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毓民道:“老朽会转告齐师弟,启用全部人力,务须达成任务,必要时,老朽也会追随一行。”
林佛剑哈哈大笑道:“有老先生押阵,自然没问题了,在下预祝老先生一路顺风。”
说完,拉着尤三通与尤二通,头也不回地走了。
齐苍霖因为忍不住毒气侵入,已经躺了下来,见展毓民来了,连忙道:“师兄,这毒性太烈,小弟快撑不住了,还是把手臂斩掉吧。”
展毓民道:“不必,天侠、碧霞,你们两人把师弟扶到后面去,云大侠请代为招呼一下客人,没什么事。”
云中鹄道:“齐大哥受了伤,相信大家也没有喝酒的兴趣了”
展毓民道:“这是什么话,大家远道而来,哪有寿酒不喝完就走的道理,你多费心招呼一下,无论如何也得留大家等菜上完了再走。”
章盐道这时才挨过来道:“这趟镖……”
展毓民沉下脸道:“你放心,三两天内一定走,哪怕齐师弟断了气,也不会耽误你的行程。”
章盐道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齐老英雄的身子一时不能复原,多等两天也没关系。”
展毓民道:“镖局的信誉重于一切,三天后上路,你怕齐师弟受伤不能押送,我会代替他去的。”
章盐道心中一松,见展毓民脸色不悦,也不敢多说,同时也不好意思坐下去,讪然告辞走了。
展毓民来到后面,见齐苍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仇天侠已经把他衣服割开,伤处乌黑一片。
齐碧霞在一边直哭。
展毓民皱眉道:“别哭,事情没严重到那种程度,出去拿碗烈酒来,顺便带把干净小刀。”
齐碧霞赶紧去了。
齐苍霖却呻吟道:“师兄,没用的,还是把手臂削断算了。”
展毓民不理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包,打开后,里面是一撮黄色的粉末,他把粉末倒出一半在齐苍霖的口中,刚好齐碧霞拿着东西进来,他命齐碧霞灌了一口酒在齐苍霖口中,然后将剩下的药散化在酒中。
再用薄刀将两枚钩刺挑出来,最后用化药的酒慢慢地淋在伤口上。
说也奇怪,伤处的肉本已乌黑,被药酒一淋,居然渐渐变回原色,倒是那淡黄色的酒汁变黑了,一碗药酒淋完后,齐苍霖的肩头除了两个小伤口外,连肿都消去了。
展毓民这才吁了一口气道:“天侠,用上好的金创药替师叔敷上包好,大概没问题了。”
齐苍霖痛楚全失,居然能坐了起来道:“师兄,您真了不起,能把这种剧毒解了。”
云中鹄也从外面匆匆进来道:“大伙儿不放心,叫我进来看看,齐大哥怎么样了?”
齐苍霖跳下地笑道:“没关系了,除了伤处有点痛,什么异状都没有,看样子这条胳臂是保住了。”
云中鹄看看他气色很正常,不禁欣然道:“展大侠真是妙手回春,兄弟以为齐大哥一定是要残废了,澜沧双煞埋首穷荒,除了苦练武功外,更精研各种毒物,除了他们的独门解药外,根本无法可救,想不到展大侠……”
展毓民轻叹一声道:“老朽不过精知医理,对这些奇毒之物根本一窍不通,这完全是他们独门解药之功。”
几个人都怔住了。
展毓民道:“解药是尤三通的,否则不会如此见效。”
齐苍霖忙问道:“师兄,尤三通怎么会把解药交出来的呢?
他们是存心害死我的。”
展毓民道:“尤三通当然不肯交出解药,这是林佛剑从他身上偷出来给我的。”
听见这句话,大家都怔了一下。
展毓民轻叹道:“这个小伙子简直叫人摸不清底细,剑法固然怪,手法却更怪,他在尤三通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就把解药摸到了手,伸掌抓我的时候,又偷偷地塞在我手中。”
仇天侠道:“江湖道中有几个妙手空空的黑道高手,都能做到伸手取物而神不知鬼不觉,他的行动仍然逃不过师父的眼睛,可见还不到家。”
展毓民摇摇头道:“你错了,我一直在注意他的行动,可是并没有看见他是如何下手的。”
仇天侠道:“那师父何以得知他的解药是偷来的?”
展毓民道:“因为我一直在注意他,他拍尤三通肩膀时,我看得很清楚,他的手是空空的,等他抓我时,掌中已多了一片东西暗塞过来。
“我约略地瞥了一下,知道是药粉,而且纸包上还写着尤字,分明是尤三通之物,我才确定是解药。
齐苍霖道:“在师兄法眼监视之下,就是一个江湖惯盗也难以漏过任何行动手法,他能做到这一点,倒是挺不简单。”_展毓民道:“是啊!这是我最不解的,他的剑法极其正派,可是他的妙手空空绝技,却又是江湖黑道中最奇特的高手,真不知他是怎么练的……”
仇天侠道:“我仍然不相信他的解药是偷来的,我认识黑道中的绝顶人物,无影神偷柳三变,据说他练那一手,足足费了四十年苦功,才有这种境界……”
展毓民道:“他的妙技恐怕仍在柳三变之上,第一次他从尤美娘脚上取得绣鞋,谁又看见了。”
齐碧霞撇撇嘴道:“这种手法虽精,却没什么了不起,这家伙太过轻浮,绝不是什么好人家出身。”
展毓民不以为然道:“他满口诗书,一身斯文气十足,谈吐风雅,绝不是下流人家的子弟。”
齐碧霞道:“拿女人的绣鞋当酒杯,我想到就恶心,难道还算得上流吗?”
展毓民一叹道:‘你的眼光太差了,他那手行动是有用意的,而且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尤家姐妹的绣鞋上暗藏机关,如果不是他当场拆穿,我们这边很可能会有几个人送命呢!”
齐碧霞一怔道:“绣鞋中还能暗藏机关?”
展毓民道:“是的,他取下绣鞋时,朝我亮了一亮,让我看见鞋面上所绣的那只彩凤,凤头上眼口之处都有小孔,分明是施放毒器的机关。”
仇天侠忙道:“这倒是可能的,女子的弓鞋、文土的折扇,都是暗藏毒药暗器的地方,江湖上对这两种人特别留神,一半也是为了这层缘故,只是弟子没想到尤家那两个女子也有这一着,师父隔那么远,怎么能看见的?”
展毓民轻哼一声道:“我练剑的时候,先练眼,后练手,一棵大树上的树叶有多少,我必须数得完全不差,你师祖才着手授我剑法,那足足费了十年苦功,你们哪里吃过这种苦。”
齐苍霖也一叹道:“我记得入门之初,也受过这种训练,从早到晚,抬头数叶子,眼睛花了、脖子僵了,仍然不准停,那段日子,我连晚上睡觉都做梦在数叶子,现在想起来还害怕呢!”
展毓民一叹道:“恩师训练我们的方法不能说没道理,现在我们能有点成就,全靠当年底子打得好,只是你遵师开设镖局,急需人手,我对天侠没有采用那种费时的方法,现在想想,倒是害了他。”
齐苍霖忙道:“那种方法太摧残人性了,小弟当年差点没被数树叶的训练逼成疯子,恩师原是一种试验,所以小弟只练了三年就停止了。”
展毓民道:“是我请师父停止的,因为那种训练主要是磨去人的雄心,练眼只是次要的目的,我要继承恩师的剑术研究事业,这种训练是必须的。
“师父收你入门是要你行道江湖,则大可不必,你才练到第三年,人已瘦得不成样子,整天嘴里就是念着数目,再下去非毁了不可…·”
齐碧霞不信道:“数树叶能把人数疯吗?”
齐苍霖道:“叫你整天对着一棵树,除了那数不清的叶子外别无所事,你连一天都受不了。”
齐碧霞道:“师伯怎么能挨过十年的?”
展毓民道:“你师祖择徒是依照性情而量才施教的,我性情偏静,对那平淡无味的训练可以忍受,你爹则是好动的性子,自然就不行了。
“所以我对师祖剖析情况后,他也答应停止了,因为你爹的任务是行侠江湖,即使能挨过那段训练,也会变成意气消沉,磨尽锐气,无意争雄江湖了,十年静参,谁还能有激动的壮志呢?”
齐碧霞顿了一顿才道:“哪天我也要试试看……”
展毓民道:“不必去找麻烦,你跟天侠都不是这种人,所以我没有对你们施这种训练,这话题太远,我们不必谈了,还是回到林佛剑身上吧!”
齐碧霞道:“这家伙有什么好谈的?”
展毓民一叹道:“我很担心这个小伙子,他的态度令人敌友难分,从今天的情形看,他好像是在帮我们的忙,可是他又在拆我们的台,首先是叫天侠丢一场丑,然后又叫你爹受了伤,真不知他的用意何在?”
齐苍霖苦笑一下道:“我能保全性命,已经很感激他了,倒不必去在乎丢脸的事……”
云中鹄忽然道:“展大侠曾经猜他是令师弟南荒剑臾的传人,是否有点根苗呢?”
展毓民摇头叹道:“也许是我想错了,他不可能是罗师弟的传人,罗师弟跟我闹得不渝快,对齐师弟却是很友爱的,绝不会叫他的传人来拆齐师弟的台。”
齐苍霖道:“澜沧双煞跟我的过节是早年的事,他今天只是帮了我的忙,并不算拆台。”
展毓民道:“你还不知道他临走时说的话,他要你把章盐道的那趟镖退掉。”
齐苍霖一怔道:“退镖?那是不行的,日子已经定了……”
展毓民道:“如果不退,他就要劫镖。”
众人又是一惊。
齐苍霖忙问道:“他是公开声明的吗?”
展毓民道:“虽然不算公开声明,但是言中作了暗示,颇有那个意思,而且他可能还会邀请尤家的人一起下手。”
齐苍霖愕然道:“尤家的事我知道还没完,可是他插~手是为了什么呢?”
展毓民道:“他说章盐道宦囊所积都是贪墨而得,怪你不该为贪官作怅……”
齐苍霖一叹道:“话说得有道理,这笔生意我是没多大意思所以才叫天侠跑一趟,因为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