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他是冲着大侠来的吧?”
“也许是,但这是在下个人的私事,与买卖无关,师爷怎么会关心到这档事上来?”冷一凡猜不透对方意向,淡淡地反问。
“敝上十分关切。”
“唤!那是为什么?”
“怕影响我们所谈的买卖。”
“在下保证不会。”
“双方和解了?”邝师爷紧迫了一句。
“也许有可能……”冷一凡心中一动,来了个打蛇随棍上。
他意料到不见红到自己房里来把酒晤谈的事对方已得到消息,索性装昏,来个模棱两可。
“那太好了!”邝师爷点点头,加上一个微笑。
“是呀!”
“应大侠,这么大的过节而能达成和解,这表示大侠你人如其名。”话中之意,应无敌名为无敌,不见红非服输不可。
“不过……”话又转了弯:“区区说句多余的话,江湖上尔虞我诈,大侠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他表示了关切,还真煞有介事。
对一个职业杀手表示这种关切,的确不合时宜,冷一凡心里暗笑,但表面沉冷如故,谁也摸不透他心方里在想些什么。
“在下对任何小事都不会掉以轻心。”
“当然!当然!”邝师爷不好意思地笑笑:“区区说过这是句多余的话,以应大侠的阅历能耐,蚊子飞过也能辨出雌雄,没人敢拿刀口当枕头,不过……区区是一番诚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请别见怪。”
在这种接触之下谈诚意,的确令人发噱。
“哪能说见怪二字,在下十分感激!”话锋一顿之后又道:“邝师爷是专为了不见红这档事而来?”
“可以这么说,买卖还没结果,如果节外又生枝,要是时机正好来到,应大侠不能兼顾的话,岂非误了大事。”
邝师爷一直表现得很诚恳。
冷一凡对这桩买卖已经感到不耐,主要是武林判官指出被逼见面的老者,并非自己要找的对象。
另外就是对方一再拖延,态度暖昧,从开始到现在,设提丝毫有关对象的线索,这与买卖的原则不合,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花招。
自己不但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还被蒙在鼓里,虚耗了时问,也耽误了该办的正事,今天非趁此见面的机会摊牌不可。
“邝师爷,鼓不打不响,在下有句话要敲明……”
“请说!”
“记得在下曾说过,为了贵方的买卖在下回了一大笔买卖……”冷一凡故意顿下来察看对方的反应。
“是!区区记得。”邝师爷没什么明显的反应,沉稳得像个石头人。
“在下做事一向喜欢明快,讨厌拖泥带水。”
“应大侠的意思……”
“别再说什么时机不时机,指明对象,在下自己去安排。贵方只管验货付钱,否则的话,就取消这笔交易。”
冷一凡斩钉截铁,不留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邝师爷面现难色。沉思了好一会。
“应大侠,区区……不能完全做主,得请示敝主人,这点务请大侠暂时忍耐。”
“在下说一不二。”冷一凡有意不受胁。
“至少……得给区区请示的时间?”
“今晚如何?”
“这……”
“不愿意?”
“应大侠,这未免太仓促了!”
“那就明天此刻,过时买卖就算取消。”
“好,区区这就告辞!”
“不送!”
邝师爷拱手离去。
条件谈妥,冷一凡心头轻松了不少,既然吃饵的不是要钓的鱼,只有让脱钩放饵再钓了。
他起身步向门边,想透口气,眼睛直望对过,隔着窗子门对门,住的是不见红,此刻房门紧闭,看来不见红不是出门便是在休息。
目光再移,不由大惊意外,全身每一个细胞似抖都在刹那间缩紧了。
在距不见红的房间的第三道门口,一双俪影相依凭栏,男才女貌,天生的一对璧人,赫然是音音和“金剑手”曲君平夫妇俩。
这的确是冷一凡想不到的意外,彼此会在客栈重逢。
冷一凡脚跨出门槛,张口想打招呼,突然猛省到自己目前的身份,赶紧把将要出口的声音吞了回去。
窒了一窒,步出房门,站在栏杆边用眼角偷窥。
音音和“金剑手”曲君平欢欣地在低声交谈,望都不曾向这边望一眼,他俩真的不知道相对凭栏的是冷一凡的化身么?
冷一凡从音音想到了女杀手巧姐儿。
妹妹已有理想的归宿,姐姐身在何方?
照江湖秘客透露的消息,巧姐儿一自在暗中随着自己,她为什么避不见面?
音音朝这边瞟了一眼,脸上设任何异样的表情,就像一个陌生人看到另一个房客,只一瞥又掉过头去,与曲君平紧紧偎着。
冷一凡心头起了一阵莫名的感慨,潜意识中自然也有妒忌的成份,并非妒忌别人,而是妒忌别人的情。
夫妻俩出现在开封不是偶然,投入悦来客栈也不会是巧合,毫无疑问是江湖秘客的安排。
对!故作不识,方便行动,冷一凡想通了。
为了自己的事,劳动了这么多血性朋友,冷一凡又不由感慨系之。
“蹬!蹬!”声中,有人登上楼廊。
冷一凡有意无意地转过脸去,一看,心头紧了起来,来的赫然是许一剑。
不用说,许一剑定是为了在上清宫外所提的那笔生意而来,说过考虑三天,他怎么提前来到?
“应老大,打扰!”许一剑抱拳行近。
“是许兄,有何指教?”
“能借一步说话么?”许一剑如电目芒在闪动。
“房里请!”冷一凡抬手向房间。
两人进了房,在桌边坐下,房门设关,这样可以减少被人窃听的机会。
“应老大!”许一剑迫不及待的样子,声音很低:“本来约定三天来讨回信,但情况有了变化,只好提前来见你老大……”说到这儿顿住。
“唔!”冷一凡不接腔,唔了声静待下文。
“那点子明天一早将启程前往洛阳,如果在中途找机会下手将十分便当。”许一剑压低声音说。
冷一凡心中一动,贾依人为什么要去洛阳?
关于这买卖江湖秘客是知道的,何以没消息传来?
音音和曲君平正巧现身客栈,与这事有关么?
看样子许一剑已完全掌握了贾依人的行止,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许一剑为什么肯化五干两黄金的代价买贾伊人的脑袋。
这几个问题当然得不到答案。
如果有答案,就不成其为问题了。
“应老大,行动的时机在下可以安排!”许一剑见冷一凡久久无言,又补上了一句。
“言之过早!”
冷一凡漫应了一句,但心里却在电转着念头,看样子许一剑要杀贾依人是志在必得,他俩之间有何深化大恨?
在情况未明了之前,根本无法采取对策,唯一的办法是拖,从速设法与贾依人或江湖秘客联系。
“应老大的意思……”
“区区说过要考虑三天。”
“可是”许一剑似乎很急的样子:“良机不再,如果任今姓贾的远走高飞,这笔交易再也休提了!”
“区区一向言出不改!”冷一凡冷声问答。其实他心里在想:许一剑是成名人物,如果他与贾依人之间有仇怨,应该自己解决才是武士的正当行为,为什么要借助职业杀手?许一剑并非什么大豪大富的人物,何以愿付这吓人的代价?
“应老大是否有诚意做这笔买卖?”
“当然有!”冷一凡不假思索地回答:“区区本来就是干这行当的,会把生意双手往外推么?只不过基于职业该有个考虑而已。”
“应老大对姓贾的难道有什么顾忌?”
“区区一向活动在南方,对北道很生疏,对姓贾的可以说一无所知,谈不上顾忌二字,刚刚说过,是基于职业上的考虑,知已而不知彼,盲目地接了下来。将是不可原谅的错误,许兄明白吧?”
“在下明白,应老大的意思是不管任何对象,必须先摸透他的底,比如身世、武功、嗜好、江湖背景等等。”
“完全正确!”
“这些在下可以就所知的提供。”
“哦!许兄说说?”冷一凡倒是很认真,他要听听许一剑对贾依人到底了解多少。
“咳!”许一剑干咳了一声,清清喉咙,向门窗方面望了一眼,然后才以仅能让冷一凡听到的声音说道:“姓贾的是个孤儿,身世不明,被恶积如山的关外屠夫‘狼人’关云汉收养,十三岁就开始杀人,手段残酷,十八岁便已博得‘粉面狼’的外号……”
“哟!”冷一凡不自禁地唤出了声,以他所知,贾依人是音音的族兄,想不到他会是恶名满关外的“狼人”的义子。
“怎么?应老大……”
“说下去。”
“他的武功得自‘狼人’真传,性好女色,曾经有一夜奸杀三名稚女的传说,在下实在……”
“如何?”
许一剑咬咬牙,眸里透出了很极之色,吐口气又道:“在下听能奉告的就是这么多!”
冷一凡呆住,心想,贾依人真的会是“粉面狼”?
但从他勾搭如意夫人,现在又接近春芳这些行径看来,性好女色这一点倒是获得了证明。
音音就住在对面接头,不难查证,不过,他为自己的事尽心力这点却不容抹杀,即使他该死,也不能由自己下手。
“许兄与他之间有何仇怨?”
“这点恕在下必须保留,因为关系到第三者的名节,不便奉告。”
话不言而明。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受辱。
“许兄是大名鼎鼎的剑手。为什么不自行了断?”
“一则在下没绝对把握,再则是受命办事。”
“就是说许兄并非直接关系人?”
“是的!”许一剑回答得很肯定。
冷一凡心声数转,拿定了主意。
“区区说过考虑三天,还剩下两天。”
“应大侠!”许一剑皱起眉头:“看情况姓贾的可能是重返关外,两天之后……恐怕什么机会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