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枝子首先惊呼了一声,因为她看见了善王爷的头下大量地涌出鲜血,两颗眼珠瞪得像核桃似的,几将凸出眶外,十分恐怖。
惊慌中抽回了剑,玉佳一个人吃不住重量,剑头朝下一垂,善王爷的身子滑落下来,砰地一响,但那颗脑袋,却离开了脖子,滚出了老远。
这是怎么回事呢?她跟美枝子都是直剌出剑,刺进善王爷的身子,并没有去斩首呀,善王爷的首级怎么滚落的呢?
她们看见杜英豪徐徐将剑插回鞘中,他是去援救胡若在的,但剑才递出,善王爷已及时脱困,好像没跟上,那知却已使善王爷一剑断首了。
难怪她们三个人都能拦截得手了,原来她们只是攻击一具体,善王爷已经被杜英豪杀死了。
玉佳长吁了一口气,脸现笑容道:“侯爷神勇无人能及,善王一身气功,运肤如革,刀枪不入,却仍难逃过侯爷一剑。”
杜英豪也吁了口气,手还在发抖,他是一剑刺回去的,而且是由胡若花的胁下出剑,直刺善王爷的咽喉,那知竟像是刺在一具光滑的瓷像上,把剑尖滑到了一边,接着是王爷发劲反弹而出。
杜英豪正感慌乱,不知道谁能制住他,善王爷的身上已中两剑,按着脑袋滚落了下来。
他初以为是玉佳和美枝子刺死的,及至身落头分,他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但是谁砍了那一剑呢?杜英豪想了片刻,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一剑是自己的杰作。
他一剑剌出,被滑开到一边,恰好善王爷的内劲迸发,反弹回去,脖子从他的剑锋上拉过去。
这是一口极佳的古剑,是他的情人柳小英因为她嫁了那位扬州大盐商,南名公子刘平云,觉得对他很歉咎,两口子硬把那一口家藏的宝剑送给了他,这是一口吹毛可断的利器。
杜英豪自己一刺之力不足,伤不了善王爷,可是他倒纵时带过的劲道却很强,再者,利刃轻滑而过,正是气功无法抗拒的,所以在毫无知觉之下,这位王爷竟糊里糊涂地送了一条老命。
杜英豪想透了是怎么回事后,他当然不会说破,既然老天爷帮忙,要让这个该死的老儿死在自己的剑下,作成自己的英雄事迹,他就不该辜负苍天的栽培,逆天不祥,杜英豪是个敬天的人。
他将剑潇地系回腰间,淡淡地朝面前一大片人潮道:“你们都看见了,违抗本爵者有什么下场,我也凭着杜英豪三个字向你们保证,放下兵器,听候处置者,我一定从宽处理。”
善王爷在这群叛逆者心中的地位是个谜,独有极少数人知道,但他的武功却是有目共睹的,但却逃不过杜英豪一剑。则这位天下第一高手武学之深,已非凡夫俗子所能想像的。
没有一个人再敢抗拒,乒乒乓乓,只听见一片抛弃兵器的声音,自然也有几个人是深知内情的,他们更为心惊了,善王爷虽已失势,但却是京人府中有籍有名的正统皇亲,杜英豪居然毫不在乎地挥剑一斩。不知道朝廷赋予杜英豪多大的权限呢!
于是一个个束手就缚,大家都只有认命了。
好在杜英豪带来的人也多,这个缚俘的工作做起来很顺利,不到半天工夫,居然全处理清楚了。
所有一切的文书往来,证据都在,杜英豪一面登录,一面斟酌情形加以处置。
玉佳的父亲忠王爷涉嫌不深,但无可否认,是这些人中间的一伙,罪名难脱,玉佳感到很忧虑,不断地向杜英豪求情,请他将父亲的罪嫌减轻一点,而且愿意把这次协助杜英豪破逆的功劳转抵为父亲赎罪。杜英豪笑了一笑说:“玉佳,依我说,你还是别居功的好,你已经贵为格格,功赏也加不上去了,争这种虚名干吗?”
玉佳的神色微变道:“我不是争功,我只是为父亲减罪,他老人家只是一时糊涂。”
杜英豪道:“你说得我更糊涂了,忠王爷在朝忠心耿耿,会有什么罪呢?”
说着把一巷文件丢进了火里,那正是几个皇室共谋颠覆的一份盟单,每个人都划了押。
这纸文件一毁,忠王爷是不会有罪了,可是其他人的罪证也跟着消除了。
玉佳先是一呆,接着才知道杜英豪如此做的用心,感激涕零,扑地跪了下来道:“侯爷援手之恩,玉佳父女感激心肺,只是如此一来,侯爷如何向朝廷交待呢?”
杜英豪一笑道:“没什么好交待的,就算我把一切都交给朝廷,皇帝又会敞开来办吗?
反正谁忠谁不忠,皇帝自己心里明白,那个亲戚对他好,他更清楚,我口头上对宝亲王交代一句就行了。”
玉佳感激又道谢了几声,忽然脸现惊色道:“糟了!侯爷,你闯下大祸了。
”由于玉佳的神色仓惶,倒是使杜英豪吃了一惊,玉佳不待他发间就抢着道:“侯爷为了我父亲而毁了文件,固然使我感激万分,但却为你自己惹下大祸了,因为你没有了确实证据证明善王谋叛,那么你杀死他,就难以推托责任了。”
杜英豪笑嘻嘻地吁了口气道:“我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这个却不要紧,至少朝廷和宝亲王明白他是谋叛有据,死而无冤!”
玉佳苦着脸道:“朝廷知道没有用,得拿出证据来才能叫人不开口诘问,否则那些人,一定会想尽方法,唆使另一批皇族亲贵出来,要求对善王爷之死作个交代,那时宝亲王纵或有心,也护不了。”
杜英豪想了一下道:“玉佳,你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在跟善王爷会面时他说的话,他说在玉泉出的道观中有位善王爷在修真学道,谁也没法子证明他在这儿兴风作浪。”
玉佳道:“那只是他的障眼法而已,事实上…………”
杜英豪笑道:“那就好了,我只要先放风声说风闻善王爷在此领头作乱,一定会有很多人替他证明说他未离京师一步、对不对!”
玉佳道:“可是他们知道他被杀的消息。”
杜英豪道:“对方所有的人都被我扣押或放逐了,消息由我高兴如何呈报,只要我先报有善王爷参与叛乱的消息,等他在京师的那些党翼们力加否认后,我再报出第二次消息说,高丽境内叛乱已平,首逆伏诛,他们就无法把杀死亲王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了。”
玉佳为之一怔后,继而才笑道:“侯爷!你真了不起,居然想出这么一个绝主意,妙极了!他们既然极力保证说善王爷未曾离开,那么在高丽被杀死的叛逆首领当然不会是善王爷,甚至于还会设法弭缝,将那位假王爷处决掉,以免拆穿了他们的伪证谎言。侯爷!看来你是早有成竹在胸了。”
杜英豪道:“不错!我是打好了主意,这个作怪的主脑不除,天下不会太平的,所以我听说他在玉泉山有个替身时,就决定不放过他了。”
玉佳看了他一眼笑道,“侯爷!你真厉害,做你的敌人是最愚蠢的事,真奇怪,您以前出身江湖,从来也没做过官,怎么对宦海中的惊涛骇浪,应付起来也是如此得心应手呢?”
杜英豪轻轻一叹道:“江湖中的风浪并不此宦海中小,人只要成了名,只要有了地位与成就,总会受到别人的猜嫉排挤的,我现在很后悔一下子爬得这么高了,想起从前默默无闻的日子,那有多逍遥自在,名利双收,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玉佳笑道:“恐怕也只有到了侯爷这种地位的人,才会有这种想法,在别人的眼中,不知对侯爷今日的地位与成就有多羡慕呢!”
杜英豪一笑道:“这是难怪的,不去说别人了,就以我自己来说,若是我再回到从前默默无闻的日子,我仍然会拚了命向上爬的,后悔尽管后悔,但我却不想放弃这一切,高高在上与破人踩在脚下,究竟是两种滋味。”
杜英豪之所以成功,肯说老实话也是一个原因,他不讳言自己心中的感觉,也不矫装清高地表示厌弃名利富贵,更显得他心胸浩荡。
玉佳郡主看他的眼光中充满了尊敬。其他人也一样,甚至于连最清楚他底细的晏菊芳也在内,她发觉这个出身平凡而运气奇佳的男人,确实有他为常人不及之处。
宝亲王交托的任务整个完成了。连手掌天下大权,威被四海的皇帝都束手无策的难题,杜英豪却轻轻松松地完成了。
他把平安寨人和事略作整顿,做了一个大人情,将全部的基业送给了冯纪远和那批江湖人,因为这一批人实在已无处安身,中国已回不去了,朝廷对叛逆固然难容,而那些义师也容忍不下他们。两方面的人都要对他们赶尽杀绝,杜英豪却狠不起这个心,毕竟为他们留了一条活路。
这使得冯纪远对他感檄涕零,当众跪下来对他磕了三个响头,而且盟誓表示,今后有生之年,永远听从杜英豪的驱策。
其余的一批人,杜英豪大部份都留了下来,只带了极少数的几个回到通化府而后抵盛京,这儿原来是皇帝的老家,但爱新觉罗氏入主中原后,已深为那边的花花世界所吸引,难得一回了。
旧盛京将军莫云已经被解职在狱,杜英豪荐举通化府台玉柱接任该职,由文官而任武职,山一个知府而拔升一方总镇大员,这是难得的异数,可是杜侯爷的面子太大,皇子宝亲王一力支持,那还有什么话说,于是关外的几个将军都成了杜英豪的死党,杜侯爷关外势力更为踏实了。
朝中有人向皇帝密奏说此举太危险,杜英豪不但是汉人,而且还在江湖中极有影响力,把他放得那么远,手底下有了那么多的人,而这些人大部份都还是心存汉室的不屈义民,若是有所贰心,那实在是朝廷的一个心腹大患。
这些人很会危言耸听,但这一次却碰了个大钉子,皇帝沉下脸斥责他们道:“你们说杜英豪是朝廷的隐患,可是朝廷许多放在眼前看得到的祸患都是赖着他去消弭的,你们又怎么说呢?以前朕日处权臣小人的威胁中,要你们想办法,你们只会装哑吧,现在可会出主意了。”
一听皇帝的语气不对,他们立刻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