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叫稳吗?对方是绝世高手,他简直在送死。”
林佛剑一笑道:“正因为对方是绝世高手,出剑都有一定的分寸,展颇民认定了那三剑不会伤到他,才不加理会,看来他一定与他师弟见过面了。”
“什么?那个人是他师弟吗?”
“是的,虽然他改名叫袁南荒,但我知道那是他的化名,从南荒剑叟罗士远七个字中摘出来的化名。”
“袁南荒,那不是你家的老袁吗?”
“是的,他流落到青城时,身染重病,由家母将他救治医好,他投身在我家为奴,以报救命之恩。但我家却没把他当佣人看待,我们都叫他袁伯伯。”
“原来是这家伙,他在你父亲死后就失踪了,因为这个人不受注意,我们也没去管他,想不到他竟偷到了武林符。你为什么早不说呢?”
林佛剑道:“他的失踪,我根本不知道,因为那时我还小。后来家母叫我去找他学剑我才认出他,因为他不许我说出来,我自然必须为他保密。”
“现在你为什么又要说呢?”
“既然他与展毓民见过面,我想没有保密的必要了,只是不知道他来了没有。假如他来了,我倒要问问他与翁长青是什么关系?”
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不少的秘密。
“翁长青与罗士远也有关系吗?”
“是的,他们两个人是旧相识,而且多半是在青城山中认识的。翁长青也到过青城。”
柳大树大感惊诧的道:“翁长青也是青城出来的?”
“一点不错,他不但能叫出我幼时的名字,而且帝王谷中的布置,也是学青城的那一套。”
柳如昔忍不住道:“难怪他知道那祁百合小时候,是个大笨蛋,青城山居然能出这些怪人。”
柳大树道:“究竟是谁呢?我想不出青城有人出来过。”
柳如昔道;“一定是个不受注意的人,像袁南荒一样,谁会想到他就是南荒剑叟呢?”
柳大树道:“南荒剑叟没什么了不起,瞧他早先的技艺,在青城也只能够做个奴才的分。
只是没想到他是武林符的得主。我算算看,他来到青城时,已经怀着武林符了。”
柳剑道:“不错,他怀着武林符,就是想找个地方潜心修练的,哪知一场病耽误了他。”
柳大树道:“他来时你还没出世,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却留了一大把胡子。他不但跟你父亲很谈得来,跟你母亲也很投契,你母亲信佛,他的佛理很精深。”
林佛剑道:“是的,我更名佛剑也是他的主意。”
正说着,台上的战况已渐渐紧张起来。
翁长青劈出三剑后,展毓民没有反应,使得翁长青也慎重起来。
两人持剑对立,半晌没有动作。
现在翁长青已开始移动脚步,绕着展毓民转动。
展毓民还是维持原姿势,只是脚下微动,始终把正面对着翁长青,比较起来,他显得从容多了。
就这样转了几圈,翁长青再度进攻。
刷刷刷!一连十几招猛攻,剑身为内劲聚而发出嗡嗡的雷声,攻击之猛烈,出招之辛奇精致,使得所有人都叹为观止。
但展毓民不愧为名家,长剑抱元守一,演尽大罗剑中的精华,将全身密密相护,形同一重剑幕,震退了每一招攻势。
柳如昔在台下看得出神地叫起好来。
然后她低声道:“一年前我在金陵玄武湖上向他们挑战,展毓民也输给了我。没想到一年后,他会精练到这种境界。”
林佛剑轻叹道:“那时你完全凭着巧劲与变化莫测而取胜,何况展毓民的大罗剑法还没有成熟,他以几十年的火候,一旦洞悉精微,其进境自然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
柳大树却问道:“这一战谁会胜?”
林佛剑断然道:“翁长青。”
“何以见得呢?照两个人的状况看来,翁长青已居下风,你看他的面纱都被汗水湿透了。”
林佛剑道:“大罗剑法虽称无敌,只是守多于攻。翁长青的剑法则是渗合了武林秘籍与五行剑法的变化以攻为主,大罗剑可保不败,求胜却很难。”
“能永保不败就是胜利。”。
林佛剑道:“话虽如此,但天下事哪有永恒不变的。大罗剑守势虽密,缺点在没有攻击的精神,对差的庸手还可以,对翁长青这种绝世高手就非败不可。”
柳大树道:“我不明白你的话。”
“滴水可穿石,虽然功夫久一点,但必可成功,一般人也许熬不到那么久,可是翁长青洞悉剑中之巧妙,出手成招,有万千变化,却没有一招重复。展疏民的大罗剑法虽没有止境,总会有一个漏洞的。”
柳大树道:“展毓民难道不能还击吗?”
“当然能。不过,大罗剑以静制动,一还手就失去了剑法的精髓了。除非他能支持到对方精疲力尽之际,才有制胜的希望。问题是他年岁已高,精力有限,与翁长青正当壮年的充沛精力相比,恐怕支持不到那个时候。”
柳如昔道:“我不同意,展毓民稳得很,连一点汗水都没有流,哪里像翁长青那样紧张。”
林佛剑笑笑道:“人上了年纪,一切都退化了。展毓民是无汗可流,并不是不流汗,高手比剑,一半较劲,一半较技,哪有不费劲的?”
柳大树又看了一下才叹道:“佛剑,你说得对,展毓民虽然没流汗,可是他的手已经在微微发抖了,这是力竭,看来你比我懂得多了。”
林佛剑轻叹道:“小侄懂得不会比伯父多,只是伯父专心练剑,不往别的方面去用心而已。”
柳大树道:“不错,我以前只知道剑道惟勤,经过了一连串的跋涉远行后,才发现许多物外之务,不但可以增长经验,也可以助长剑术的进步。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竟是达到高深剑艺必不可缺的条件。”
林佛剑道:“青城以前闭关自守的策略实在是错了,练剑之道,童年宜纯,壮年宜稳,中年宜广,晚年宜专。”
柳大树一怔道:“这短短十六字,就是习剑最透彻的见解,是谁说出来的?”
林佛剑微感忸怩地笑道:“是小侄见到展毓民的进境后所得的结论,正确与否还有待老伯的指正。”
柳大树哈哈大笑道:“绝对正确,翁长青自号剑帝,尽管他的技艺超群也未必说得出这种见解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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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父子相认
这时台上的翁长青恰好又劈出一剑,被展毓民架开后,露出一个空门,全身都在对方的剑势可及威胁之下。
展毓民也不能放过这机会,反手一撩,大罗剑中最具威力的三式攻招,一起施展了出来。
翁长青勉强躲开了第一二招,眼看第三剑直逼胸膛,再也无法躲过时,忽而空手疾出,双指一夹,以灵巧无比的手法,夹住了展毓民的剑锋。
试想两人的内劲相若,以两根手指,如何能抵得住对方全力的进攻?
因此展毓民毫无考虑,顺着他所夹的方向,姿势不改,继续朝前推送。
因为他两指夹住了剑叶,只有直推最易取力,即使他想引偏剑势,也可以在产生威胁的距离下,迅速作更有力的进攻。
翁长青的手指上微微使劲,仅只将他的推势阻缓,仍是让剑尖慢慢的移向胸前,展毓民忽然觉得不对了。
对方是个绝世高明的剑手,一个高手,所争取的只是刹那的先机,自己的剑势受阻,无异是授敌以机,而且刚才专心进攻,竟忽略他的剑在什么位置了。
虽然自己所发出的三招动作极快,只不过刹那的时间。
但这一段空暇对翁长青这样的高手,是可作许多从容的部署。
想到这儿,他的剑在距离对方胸前寸许时,突然停止不进,移目去看翁长青执剑的手,判断他的剑在何处以及采取了什么姿势。
这一看使他大为吃惊。
翁长青执剑的手竟然低垂于地,剑尖也垂了下去,完全不作反击的打算。
既摸不清对方的用意?又想不透是什么道理?
他竟怔住了。
翁长青一笑道:“台端胜望在即,为什么止手了?”
展毓民顿了一顿才道:“我不明白一件事,你的手夹住了我的剑锋,应该可以作反击的打算,你为什么……”
翁长青不等他说完就大笑道:“等你发现已经太迟了,你攻我三剑时,我早已还攻了三剑,每一剑都在你身上留下了记号,你不信可以检视一下。”
展毓民连忙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胸前及两乳之处,各为剑尖挑开一个小孔,一字平行。
这三剑的劲道很平均,都只刺破衣衫而止,一点都没伤及肌肤,是以毫无感觉,可是展毓民知道这是他手下留情。
照他取位之准,用力之匀,足证对方在极从容的情况下,完成三式的连攻,而且还能在不知不觉之间将剑撤回垂地……
如果对方要存心杀死自己,每一剑都可以做得到。
换言之,他已经死了三次了。
因此他颓然一叹道:“台端剑法入化,剑帝之誉,信非夸词,展某心服口服矣!”
翁长青笑道:“过奖,过奖,阁下守势之稳,也是敝人首次所遇之劲敌,如果阁下不出手反击的话,我还没这么容易取得胜利。”
展毓民这次倒是败得心服口服。
虽然翁长青赞他守势紧密,但他自己明白,他的体力已经消耗太多了。
两个人的交战过程中,虽然都是一触即止,但每一触都是贯以无比的内劲而互相对拆,剑器交触时,声音虽然不大,双方所发的劲道,却都可以贯穿金石,实在相当吃力。
翁长青似乎还余勇可贾,展毓民则已筋疲力尽,最多再支持七八招就不战自溃了,反击之举,乃不得已而为之,然而一出手,即为对方制住先机,在剑法的造诣上,他实在差了一大截。
这由不得他不服输了。
尤其是翁长青的气度,更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