济的。他们有一腔热血,一身本事,却只卖给识家;所以杜英豪采取合作的方式邀他们入夥,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合起来做些利润厚而风险大的生意,出钱的人不怕亏本,出力的人不怕危险,这种营业还有不赚钱的吗?再者,杜英豪经营的行业自己从不管事,放开手交给对方去管,更没有东家与伙计之分。每个人自己都是股东老板,多赚一两银子,有三钱归公,七钱是红利;若是亏损,出力的人仍有例薪可得,损失却由行号认下。在这种条件下,那些人还会不起劲吗?
说也奇怪,杜英豪越不想赚钱,却越赚越多。每种营业,他都把自己的营利比例占得很低,而且还要负担全部亏损,那些生计却没有一处亏损的。
这固然是从事的人肯出力,但是目光准确也不无关系。几年来,他使数以万计的江湖朋友有了正当的出路,也发了笔不大不小的财;而他自己的资本也越滚越大,越来越多。
由于这正是准备开始采购的时际,所以刘金狮亲自坐镇在四海参药行内,那些重要的助手们也都聚集在比;更因为他们聚集了大批的资金在此,所以对过往的江湖人也十分留心。
冯纪远等一行人住进了那所庄子,刘金狮已经作了密切的注意。
赖光荣一到,他们是认识的,每年送呈帐目到忠义山庄去,也都是跟他们兄弟二人碰头;所以刘金狮见到赖光荣赶了那辆货郎车来到时,笑着问道:“怎么?兄弟!杜爷又开办了一项新行业,由你来主持啦!这一行可没什么利润。”
赖光荣笑笑道:“刘大哥,您可别瞧不起这一行,还真好赚呢!我从黑龙江过来,一共卖了十七车子的货,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