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佛剑道:“对方也没有把握,正因为你们双方都没有把握,剑下难以控制,在下才忍不住出头多事的。”
祁逸夫却怒声道: “林佛剑,你是本山出去的人,该知道本山的规矩,帮助敌人该当什么罪名?”
林佛剑泰然笑道: “山主,我并没帮助那一方,我挡开那一剑,对山主也同样有利。”
祁逸夫怒道:“胡说,展老儿没有把握,我却有把握。如果不是你多事,展老儿早已伏尸剑下了。”
林佛剑道: “不见得吧,展前辈那一剑封你七处致命要穴,山主怎知道他在哪一处落剑?”
祁逸夫叫道:“哪一处落剑都不成问题,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林佛剑道:“山主此言太过分了,展前辈剑艺之精,并不在你之下,只是他出手较为仁厚,不肯将剑招用足,山主才有得手之机,展前辈刚才已经失了控制,剑刃所及之处,非死即伤,绝非山主所能抗拒的。”
祁逸夫冷笑道:“假如我提出证据,证明他那一剑对我绝对构成不了威胁,你又作何交代?”
林佛剑道:“那我负全部责任,听任山主处置。”
祁逸夫脸色一变道:“好,这是你自己说的。”
伸手解开外衣,露出里面的紧身衣裤,使大家俱为之一震。
他的裤子上缀着许多小圆点,每一个圆点都有铜钱大小,是用黑色的软皮制成圆形,缝在上面的。且裤子都紧贴着身子,将所有的致命要穴都遮掩了起来。
上身穿的是骆江、骆湖兄弟俩取得的万年火蛟宝甲。
祁逸夫又阴森森地一笑道:“这是软麂皮浸桐油硝制的,本身已有避刃之功,里面还垫上了一块风磨铜片,可抗任何内家劲气,再加上上身的宝甲,展毓民是否能伤得了我?”
展毓民微感愕然道:“以山主的身份,还要佩带这种防身甲片,似乎太不合规定了。”
祁逸太冷笑道:“是谁规定不准佩戴甲片的?”
展毓民无以为答。
林佛剑呆了一呆才道:“这倒不算违规,兵刃相见,死伤在所难免,一个人有权保护自己。”
祁逸夫笑道:“对啊,我们又不是比武论剑,这是场生死之搏,我当然有权利用任何方法保护自己,刚才算你命大,被林佛剑替你挡开了,你得好好谢他。”
说完又朝林佛剑道:“你这下没话说了吧?”
林佛剑道:“愿听山主处置。”
柳如昔忙叫道:“佛剑,你怎么这样傻,你早已离山,不受山规的约束,为什么要听他的处置?”
林佛剑淡然笑道:“我虽已离山,我的母亲家人都还在青城,理应接受处置,以免贻祸家人。”
林子渊道:“贤侄,我已经宣布与柳山主一起离山迁居外面,山规对我们林家也不生约束了。”
林佛剑道: “四叔,那是以后的事,在我们没有正式迁离以前,仍然是本山的一分子,应受山规的约束。”
祁逸夫得意地一笑道:“好,林佛剑,你的行为本来应该处以极刑,姑念你对山规尚知畏惧,我法外施仁,仅薄施惩戒,留下你的性命,罚你自残双手。”
柳大树道:“且慢,既然未离山前,山规依然有效,对处置办法,我也有权参加意见,我不同意。”
祁逸大道:“你已经宣布脱离,放弃权利了。”
柳大树冷笑道:“林家也宣布脱离,何以要受约束呢?”
祁百合笑笑道:“柳老伯自然有权,依照规定,这种事应该由青城三老共同商决,现在柳老伯与家父意见相左,应由闻大伯表示意见,赞成哪一方便算定局。”
闻达十分为难,想了半天才道:“佛剑,你的作为是太不应该了,我也无法袒护你,不过祁兄的处置太严,我想断他两手的食指,叫他以后不再莽撞行事就算了。”
因为林佛剑格开两个人的杀手,所表现的功力太惊人了,祁逸大也心存惊诫,所以要残他双手,是叫他以后无法使剑。
闻达因为不想放弃青城的基业,对青城稍存偏袒之心,可是他为人比较正直,不肯过于屈心,只提议断两枚食指,这样一来,使林佛剑以后的剑技无法精进,功力也要打个折扣,因为食指是控制剑式最得力的关键。
祁逸夫也明白闻达的意思,只要林佛剑不再构成对青城的威胁,他也无所谓子,忙加以赞同道: “闻兄既然如此说,兄弟当然放弃己见了,就照闻兄的办法好了。”
林佛剑淡然道:“闻山主对我太宽大了。”
闻达有点不好意思,讪然道:“祁兄与展毓民之战,关系本山声威颇巨,你加以破坏,我实在无能为力。”
柳如昔悲声道:“闻大伯,你分明是看到佛剑在外面有所成就,想法子打击他!”
闻达脸上一红,干脆坦然承认道:“是的,我们青城山一向有个传统,就是不准有别人的剑法高于本山,假如发现有此倾向,当不计手段加以破坏,以维持本山的安宁。”
“这一点你是知道的,林佛剑此刻还没有到那个程度,但为了他好,我才限制他的发展,这已经很客气了。按照以往的办法,他的命都很难保全的呢!”
林佛剑施了一礼,然后才道: “闻山主,您为人忠厚正直,是晚辈一向尊敬的,可是您从未出过青城与外面不发生接触,未免对事情有了隔阂。”
闻达微笑道:“好小子,你竟然教训起我来了,我虽然足不出青城,外面的什么事我不知道?”
林佛剑道:“你知道就更好了,以青城跟外面的世界比,何异沧海之粒粟?外间人才辈出,高手如云,您这个惟我独尊的看法,绝对行不通了。”
闻达道: “笑话,你以为我不知道?尽管外面江湖上覆雨翻云,左右不过是些小丑跳梁,哪有什么人才?否则乾坤剑派也不会在外面称霸扛湖,一个长江水寨没有买他们的账,更别说其他的高手了。”
林佛剑道:“只因乾坤门下,在外面颇负侠誉,没有什么仗技凌人的不法行为,大家才不找他们的麻烦。
“如果您还保持那种惟我独尊,不准他人出头的作风,恐怕连青城的基业都守不住了。
晚辈虽已脱离青城,但此地是我数世故居,不忍见这一片乐土卷入是非场中,才斗胆冒死前来消弭这场战祸。”
闻达冷笑道:“你好大的口气,你凭什么?”
林佛剑道:“晚辈技不足言,凭的是一腔热血,一副侠义肝胆,一片化暴戾为祥和的佛家心肠。”
祁逸夫不待闻达开口,就道: “很好,你有这份济世之心,我倒是十分佩服。今天我与乾坤剑派的仇恨已结定了,你准备如何化解呢?”
林佛剑道:“行遍天下,只有一个理字。”
祁逸夫呵呵冷笑道:“我儿子杀了四海镖局两名镖客,我又杀了四川双佛,假如要讲理,是否要我们偿命呢?”
林佛剑呆了一呆,才朝展毓民道:“展前辈,晚辈斗胆想跟您讨一个情面,能否就此算了?”
展毓民十分为难。
齐碧霞一瞪眼道:“为什么?难道我们的人就这么不值钱?死了就白死了!”
林佛剑淡淡一笑道: “保镖就是拿性命讨生活,技不如人,死了也只好认命,所以我劝各位放弃这门行业,也是这个道理。”
“如果你有能力报仇,我不敢多事禁止你,可是你看得很清楚,连令师也未必挑得下这个担子……”
齐碧霞刚要开口,齐苍霖喝道: “碧霞,不准再说了,林公子说得对,技不如人,就只好认了,难道你一定要整个门户血溅当场才肯罢手吗?”
阮雄道:“镖局的两个人死了,是我们保护不力,目前复仇无力,自然只好认了。可是镖局绝不歇业,那是我们行侠济世的途径,彼此看法不同,不能因阁下而改变。”
林佛剑微微一笑道:“那也罢了,反正这个问题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以后你们感到开不下去时自会歇手的。现在你们只要作个明白的表示就行了。”
展毓民道:“镖客的事,我们可以担下来,至于四川双佛,是为我们的事而惨死,我们岂能置道义于不顾?”
何月儿知道他的为难之处,连忙道:“展大侠,二位师兄之死是他们自不量力,你已经为他们尽过力了,确是你力有未逮,我想两位师兄也怪你不得,何况他们身在绿林道,身后之事,尚有一般绿林兄弟来处理。”
这是一番场面话,好给展毓民下台。
展毓民自然明白,何月儿以绿林身份摆出了说辞,他也不能再坚持,只得轻轻一叹道:
“展某身负二位死友多矣!”
祁逸夫冷笑道:“林佛剑,你可听见了,我今天放他们过去,也不见得就此会了事,我为什么要留下后患呢?”
林佛剑冷笑道:“祁山主,你这是故意找理由了,绿林道的势力一大半为苗英所掌握,有苗英压制着,我想不可能会有人来找麻烦。”
祁逸夫道:“苗英对这批散帮的绿林人物可控制不了。”
林佛剑道:“那更不足为虑,散帮的绿林人物中,没有高过双佛或何女侠的,再者以交情而论,也没有人深过四川三友的,何女侠既然摆出了话,别人更不会来卖命。”
祁逸夫想想道:“好,我也卖你一个人情,这件事就此结束,以后只要他们不找我,我也不找他们。如果他们不死心,再来找麻烦,我不能轻饶他们。”
林佛剑不卑不亢地道:“这一点山主大可放心,我相信展前辈不是喜欢轻启事端的人,再说他们乾坤剑派创立至今,目前正是培养下一代,扎稳基础的时候,他们不会拿整个门户,来逞一气之轻掷,假如山主以后不要再想法子去刺激他们,我相信他们不会故意来生事的。”
祁逸夫怒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佛剑冷笑道:“我是说假如,并没有指明山主会这么做,我相信山主也不是这种人,山主何必多心呢?”
祁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