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应该是最明白的人,她之所以保持神秘,要不是别有苦衷,便是另有盘算。而自己、贾依人和马子英三个是在盲目地蹚浑水?
除非马子英找到那所谓意想不到的毒道高手,情况不可能明朗……”
太阳刚冒头,马子英已行走在庄外的大路上。
挑箩担筐的乡下人脚步匆忙,赶着去趁早市,露重,尘土不扬。
马子英漫步在稀疏的行脚行列中,近乎褴楼的衣着,使他看上去半点也不起眼。
行行复行行,他发觉身后有个挑子若即若离,始终没超前,后来的也赶过去了好几批,要走的似乎都走光了,而身后那挑子还是跟在后头。
他已经断定那挑子有问题,装着内急,折进路边林子。
这下可看出了蹊跷,挑子是个瘦小的汉子,直着腰停在路中央,显见他挑的挑子很轻,不然便是空的,而筐子却盖着青枝绿叶,乔装盯梢已无疑义。
马子英心念疾转,自己一上路便被盯梢,显然对方知道自己的任务和目的,他是哪一方面的,黑龙会、赤血帮,还是玉面蜘蛛?
先逮住问个明白再说
心念之中,他藉林木掩护,绕到了那挑子的后方。
挑子一阵东张西望之后,到路边放了担子,又等于片刻,似乎因为久不见马子英出林而感到不耐,嘴里嘀咕几句,他也进入林子四下张望……
马子英悄没声息的出现在挑子身后,冷冷地道:“朋友,你在找人?”
挑子猛打了一个哆嗦,脖子立时缩起,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想找个地方拉屎,你……是谁?”
马子英“咕”地一笑道:“拉屎也要看风水?少装蒜,把身子转过来,别等向阎老五报到时说不出是被谁超渡的!”
挑子颤抖地转过身,瘦削的脸上尽是惊怖之色。
“大爷,您……您是在开玩笑吧?小的……只是个挑菜卖的乡下人,身上没半个子儿,您就高抬贵手……”
“少来这一套,老老实实说,你是受谁的支使跟踪在下?”
“大爷,小的……”
“本人没时间蘑菇,不快说实话就在你喉咙上切个口子,以后便永远不必再开口,一句话,你说不说?”
挑子眼鼓鼓地望着马子英,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
马子英寒着脸道:“说不说?”
挑子噗地跪了下去,以头叩地,三条细线疾射马子英的前胸,马子英左手拐急向上一翻,动作快得像是双方早先约好的喂招,叮叮声中,细线落在脚前,赫然是三支半尺不到的铁弩,暗蓝色,显然是淬了毒。
蓬地一声,挟以一声惨哼,马子英一个飞腿把挑子踢起丈来高下,然后“砰”地摔回地面,趴着像条死狗。
“背弩手弓!”马子英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又道:“你是横行河朔的独行大盗‘黑心狐’没有错吧?”
挑子没反应,他像是死了。
“黑心狐,你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阴狠人物,可以说恶名昭彰,起来,别装死,这一脚绝要不了你的命!”
“哈哈哈哈……”笑声中,一个鲤鱼打挺,黑心狐蹦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草屑,绿色的眼珠子骨碌碌一阵乱转,嘻着脸道:“对不住,适才多有冒犯,区区给你赔礼……”抬手作出准备打躬作揖之势。
“哼!”就这一声微哼,马子英的手拐已圈上黑心狐的喉头,进身,出拐,比对方抬手还要快,仿佛他的手拐本来就贴在对方喉咙上。
黑心狐那一抹嘻笑僵化在脸上,刀口搁在脖子上的那种切肤刺痛,使他嗅到强烈的死亡气息。
只要轻轻一带,喉头就会开口,他纵有一百种装死逃命的绝技也派不上用场,甚至念头都不敢有。
经脉穴道可以凭绝技转变,利刃切喉可是百分之百没辙,这是最澈底的死法。
“快手,名不虚传,区区算领教了!”黑心狐眉头皱了起来,因为说话会牵喉头,喉头一动,刀口自然切破表。
“别谈领教二字,本人可不是对你有所指教,利刃切喉只在本人动念之间。”
“能……把刀口稍离两分么?”黑心狐说这句话的腔调令人发噱,他因怕牵动喉头,用舌尖和唇皮发音,听起来相当怪。
“可以!”马子英的手肘微缩:“现在你可以随便说话了,听好,每一句话都要据实回答,别耍花招,现在第一句话,你跟踪本人的目的何在?”
“探查你所要去找的人是谁?”
“唔!”马子英点头。
他听出这句话是实话,他现在要去,见的是那们曾替他解过“无毒之毒”的毒道圣手,希望藉此而揭开如意山庄诡谲风云的谜底。
奇怪的是这次秘密任务何以外泄?
心念之中,马子英道:“你受谁的指使?”
“指使两字不恰当……”
“什么意思?”
“黑心狐虽然说不上是什么人物,但也是扬名立万的道上人,还不至于随便受人指使,区区是在偿付赌债。”
“偿付赌债,怎么说?”
“跟人打赌,输了,自然要依约照付。”
“赌的是什么?”
“这你就不必多问了,赌的是什么无关宏旨,反正是区区输了,依赌约区区必须查出你要找的人是什么来路,必要时……”
“必要时怎么样?”
“除掉你。”
“可是现在你又是输家,而且输得很惨,对不对?”
“……”黑心狐默然。
“好,现在说赢家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马子英目芒一闪,收手后退了两步。
黑心狐大为错愕,他说了“不知道!”三个字,预期中必然会引起强烈的可怕反应,而对方竟然收手后退,这到底是什么蹊跷,这完全是反常的反应?
“快手,你这是什么意思?”黑心狐摸了摸脖子,用一种疑惑而不安的眼神望着马子英发怔。
“本人一向不随便杀人,但现!在已经起了杀人的念头,快手杀人有不变的方式,不会将就形势,你只消再说一遍不知道,就切断你的喉管。”说完,眸子里隐隐透出一抹令人心悸的目光,是道上人所熟悉的杀光。
黑心狐乍松的心又抽紧了。
“快手,你听区区解释,对方是一个驼背老者,功力之高,心机之密区区望尘莫及,他不肯说出来路,区区无由知道。”
“老驼子?”马子英喃喃了一声,在如意山庄杀死小婢秋香,又乘虚搜过如意夫人房间的便是形同鬼魅的老驼子。
自己那布囊的失窃,定然也是这老驼子的杰作。
他是谁?
何以插足在如意山庄的风波中?
照这情况的发展,老驼子已经是关键人物,非挖出来不可,黑心狐说的,看来真的不是假话。
“你真的不知道老驼子的来路?”马子英又问。
“区区立意不说假话,你就应该相信,要是区区存心耍花招,你也无从证实,对不对?”
黑心狐脸上的神色表现得很有诚意,说的也不无道理。
“你能找到他?”
“不能,除非他主动找上区区,也许……”
“也许什么。”
“他人现在就在暗中。”黑心狐转动绿色的眼珠四下扫视,非常明显地露出了内心的惧意。
“你很怕他?”
“这……当然,区区斗不过他。”
“有一妙方可以使你永远不必怕他。”
“什么妙方?”
“死!”马子英徐徐吐出了这个充满威胁的字眼。
“你要杀人?”
“有此可能。”
“嘿!”地一声,黑心狐弹到了三丈之外,动作有如闪电。
他紧傍着一株树身,这一招很聪明,在林子里以树身作掩护,以他的身法能耐,可能随意换位。
快手马子英再快,也无法发挥其快手绝技,他脸上又露出了喜容。
马子英站着没动,而且站得很稳,黑心狐突然表演了这一手,他似乎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皮子也没撩一下。
“快手,咱们后会有期了!”黑心狐遥遥抱拳,好不得意。
“本人不喜欢后会两个字。”马子英淡若无事地说,没有任何采取行动的迹象,那神情令人莫测高深。
“你的意思是咱们以后不再见面了?”
“你现在人还在现场,说话会岂非言之过早?”
“你有这份能耐留下区区?”
“也许。”
狐性多疑,他既然外号叫黑心狐。当然是会多疑,马子英的神情和言辞像是十分笃定,他当然非起疑心不可。
快手,出手决如闪电,但那必须近身相搏。现在彼此相距在三丈之外,又有林木掩护,他能施展他的快手?除非……
心念中,黑心狐闪电般够形换位,目光连连闪动,确定了周遭没有人后,这才又稳定了下来,马子英在原地半寸才也不曾移动。
“快手,要谈使诈,在区区面前你未免太嫩了点,你要留人就快点行动,区区是想见识一下你留人的能耐,否则就失陪了!”
“你现在已经被留下了!”
“哈哈”黑心狐仰面发出笑声,声音还没放开,便倏然而止。
口仍张着,没了声音,像突然被人捏住脖子,又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卡住了喉头,他抬手指向马子英……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身手摇晃栽了下去,不动了。
距黑心狐倒地的位置约莫丈许的树身之后,闪现出一条身影,赫然是个美艳少妇,马子英举步走过去。
这少妇正是人见人迷的林楚楚。
马子英对黑心狐之所以如此笃定,是他早就发现林楚楚已到现场。
“子英!”林楚楚满面愉色,脆生生唤了一声。
“楚楚,你来得正是时候,太好了!”马子英脸上也绽出了笑容。
“及时帮了你一手?”
“那倒不重要!”他执着她的手,偏头端详了一阵,柔声道:“楚楚,几天不见,像是有几年那么长!”
从彼此的称呼和亲呢的动作,证明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拉近到某一程度。
“唔!”林楚楚扭了扭腰肢:“你刚刚的话只说了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