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来风半信半疑地道:“他真会治狐臭?”
阮雄笑笑道:“药到臭除,这是二叔最拿手的方子,当年他就是替二婶根除了这股异味,而缔结了良缘的。”
阮来风道:“我跟他多少年的交情,怎么不知道有这一件事呢?”
阮雄笑笑道:“这种事他怎么好意思告诉您?我是听天华师弟说的,师弟是听二婶讲的,总不会错吧!”
阮来风低头想想才笑道:“他不见得会替何月儿治吧?”
阮雄笑道:“没有的事,孩儿在这一点上比您精明,他对何月儿确实有好感。您说平常他连女人动他的东西都不高兴,今天居然让何月儿提在手里,这不是反常吗?而且他平常谈吐庄严,今天却装疯卖傻,调侃滑稽,都是少有的情形,您不觉得奇怪吗?”
阮来风张大了嘴,道:“这的确不像他平时之为人。”
阮雄笑笑道:“人在遇见自己倾心的对象时,总想尽量表现自己的特出异常之处,这与孔雀在博取异性欢心时展开尾屏是一个道理。
“二叔对何月儿的确颇有好感,只是不好意思承认,再者也是担心天华师弟不谅解,所以我担保天华师弟不会反对时,他心里不知多高兴呢!”
阮来风摇头道:“我还是不能相信。”
齐苍霖笑笑道:“阮老兄,这一点你可能不如今郎看得透彻,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老朽聪明多了。”
阮来风一叹道:“假如这真是实情,我倒是很替方二弟高兴,他自从丧偶以后,性情变得很古怪,我真希望有个人能改变他一下,不过何月儿似乎对他并没有好感呀?如果叫他又空忙一场,可能会害了他。”
齐碧霞道:“不会的,何月儿对他很中意。”
阮雄忙问道:“齐小姐何以知道?”
齐碧霞道:“因为何月儿对他表示很痛恨,假如在不正常的情形下,女人的恨就是喜欢的表现。”
阮雄又问道:“什么情形才算不正常呢?”
齐碧霞道:“自然是彼此敌对的情形下,想表示好感不可能,就只有恨了。爱之深,恨之切,如果何月儿能对方二叔化除敌意,就不会有恨了。”
阮雄道:“他们能化除敌意吗?”
齐碧霞道:“何月儿只是受了澜沧双煞的蛊惑,再者也想出人头地,才跟我们为敌,其实并没有深仇大恨,这点敌意是很容易消除的。”
阮雄脸色渐转阴沉道:“齐小姐倒是认识得很清楚。”
齐碧霞笑笑道:“这是女人的直觉。”
阮雄更沉默了,居然不再开口问话。
齐苍霖知道阮雄从她的谈吐中,也看出齐碧霞对林佛剑不正常的感觉,连忙道:“好了,好了,热闹已经过去,我们该填饱肚子了。碧霞,你上去换换衣服,我们要好好地吃一餐。”
齐碧霞道:“我的衣服好好的,要换什么?”
齐苍霖道:“你在地上又滚又翻,背上沾满了灰,蓬头散发,也该整一整,你现在是总镖头,要有点威仪,总不能这个样子就坐下来吃喝吧广女孩子爱美是天性,齐碧霞虽是巾帼女杰,这一点却未能免俗,忙把店伙叫出来,上楼准备了房间更衣。
恶斗过去了,店中别的客人虽然溜了,可是四海镖局的人也不少,店中自然曲意巴结,顷刻之间,又摆了好几桌。
齐苍霖邀大家都坐下,见阮雄独据一隅,低头喝闷酒,乃过去坐在他旁边低声道:“老弟,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是为了什么?”
阮雄又干了一杯酒道:“老伯不会明白的。”
齐苍霖笑道:“我如果不明白,就不会答应与你们合作了,我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人情世故磨练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阮雄猛然抬起了头。
齐苍霖又笑道:“碧霞还是个小孩子,她跟林佛剑作对的事,令我很担心,林佛剑人品武功都不错,一般的年轻人很难比得上他,所以尤家的两个女孩子为了他,不惜跟尤二通断绝了多年的养育之恩。”
阮雄道:“那是因为尤二通杀死了她们的父母。”
齐苍霖道:“这本来是件悬案,如果那两个女孩子不先生异心,尤二通不会去对付她们,旧事也不会翻出来的。
“我在林佛剑手下受挫,是准备收山了,正因为遇见了你,我觉得你可以帮助碧霞,才答应你们加入合作,我对你如此器重,你自己却千万不可泄气。”
阮雄精神一振,随即又低下了头道:“老伯对小侄如此,小侄十分感激,可是令媛……”
齐苍霖笑笑道:“碧霞还是个小孩子,童心又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只要你打起精神,一方面表现你的才华,斗斗林佛剑,一方面多用点耐性,你还怕什么呢?”
阮雄兴奋地道:“谢谢老伯!”
齐苍霖一拍他肩膀道:“别谢我,我只有一个女儿,我师兄把碧霞也视同己出,所以才肯把大罗剑式传授给你,那是为了大家的好。
“我对你一切都很满意,就是有一点忠告,你的气度还要放宽一点,聪明不可轻露,稳重、憨直,才是女孩子心目中的大丈夫,把握住这两点,你必可超过任何人。”
阮雄道:“是,小侄谨遵教诲,可是令媛似乎很欣赏特殊的男子?”
齐苍霖笑道:“她现在才十九岁,身体成长了,思想还没有成熟,等个两三年,她饱经忧患之后,自然会改变的。老弟,相信我,我不会骗你,要记住,我与师兄都是支持你的,但是我们不能以父师的身份来帮助你,一切要靠你自己的表现。”
阮雄起立深深一揖道:“多谢伯父栽培。”
齐苍霖起立一笑道:“不要客气了,我们仰仗你的地方还很多,大家互相帮忙,只要记住,随时随地表现一个大丈夫的气概,才华不是表现在聪明上,胜负不是决定在一两个回合上,稳重才是最后胜利的惟一因素。”
阮雄十分感动,讷讷无语,齐苍霖含笑回到旁边的座上。
阮来风笑笑道:“齐兄跟犬子谈些什么,方才他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忽而变傻了,齐兄几句话,使得他又眉开眼笑的。”
齐苍霖一笑道:“没什么,令郎在担心以后的事,兄弟劝他往宽处想,虽然镖局交给他们了,我们几个老的还在,天塌下来有我们顶住。”
阮来风哈哈一笑道:“这小子真是杞人忧天了,目前还轮不到他操心。”
齐苍霖笑了笑道:“说得是呀,不过令郎担心也是对的,我们几块老骨头不能永远在后面替他们撑着,迟早他们要靠自己来应付一切的。现在开始多学学也好,一方面充实自己,一方面阅历世情,也可以早点成长独立。”
阮雄从齐苍霖的话中听出含有启示的深意,乃感激地又看了他一眼。
刚好齐碧霞换了一身新装,重整姿容,施施然走下楼来问道:“爹,您在说谁呀?”
齐苍霜道:“在说你与阮大哥。”
齐碧霞道;“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齐苍霖道:“今天的事,多亏方二叔跟师伯替你们撑了下来,否则你们一定会吃个大亏,由此可见江湖上能人甚多,你们还不够独任艰巨。”
齐碧霞又不服气了,刚要开口。
齐苍霖笑笑说道:“你别嘴硬,我们刚才已经决定了,前面还有一场硬仗,我们分开来办事。澜沧双煞找我们报仇,由我们应付,绿林道要找四海镖局的碴子,则归你们自己去应付。”
齐碧霞道:“这根本就是一回事。”
齐苍霖笑笑道:“我们可以把它分开,大家走在一起,遇到必要时,自然也要互相照应的,但是最好各尽其力,各负其责;虽然你们的敌手或许强你一点,他们的人手也多,因此,你们正副两位总镖头现在不妨从长计议一下,该如何应付,我不过问你们的决定,希望你们这一次办得漂亮一点儿。”
齐碧霞被激起了傲性,果然走到阮雄的桌前坐下,道:“好,阮大哥,咱们就争口气,漂漂亮亮地打上一仗,绝不要他们老人家帮忙。” 阮雄笑道:“你是总镖头,你吩咐下来,我们绝对遵从就是了!”
齐碧霞道:“阮大哥,你要是这么客气,就是拆我的台了,动脑筋的事,我是一窍不通的。”
阮雄道:“巴东一战是硬仗,没什么可动脑筋的,主要的是江湖阅历,我从来没出过家门,这方面实在太差。你到底还走过一趟,经过几次血战,因此我只能把同门师兄弟的长短逐一奉告,量才为用,还是请你决定吧!”
齐碧霞被他一捧,心里十分高兴。
只见她连忙道:“那我们干脆把桌子并起来,将大家聚拢,研究一个对策,我们的阅历也不足,不过好在仇师哥与林镖头。
呼延镖头都是老江湖,仇师哥不在,两位镖头可以匡正我们的错误。”
阮雄含笑答应,果然将三张方桌并成长条,他与齐碧霞并坐主位,林飘零与呼延昭左右紧靠,阮雄的师弟们则顺序而坐,一群年轻人,就热烈地商量起来了。
林飘零与呼延昭究竟闯了几年的江湖,对澜沧双煞可能邀集而来的绿林人物提供了不少资料,齐碧霞斟酌己方实力,作了一个部署计划。
阮雄只是静静地听着,遇有不妥之处,他也不当面点破,设法婉转地加以补充,因此,看起来整个计划都是齐碧霞一个人的决策,使得她十分地高兴,领座的三个老人看了都微微含笑。计划定当,大家吃喝得也差不多了,才分头安歇。
虽道敌踪已显,铩羽而去,他们并没有放心安睡。
阮雄仍是派遣他的同门师弟两人一组,轮流司值巡守。
齐碧霞睡到半夜,忽然不放心,披衣坐起,正准备出去看看时,阮雄在外扣窗道:“总镖头请放心安歇吧,我已经派人值巡了。”
齐碧霞脸上微红道:“阮大哥,你倒是很细心,我刚想起没有派人值巡,你倒是安排好了。”
阮雄笑笑道:“我们在家时,就有这个习惯,出门时照例施行而已,总镖头运筹帷幄,必须把精神用在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