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什么?丈夫保护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迅速地瞥了涉王一眼。咦?墨色浓稠的瞳心,似乎窜着点怒火?
奇了,他在气什么?不管怎么说,我都欠他一次人情。要是他没及时阻止皇后,我可能会被逼着当众宽衣,承受莫大的耻辱。我向他道声谢,有错吗?
啊。。。。。。
一击掌心,他点头说:「也对,你没逼我瓜代王妃的话,我根本不用受到此等侮辱。我确实没必要向你称谢。」
眯起眼。「不许再提『瓜代』二字。你不是什么瓜代,你就是王妃,听清楚了没?」
「可是」
「你想惹得孤王更火大吗?好端端地,将你自己弄到失忆来报复我一事,孤王已决定原谅你,甚至还自我安慰地说:只要你还活着、还待在我身边就好了。你要是再不知好歹地认为自己失忆了便可以得寸进尺、理所当然地逃避你为人妻子的责任,持续用反抗的态度对待你的夫君,那孤王也有一套对策。」
涉王的语气和缓轻柔,但其中隐含的威胁,却使他不寒而栗。
唉,他实在不明白啊!
方脸长耳、气宇轩昂的涉王,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虽然年纪轻轻,但龙虎之姿俱已成型。纵使没有尊贵的身分,也会是女子争先恐后抢着嫁他的炙手夫婿但,这就是教他百思不解之处。涉王想要的话,环肥燕瘦任君挑选,何必、何苦、这样千方百计地强要他当王妃呢?
仅仅,就为了他这张与「妹妹」相似的脸吗?
过个三、五年,等到他老了,越来越不「美」了,与涉王记忆中的「爱妃」越来越不像了,是否涉王就会放了他,还他一个平和恬淡的日子?
三、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能受得了、撑得过去吗?
无奈地摇了摇头。「殿下请息怒,容我说几句话。」
「不听!孤王不想听!」一拂袖,涉王背过身去,难得显露孩子气的一面。
他不觉莞尔。好吧,没人说君王就不能耍耍小脾气、使使小性子。
「您也该发现了,这是条行不通的死胡同。以前的我是怎会答应入宫的,现在的我弄不懂。但俗话说,百密必有一疏,经过今日皇后娘娘的意外来访,更是证明了此言不假。趁此事尚未破绽百出、遭人揭穿,还有机会抹煞掉前,仍请殿下慎重考虑,准我离开。」
倏地转身。「不行!孤王不准!」
涉王望着被自己这一吼而呆愣住的吃惊脸蛋,想着半个月前的瑛也曾说过相似的话语,只是当时的他神情肃穆、苍白、郁郁寡欢。。。。。。紧接着没几日,瑛摔马的事便发生了。
孤王知道,夺走你脸上笑容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我也知道这几个月来你并不快乐。
你心痛,而我的心在滴血。
但是,是你不应该!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却老是惦挂着那些君臣的繁文缛节,介意彼此的岁数、身分而将我推开、弃我而去。连我说要舍弃君王之位,与你浪迹天涯,你也笑我走个没长大的孩子,不把我的话当真!
你说,我除了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外,还能怎么和你冥顽不灵的死脑筋对抗?
要我亲吻多少次你的香唇,你才肯为我融化那颗执迷不悟的心?
。。。。。。即便瑛以失忆这样胆怯的手法,将他们之间的缘分斩断,涉王也有自己的打算。
只要再一次地让瑛爱上自己就行了。
这次涉王会更小心翼翼地计划,以他一层又一层、滴水不漏的爱将瑛紧密地包围住,一定要让瑛彻底弃械投降在他的怀抱里!
缓缓脸色,涉王提醒自己不可以忘记「欲速则不达」的前车之鉴。
「孤王得回正乾宫去了。有什么事,今夜我们再谈好了,我会在蟠龙汤等你。」
「你说什么汤?啥龙?这玩意儿能喝吗?」
涉王一笑。「不知道就去问阿巧吧。」
要循序渐进、要按部就班、要戒躁禁急。所以,涉王早想好了,他们若是快快袒诚相见,相信他们之间的距离,可会一口气缩短许多才是!
蟠龙汤,名字取得好听,结果就是澡堂嘛!
他伫立在这一扇以雕竹编成、美轮美奂的门扉前,已经站了一炷香都化成灰那么久了。并非有人命令他罚站在门外,只是他既不能回去,又不想进去谁想进去,帮一个脱光衣服的大男人洗澡啊?切!
「这是为人妻子的本分。」
几刻前,阿巧在他拒绝到澡堂,伺候涉王入浴,并替涉王刷背的时候,搬出大道理训斥道:「做妻子的第一要务,就是得替夫君打理他的日夜起居,大如迎宾宴客,小至洗澡刷背的枝微末节,全部都要打点得妥妥贴贴,好使得日理万机的夫君,能放松下心情,好好地休息。」
「妻子的第一要务,不是传宗接代吗?我头一样便不合格了。阿巧长宫女,你与其在这边逼『男』为『妻』,不如劝你家大王换个枕边人吧!」
什么妻子的本分呀?他压根儿不想理睬!
尤其是经皇后那么一吓,他更笃信一旦事迹败露,他肯定会被五马分尸、遗臭(贻笑?)万年的!
「请娘娘不要说这么任性的话,以前的娘娘不是这种人。」阿巧有些感慨地缩缩眉。
「。。。。。。那我过去是什么样的人?」
「明轻重、识大体。聪明又生性开朗,深受倚重,对涉王殿下更是忠心不二。」
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处处挑剔的阿巧,竟会对过去的「他」赞不绝口。过去的他是否真那么人见人爱,姑且不论,但他对阿巧赞「他」聪明这点实在无法苟同。
。。。。。。「我」要是聪明,才不会答应作什么替身!
人,又不是鞋。鞋破了,可以再替换一双,没有分别。可是人是有心,有情的,即使替得了身,也换不了心啊!这么浅薄的道理都不懂,可见得「他」聪明不到哪里去!
后来他想继续打探自己的过去(顺便一举两得地拖延时间),却被阿巧看穿了他的伎俩,招来几名宫女七手八脚地褪去他的宫服,只留一件底衣、袍裤,推他进了浴堂前的更衣小间。
唉,仰头看看门,低头看看脚,若是这儿有地道,他真想一走了之。
「娘娘,您再要拖拖拉拉,小的可要进去帮您一把了!」门外的阿巧,扬声道。
「你要敲昏我,把我拖进去不成?」
唔。。。。。。这也不坏,不醒人事,就不用帮涉王刷洗了。
「小的给娘娘备了盆水,您是要湿着身子进去,还是光着身子进去,请娘娘自个儿选吧。」
「。。。。。。我现在就进去!」他没好气地回嘴。
啊。。。。。。啊,垂头丧气地,他动手推开浴堂隔扉,里头的腾腾水气迎面扑了过来。潺潺水声伴着打水竹笕叩咚叩咚地敲着石水臼,回荡在这座深掘于王宫地底下,占地有半亩那么大的洞窖浴堂中。
阿巧这段日子猛灌进他脑中的垠淮风土人情里,好象有提及垠淮首府之所以命名为「池城」,是因为建城之初,喜好温泉的首任督城官动用民工千人,耗时三年,自附近垠山的地底温泉,铺设数百米引渠水道,将温泉引入城内。
担心此举会惹来「劳民伤财」的非议,因此都督还特地于城中搭了十间公众浴池,让百姓能花点小钱共享温泉之乐,将原本是一人独享的铺张浪费,一变为人人称羡的「德政」。
一手造就池城为举世皆知的温泉胜地,几乎是三步一池、五步一汤。
但,当年的百姓若看到了都督悄悄在宫中挖的「大澡堂」,感激的心也会减少一半吧!施点小惠在百姓身上,自己却极尽奢华之能事,关起门来独占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还取名为蟠龙汤,真是不知羞耻!
但善恶终有报,听说那名都督在水道竣工没两年,就被上头发现他监守自盗的恶行,乌纱帽被摘下,发派到边疆去了。
哗啦~~当他东想西想地站在门边时,前面正中央的四方池里,一道被雾气笼罩、模模糊糊的高大人影,缓缓地破水而出,飞溅的水花激起涟漪,跟着人影走动而扩大。
「你是来替孤王刷背,还是来发呆的?爱妃。」
一双黑瞳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涉王振起双臂划水到池畔,悠闲地以双臂枕着下巴,仰眸望着站在门边不远处的他。
被他盯得好心虚,低着头道:「您泡您的汤,不必在意我,我站这儿挺好的。」
「孤王的脸有这么丑吗?为什么你看着地上说话呢?」
「。。。。。。」这还用得着问吗?因为他不想瞻仰「御宝」!无法明讲,只好迂回地说:「我不想冒犯圣颜。」
「这里没别人,孤王恩准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呃。。。。。。谢谢殿下,不过还是免了。」
「爱妃,这是命令。孤王命令你抬起脸来,看着我说话。」
他不情不愿地慢慢觑向涉王。
涉王有意捉弄地自池子中起身,跨着台阶而上。掺着乳白色的透明泉水,贴着精壮身躯上的每道扎实筋络,化为数道小涓滑过不带半点赘肉的下腹,汇往胯下的茂密黑林,再自大腿淌下。
没看到、没看到!他拚命地催眠自己,把涉王的御宝图给抛诸脑后。
「如何?爱妃会不会觉得它太短了点?」
「它够长了!」
他胀着通红的脸吼回去,结果涉王却笑容可掬地举超手中的一疋白方巾,又道:「真的吗?但我觉得它围不住我的腰啊!」
可恶的混帐小子!要不是他贵为一国之主,自己真恨不得用那疋布塞住他跩跩的邪笑嘴脸,看这家伙还能怎么贼笑!
「围不住腰,就请殿下拿它盖着脸好了。」
「你为什么要孤王盖住脸?」
(用不着和你四眼相望,这样我会好过一点!)
「殿下不是害臊,所以才想遮住腰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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