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能,苗英对他们用的是碧磷蝇蛊,这是一种苗疆的毒虫,体小如芝麻,一次却能产卵数千。卵要经过五年才孵化成虫,其毒无比,而且蝇卵成熟后,一定要得到雄蝇的阳气感应,才能脱壳而出。”
翁寒梅又问道:“那些人的蛊种是如何种下的呢?”
翁长青道:“六年前我开始训练他们时,曾经给他们每人服下一粒增加内力的药丸,那药丸中就有苗英一颗孕卵待产的母蝇。所以把蝇卵都产在他们肚子里,经过六年的培育,卵都成熟了再把雄蝇放出去,借他们本身灵气的感应,每头雄蝇立刻就能找到自己的子女,飞到蝇卵附近,蝇卵即受感应破壳而出,其本身的孕蓄的胎毒也全部泄出,能令人七孔流血而死。”
“没有方法制止吗?”
“有的,桃花迷瘴就是它们的克星,这种迷瘴为百毒障碍,弥布在苗疆四周,限制它们的活动。否则这些毒虫四下蔓延,世上就没一个活人了。”
“您既有制他们之策,为什么不将他们全部杀死了,留着他们干嘛?”
翁长青一叹道:“刘半盲用桃花迷瘴制住桑九娘的蛊毒时,我以为已有了防备,不敢轻试。刚才因为情况危急,我不得已才试了一下,哪知道竟然还有效。”
翁寒梅道:“情况已危急的当儿是大家动手的时候,您不立加制止,害我们这边死了不少的人,现在已经过去了,您怎么反而感到危急呢?”
翁长青轻叹道:“你懂什么,这一百个人是我亲手训练的,他们的虚实,我很清楚,最多对你们有威胁而已,但有我在控制着,他们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刚才他们杀了不少的人,您也没能控制住。”
“那是我在观察,看他们除了我所授的剑法外,还有什么别的传授。现在我已经充分了解,他们虽然得到了别人的指点,将剑法略加改变,但我仍然有破解之策,只要我出手,每人不会逃出三招。”
“那您还有什么危险呢?”
翁长青脸色沉重地道:“问题是我被这个怪物缠上了,不允许我有对付别人的余暇。”
说时用嘴一努,指向对面半丈处的蒙面人道:“这家伙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的确是我平生仅见的一个劲敌。我必须全神贯注,谁生谁死,我没有把握,所以我必须在事前为你们的安全作个安排。”
那蒙面人凝立不动,好像是一尊石像。
翁寒梅见了不自主的打了个冷噤道:“爹,他怎么一动都不动呢?”
翁长青笑了一笑,挪了一步,那人立刻跟着移动,举剑待击。
翁长青将姿势放松,他也定了下来。
翁长青这才笑道:“你看见了吗?他惟一的对象就是我,而且目不见,耳不闻,完全凭感应来盯着我,我不动他也不会动,我动的时候,他比我更快。”
翁寒梅急道:“您能胜过他吗?”
翁长青沉重地道:“很难说,但是你放心好了,他不论生死胜负,他的对象只是我一个人,对你们毫无威胁,你们要注意的是刘半盲。”
林佛剑道:“孩儿能对付得了。”
翁长青一叹道:“孩子,如果我们能早些日子相遇,或许你能对付得了他,目前就很难说了。好在我已经把他的手下制住了,到了必须动手的时候,你与寒梅两个人夹击刘半盲,相信还能挡住他一段时间,掩护其他的人从山洞中撤退,尤其要特别注意的是保护苗英的安全。”
林佛剑一怔道:“爹,我们有这么多人还不行吗?”
翁长青道:“人再多也挡不过那批剑士,他们已深得我剑法的真传,你们最多也只能一抵一。幸好刘半盲的桃花迷瘴没有全部带出,苗英的磷蝇还能制住他们,因此你们必须保护她的安全,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懂得驱放蝇蛊。”
翁寒梅道:“干脆把他们一起解决算了。”
翁长青一叹道:“那固然可以,但我不想这么做,第一,杀死这么多的人有伤天和,他们毕竟是我的部属。”
翁寒梅叫道:“他们是帝王谷的叛徒。”
翁长青摇头道:“那是他们不忠,我却不能这样做。像翁仁寿的部属与这些罗刹剑女,他们都背叛过我,最后还是回头了,我总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翁寒梅道:“这批人是不会回头的。”
翁长青道:“别这么说,我本来也不相信这一套,可是那批罗刹剑女在你大哥的感化下能回头,使我很感动,我不相信这些人是冥顽不化的。”
众人一阵默然。
翁长青又道:“还有一个缘故,如若用青磷蝇将他们杀死,则每个人体内的蝇卵不下数千,合起来就有几千万,谁也无法控制。若任由这批毒虫蔓延出去生殖滋长,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我不敢冒这个险。”
苗英道:“剑帝,这个你不必担心,这种青磷蝇由于水土之故,只有在高山上生长,到了平地就活不成了。”
翁长青道:“你身边的蛊母怎么能活下去的呢?”
苗英道:“那是属下在细心培养,才能适应平地的环境。”
翁长青道:“这就是了,你能使它们适应平地,这批新生的幼蝇更能适应了,它们是在平地孕育的,回头你还得注意一下,把已经死了的这几个人体中幼蝇消灭,千万不能流毒害人,否则你我的罪孽就不能宽恕了。”
苗英默然点头。
翁长青庄容道:“今天我感到最抱歉的一件事,是我低估了刘半盲,原来我想利用他的才智来替我建设一个剑术的新境界……我知道他有野心,我也以为我能控制他,才假装糊涂地放纵他,甚至还帮他培植这些剑手。事实我的控制没有失败,我依然有这个能力……”
柳大树道:“你既然能控制他,为什么不快点解决他?”
翁长青苦笑道:“现在太迟了,这个怪物的出现使我行动受了牵制,我对刘半盲的控制是凭我的剑技,除了剑法之外,没有第二种方法制得了他,用蛊、用毒都不行。因为他是个很聪明的人,略具痕迹就瞒不住他,而他必然能想出解救的方法,只有高深而玄妙的剑法,才是他无法抵御的。”
这番话使大家都有同感。
由刘半盲破坏桑九娘的蛊术以及很快就认出苗英的制人之法,证明这家伙不但武功高强,学识也极渊博,行事更为稳健。
翁长青叹了一声又道:“在这个怪人没出现前,我要杀他易如反掌,正因为太有把握了,我才迟迟不动手,想看他在耍什么把戏。谁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没想到他安排了这一着暗棋,找来了这个老怪物来……”
刘半盲冷冷一笑道:“翁长青,你看不透我,我倒把你看透了,我知道你自视太高,以为一切都有把握,绝不急着杀我的,所以我才把这个人留到最后才用出来……这是你的失败,但也是你的运气,如果你不是那种性情,也活不到现在了,我绝不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
翁长青沉声道:“你别以为成功了,这个怪人不一定就胜得过我,我只是做万全的准备而已。”
刘半盲笑道:“不错,对你的剑法我是由衷佩服,我也承认你是天下第一强的剑手,但我相信我可以排到第三。”
翁长青一怔道:“你自己只肯排到第三?”
“不错,如果你是第一,这个人可以排到第二,反过来也是一样,我第三把交椅是坐稳了,等你们决斗后,我就可以跳到第一位了。”
翁长青道:“要等我死了才行。”
刘半盲一笑道:“不需要这么久,我现在就能肯定,你们这一战后,不管谁生谁死,必然是两败俱伤,活着的一个再也没能力来跟我争高低了。”
翁长青看看那个寂然不动的怪人,叹了一口气说道:“佛剑,现在你懂得我说的危机了吗?”
林佛剑沉重地道:“孩儿懂了。”
“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知道了,孩儿一定拼命设法保全大家安然离此,只要剑士的精神不死,像刘半盲这种人绝不会得逞的。”
翁长青道:“好,我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个儿子,不过刘半盲也不像你所想的那么可怕,他倚仗的是那批剑手,苗英可以控制他们。青磷蝇是无法根绝的,桃花迷瘴只能制住蛊母暂时不发作而已,蝇卵会永远活在他们体内,只要他们敢帮刘半盲作恶,迟早难逃一死。”
刘半盲笑笑道:“没关系,只要我登上剑帝的宝座后,不出三年,我可以训练出更多的剑手来。”
翁长青道:“有这么多人监视着你,不会容你慢慢培植第二批势力的,而且你训练出来的人也不会比他们强。”
刘半盲大笑道:“不须比他们强,有他们一半就行了,而且你死了之后,谁还能比我更高?”
翁长青淡然一笑道:“除非你的怪人能先杀死我,否则我只要有一口气在,讲出三个字,就能把你从第三位降到十名以外去,至少有十个人可以超过你。”
林佛剑忙问道:“爹,是三个什么字?”
“是一个地名,藏着我毕生研究剑技的精华。”
“哪您为什么不现在说呢?”
翁长青摇摇头道:“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呢?”
翁长青叹了一口气道:“佛剑,如果我今天发现你不是我的儿子,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
因为我会跟刘半盲一样的野心勃勃,只想把世界踩在脚底下,而不管别人的死活。但因为有了你这个儿子,我才想做个好人,但我这个好人是有限度的,除了你与寒梅之外,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林佛剑一怔道:“爹,这是什么意思?”
翁长青道:“我在青城就是因为受不了屈辱才发愤离开的,跃登到今天的地位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不甘心让别人不劳而获。”
林佛剑道:“那您可以先告诉我跟妹妹。”
翁长青道:“现在不行,如果我说了出来,刘半盲绝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何况我还不一定会死在这个怪物的手里,等必要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