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羞涩难当却故作镇定,只有略显不稳的语音透露了她的心。撒娇的小猫儿般甜腻语调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听不见的被含在樱桃红唇之中,竟让靳磊心里痒痒的,生出一种古怪的念头:真想分开她的小嘴,看看她吃掉的那些字是不是藏在里头。
双脚着地,水潋滟忙忙退开,一抬头,却愣了愣。
那男人……在笑?他在笑?!厚薄适中的嘴唇轻轻勾起,曲线优美又柔软,真是很好看的……
可是就在下一刻,笑容突然一顿,敛住,消失,吐出反差极大、口气臭臭的一句:“你们在干什么?谁准你们拆掉这木屋的?”
他竟忘了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了。要阻止她、要兴师问罪啊!他刚刚还在震怒中,不是么?怎么刚才看见她险些遭殃而心惊胆寒?怎么为了及时救下她而暗自庆幸?怎么为了刚才那个拥抱而魂不守舍?
水潋滟不明白靳磊为何忽然变了一副面目,收起刚才的情绪,慢悠悠的说明:“这些木屋空置已久,根本没派用场,但是木料都是好的。大厅还有大家的屋子都有需要修补的地方,所以……”
“所以就拆东墙补西墙?”靳磊打断她的话。
“这举正是纲举而目张之意。总不能任这些木料都白白朽坏了,大家却仍住在破屋子里头。”水潋滟柔柔轻答,经济效益算得清楚明白。
“现在有了钱,我已经找了木工瓦匠,明日就会入寨修理各处房屋了!”
“有了钱就该开源节流才是。坐吃山空非智者所为。”
“你!你根本不懂!”咬牙中。
见男人当真燃起怒火,水潋滟反倒不辨了,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那宁静沉稳的目光,不知怎的,让靳磊心里热热又乱乱的。那股盘桓在胸口的怒气,一下子如泥牛入海,化了个无影无踪,抓都抓不着。可是,却仍撑着,硬邦邦的开口:“总之……我是大寨主,群狼寨我说了算!我说不能拆就不能拆!”
“是。”潋滟颔首。
不知怎的,靳磊喉头一哽,心里觉得有些不安似的,直接吩咐勇老三:“你带几个人,守住这里,明日工匠来这里修复之前,不许有人再动一根木头!若是有人违抗,寨规处置!”
水潋滟看着面前的摆足威风架势的男人,忽的莞尔一笑,然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而靳磊目送夕阳下那抹背影远去,心底印着刚才那一笑,忽然一阵焦躁,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过了平稳的一夜,第二天一早,果然修房屋的工匠来到了群狼寨。
工头老王师傅战战兢兢的听完了大寨主的吩咐,送走了大人物,然后给一个徒弟和两个粗工各分派了些活儿,这才刚开工。
“老师傅,歇会儿吧!各位来喝口水啊!”一线柔软温和的嗓音传来。
老王师傅和三个助手顺着声音看见一张绝美浅笑着的小脸儿,不由得都愣了。
“快请过来吧!”水潋滟扬扬小手,热情招呼着。
四人不由自主的各自走过来,看着水潋滟把一碗碗水送到他们手上。
“老师傅是第一次进咱们山寨么?”水潋滟柔声问道。
“啊?呃……嗯!是啊!”老王师傅道。
“容我问师傅一声,这次的活儿,工钱怎么算呢?”水潋滟问道。
“这个……”老师傅犹豫了一下,最后看着姑娘无害的浅笑,还是决定说了,“工费我是一天一吊钱,他们三个里,我徒弟算帮工的,一天半吊钱。另外两个打零工,主要做些搬搬抬抬的粗话儿,两个人一天才半吊钱。吃住么,寨里包。材料么,另外算。”
“哦……”水潋滟点头,“那照您估计,这些活儿得干几日啊?”
老师傅环视一圈,指了指,道:“屋子都破得有些年头了,只怕没有十天半月是完工不了的。最多不超过二十天吧!”
“这样啊……”水潋滟再次点头。
她温和有礼的将老师傅请到一边,开口道:“咱们想在立冬前,把房子修好,是有些赶的。老师傅,您看咱们寨里,人是有的。只怕比你这两个干活儿的伙计还要壮实力大呢! 倒不如,辞了这两个粗工,改用我们的人。我们自己人自然勤快,而且……他们若走了,我们省下钱,等活儿做完之后,我们除了一吊钱一天,再多加你两吊,您看,可好么?”
“这样啊……”老师傅犹豫一下。快要过年了,多两吊钱也是好的。要不是为了钱,他也不会到这山贼窝里干活啊!
“成啊!姑娘,就照你说的办吧!”
水潋滟满意的笑了。
可是没料到,两个人被打发走了之后,才一盏茶的工夫,水潋滟又来了。
“老师傅,我问问您,您这用的是什么木头什么砖什么瓦?”
“呃……北方多用杉木和松木,砖是红泥火烧砖,瓦是黑粘土做的粗平瓦。”老实的工匠据实回答。
水潋滟的声音慢条斯理,却有一种诚恳的说服力:“老师傅,你看,咱们房子上的瓦虽是破了不少,但是挑挑拣拣,不少还是能用的。且这是青瓦呢,怎么也比粗平瓦强一些,白丢了就糟践了。不如理出来,能用的先用着啊!砖咱们也有,也是一样红泥火烧砖。之前黑风寨也修房子,买的砖多了,我们昨天刚把剩下的都买回来了,一准够用!至于木头……后山昨儿拆了旧屋,好木不缺,您就先可着咱们的使吧!不是咱们要斤斤计较,只是世道艰难啊,看您也是庄稼人出身,勤俭持家惯了的,断看不得糟蹋东西吧?”
这……唉……行!就听姑娘的!”老师傅直拍脑门儿,“咱就赚点手工钱。这可到了底儿了,姑娘,您就别再来了!”
水潋滟果然没再来。说话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老师傅和徒弟晚一步走进了食堂,发现已经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大碗,水潋滟则围着围裙,往每个碗里放一大勺红烧猪肉,一大勺上汤菠菜,外加两个大白馒头和一个香菇肉包。
闻着食物的香气,看着众人吃得满足的表情,师徒二人都下意识的咽咽口水。
肥猪肉啊……在外干活儿,可不常能吃到!
终于到了二人面前,水潋滟先是有礼一笑:“老师傅您来了。辛苦了,快吃饭吧,等吃完了饭,我再带您去看看住的地方,然后再开工不迟!”
老王师傅笑得面如菊花:“嘿嘿!多谢姑娘!吃饭、吃饭,先吃饭……嘿嘿……”
“二位请拿好!”水潋滟应着,下一秒,老王师傅和徒弟二人发现一人手里多了一个又冷又硬的窝头。
“这是?”疑惑了。
“是您二人的伙食。”水潋滟答,“请您也要体谅我的难处。我们寨里也是许久未曾开荤。今日这点儿食物,来之不易,且寨中各人都是自有份例的,连寨主也不例外,实在没有多出来的。您二位,只能将就些了……”
二人听了,看看手中窝头,又看看众人吃得香甜模样,更觉得难以下咽了。可是,没法子啊,说是寨里包伙食,可也没说非跟寨里人吃的一样么。唉……只能有苦往下咽了!
“这就是给二位安排下的住处了。”饭后,水潋滟带二人到了一个破屋前说道。
“这……这里?”老师傅额角抽动。残缺的屋顶,破败的门窗,屋内屋外很通风,吹得遍布的蜘蛛网直发颤。
“实在也是无法可想……您也知道,寨里能住的屋子不多,这边横竖人少,清静些,你们白日干活儿,晚上总该好好休息!”水潋滟柔声道,“我看刚才二位的窝头都没吃几口。其实想跟寨里人吃的一样,也无不可,只要出些银子,大当家也就不会怪罪于我了。”
于是,老师傅在花了半吊钱吃了一顿跟众人一样的晚饭之后,回到这里却发现,这里人是很少,可是绵长的猪叫和湍急的羊叫交织不断啊!
就在第二天,大厅里出现了这一幕。
“大王,您绕了小的吧!”小老头面孔皱成一团,又磕头又下跪,“这活儿,咱们实在是做不了!咱……咱本来想,好歹赚点手工钱,可是……这换菜,换房子,前前后后,白干不说,说不准还得往里头搭呀!您老就行行好!饶了小的吧!”
“什么意思?咱们不是都说好的?”靳磊不解的皱眉,原本就严肃的脸有些吓人
老王师傅赶紧不断的磕头,浑身哆嗦,鼻涕眼泪一起流:“饶命饶命啊!咱们是听说群狼寨劫富济贫是好山寨,咱们才敢来的……您老发发善心,就饶了小的,要不小的可活不了咯!”
靳磊见他前言不搭后语,除了饶命,别的话也说不清,只顾磕头,走了上去,作势要将他二人扶起来。
可是那二人却显得更加害怕,几乎是瘫在地上。
靳磊无法,只得说道:“好吧!你们走吧!”
“饶命饶……啊!真的!谢谢大王!谢谢大王!”两个人屁滚尿流的往外跑。
在大厅门外,二人恰好看见水潋滟经过,却惊呼一声,如见了鬼一般,跑得更快了。
“二位要走么?水儿恭送。”水潋滟甜声问道,脸上的浅笑依旧未变,可是,靳磊却似乎从她的眼中读出了一份得逞的小小奸诈味儿!
一定是她!她是故意的!
这下,本来就没什么工匠敢来的群狼寨,岂不是更加找不到人了?他有种冲动,想要好好地打她一顿屁股!
靳磊正咬牙,却忽然看见她难得调皮的眨眨眼,偷偷挑眉一笑,吐吐粉舌,整张小脸儿都是亮的!
端庄的大家闺秀,也有如此面貌?
惊诧着,然后……他僵坐在那儿,整个人麻麻的,从脚底到脑门儿,一时间竟连发火也忘了……
因好感出击巧试探 念弟兄耍酷生误会(上)
立冬前,群狼寨终于换上了一副崭新的面貌。
群狼寨的汉子们靠自己的手整修了整个寨子,这让他们自豪又高兴。成天里不是这个说大厅的屋顶是我补的,就是那个说东边三排堂屋的砖墙都是你砌的。
疲累了一段时间的水潋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她将自己浸在热烫的水里,舒服的发出叹息,每一寸肌肤因为暖水的亲近而微微发红、慢慢发热,每一个毛孔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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