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宫总管是谁?”
“蒙面人,我从未见过他的真实面貌。”
老渔夫眯起眼,顿了顿道:“杨艳艳让你干什么?”
“通知总管,今夜子时她将与云圆道长在天玄洞见面。”
老渔夫似是吃了一惊,问道:“云圆道长也是大行宫的人?”
伙计摇摇头:“不知道。”
老渔夫眉毛一挑:“不知道。”老渔夫咬起了牙,眉头深深皱起。
伙计脸色变了:“老大侠饶命!我确……实不知道。”
老渔夫想了想道:“沈大官人被谁所杀?”
伙计又是摇头:“不知道。”
老渔夫道:“姚星华叫你也不知道么?”
伙计哭丧着脸:“我说了您老也不会相信,我实中在是不知道。不过,我听说,杨艳艳在姚星华死的那天夜里,曾约他去九蟒洞,以前杨艳艳都是与总管直接联系的,昨天才换上我……”
他还想说什么,老渔夫却突然出手解了他的穴道:“你可以走了,如果你想活命,最好在你总管面前,不要露出任何痕迹。”
伙计从地上弹跃而起,掠过荒坪向山西坡飞奔而去。
老渔夫望着伙计身影消失后,迈步回头走向镇上。
伙计边跑边庆幸拾得了一条命。
老渔夫边走边想,这条线索以后也许还可以利用。
他俩都没有想到一点。
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与陷阱。
在西坡山壁岩下等候伙计的,不是蒙面人总管,而是那只可怕的食人怪兽狻猊。
第九章 天云洞约会
武林阴冥大会依旧进行。
灵棚里多了一口楠木棺材,棺材躺着武林阴冥大会的主持人沈少球。
会场上的人和昨天一样的多,两侧土坡看台上的观众似乎还多了一些。
今天的观众,已不是再来看阴冥祭会的热闹,而多是来看沈少球的棺材,和一睹那位曾经轰动湖年原十三州府总捕头、花花公子丁不一的风采。
丁不一下襟危坐在云圆道长身旁,他今天特意换了套新衣,显得精神焕发,嘴唇上那一绺修剪得漂漂亮亮的胡须,更透出了一股中年男子成熟俊朗的韵味。
祭台右确三张黑色椅变成了四张,第四张黑椅中端坐着身着青色统褂衫的霍安仙。
身着青色统褂衫与坐黑椅,在祭台上听道场法事,这是生者对死者一种赔罪与忏悔的表示。
阴冥大会无法对任焉梦、白赐天、崔子灵和霍安仙四名嫌疑犯作出结论,便要他们四人上台向死者赔罪,实是对四人人格的侮辱。
然而,霍安仙毫不在乎地坐在黑椅中,脸上露着浅浅的笑容,还时不时地坐在台下的霍梦燕打着手势。
霍安仙能如此泰然处之,使得一度苦恼不已的崔子灵,也恢复了平静。
白赐天却是有些紧张,他倒不是为自己担扰,而是他知道韩思亮已发出“白羽令”。令白云楼一百零八楼的人赶往平都山。
他唯恐手下闹出事来,使得眼睛这个混乱的局面更加无法收拾。
任焉梦痴痴地坐着,神情又呆又傻。
整个会场笼罩着一种沉闷与神秘,紧张与不安气氛。
又死了个沈少球,而且还是阴冥大会主持人,今天又会死谁?
清行道童、火夫僧邱国智和镇上的两名更夫,昨夜失踪了,今夜还会有谁失踪?
丁非凡垂头坐在台下,他昨夜见到爹爹时的那股冲动,已经过去了。
他原想丁不一来后,就来个“脚板底下揩油”一走了之,逃脱姚云瑜这桩婚事。
不料,丁不一对他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既然收了人家的绣花鞋,又在姚大侠死前认了这婚事,就决不能赖,留下来帮爹爹办案,找出杀害你岳父人人的凶手。
他望着身旁姚云瑜那张丑脸,心中沮丧已极。
宋孝忠坐立不安,显得心神不定,贾无瑕没有参加今天的阴冥大会,不知她怎么样?
吕怀良则眯着眼,望着台上任焉梦,若有所思。
群豪虽然表情各自不一,但都表现出不安的情绪。
会场空气中飘浮着一丝颤栗,一丝丝窒息的人的恐怖。
这种气氛感染了两侧看台的观众,没人喧哗,没人议论,甚至没人说话。
整个坪场除了祭台上法师的颂经声和磬钹敲击声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祭奠法事在云圆道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虽然法事是得比一上场古板、单调、冷清,坪场上气氛也不热烈,但终究一切都顺利,没有出乱子。
这大概就是有了一统一指挥的好处,群豪似乎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武林阴冥大会的第二场道场结束了。
为了保证安全,云圆道长宣布停止晚上祭奠法事。
群豪谁也不想出事,因此没人发表反对意见。
看台的观众已散去了不少,目睹了丁不一的风采之后,这乏味的充满了死亡的气息的阴冥祭会,谁还愿继续呆下去?
玉清庵在东山嘤,东山腰已在斜阳中。
宋孝忠站立在玉清庵前。
庵门是闭着的,但可以听到庵内尼姑走的脚步声。
他不敢敲门,因为他知道玉清庵不准男人进入。
他默立片刻,须着庵墙走到庵后院墙下。
墙不高,凭他的轻功要逾过院墙,是件轻易而举的事。
然而,他在犹豫。
“呱!呱!”响起几声乌鸦呜叫。
他倏然回头,身后苍松音的昏鸦惊起扑翅飞起,西天一抹斜阳更淡了。
他咬咬嘴唇,单足一点,身似白鹤冲天而起,身形一滑,已落入玉清庵后院。
院中左右两颗古榕大树,相对而立,枝叶交结盘若虬龙,地上扫得干干净净,不见一片落叶。
好幽静的小院!
树后石阶长廊里,一排精致曲雅的厢房。
贾无瑕住在哪间房里?
他正欲跨步向前,突然,长廊里跳出两个执着打狗棍的尼姑。
“大胆狂徒,竟敢私闯玉清庵禁地!”清叱声中两棍已交叉劈到。
宋孝忠一边轻呼,一边往后急跃:“二位真尼住手!在下……”
两尼姑哪听宋孝忠解释?又是一声“狂徒”出口,双棍寒光点如浪花,直朝宋孝忠身上洒落下来。
棍法不仅诡异而且呼啸生风,两尼姑武功不弱。
宋孝忠无奈,只得挽下腰间的连鞘剑,挥手一拨:“二位真尼……”
“还敢还手?姐妹快来!”两尼姑一见宋孝忠出手不凡,便高声告警。
“刷!刷!”长廊里掠出六条人影。
八根打狗棍,如暴风骤雨攻向宋孝忠,棍棍指的都是要穴,迅捷悍狠。
尼姑们动真格的了!
宋孝忠想退出院墙,却已被棍棒罩住,只得一牙,拔出了鞘中剑。
刹时,一道剑芒宛若银虹,在花雨缤粉的影中展现开来。
八尼姑欲置宋孝忠于死地,棍棍毫不留情。
宋孝忠不想伤及八尼姑,只守不攻,竭力周旋。
九人忽东忽西,忽聚忽散,时而宛如游龙,时而翩若惊鸿,打得难分难解。
蓦地,空中一灰袍人临空落下,手中拂尘银丝闪闪往下一压。
银丝点在棍腰上、剑背上,残霞乱舞,飞燕投林,一切都静了下来。
玉贞尼卓立在九人这间。
宋孝忠惊愕万分,这老尼原来有一身如此好的功夫!
玉贞老尼拂尘回收,竖立胸前,两道利刃般的目光盯着宋孝忠。
宋孝忠忙收剑,施礼道:“在下宋孝忠见过玉贞师太。”
八尼姑收回棍,复欲出手,却被玉贞尼摆动拂尘阻住。
她盯着宋孝忠冷声道:“你难道不知道玉清庵里男人禁地吗?”
宋孝忠低下头道:“知道。”
玉贞老尼声音更冷:“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逾墙入内?”
宋孝忠扁扁嘴:“我……”
玉贞老尼皱起眉:“你来看贾姑娘的?”
“是……的。”宋孝忠支支吾吾地道,“听说她病了,所以我……”
“哼!”玉贞老尼脸罩冷霜,“假心假意。”
“我是真心的!”宋孝忠话刚出口,自知失言,忙红着脸道低下头。
玉贞老尼缩缩鼻子:“她很好,你不用为她担心。”
宋孝忠抬起头,眸子灼灼发亮:“她真的没事?”
玉贞老尼唬起脸道:“佛门从不打诓语,你走吧。”
“谢师太。”宋孝忠施礼转身就走。
玉贞老尼目芒一闪,突然道:“站住!”
宋孝忠惊诧地回头:“师太还有何吩咐?”
玉贞老尼的拂尘往左院墙角一指:“你从那儿出去。”
拂尘指处,是个狗洞。
宋孝忠红了脸:“师太的意思,是要在下钻狗洞出去?”
玉贞老尼道:“你能为她犯禁逾墙而入,也当前为她钻狗洞而出。”
为贾无瑕,什么不能做?
宋孝忠眉毛一扬,居然扎起衣袖,撩起衣襟,走到院角趴在地上,从狗洞里钻了出去。
玉贞老尼瞧着宋孝忠钻过狗洞,这才对八尼姑一摆手:“收阵。”
宋孝忠钻出狗洞,便看到了一只脚,那脚穿着青布鞋就踏在他鼻尖前面的地上。
他抬起沾满泥土的脸,看见了站在狗洞旁的杨谷琼。
宋孝忠忙从地上爬起,揩去脸上泥土,拍拍衣襟道:“杨少侠,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杨谷琼从怀中摸出个小药瓶道:“了尘道长听说贾姑娘病了,要我给她送药来了”。
“哦,哦。”宋孝忠连哦两声,神色有些不自然。
杨谷琼故意用几分嘲弄的口气道:“咦。你刚才为什么钻狗洞?堂堂的铁血旗少主钻狗洞,要让人知道准会笑掉大牙。”
“不好意思,请杨少侠千万别宣扬出去。”宋孝忠打个拱手,急匆匆地走了。
杨谷琼瞧着宋孝忠的背影,冷冷地哼了一声:“没骨气的哈叭狗!”
杨谷琼敲响了玉清庵的庵门。
庵门打开了,门里站着的竟是玉贞老尼。
杨谷琼合掌施礼道:“在下杨谷琼见过玉贞师太。”
玉贞老尼还礼道:“原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