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英冷笑道::“那么你还是活不了多久,到了一年之期,蛊毒发作,纵有千万黄金,仍是买不了你的命。”
尤三通额上汗如雨下,脸色如土,混身颤抖不止。
齐苍霖见了又觉得不忍道:“尤龙、尤虎已经放弃了仇念,他们回去之后,一定会设法要求那个苗女替你解毒的。”
苗英冷笑道:“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吧?”
齐苍霖道:“那两个年轻人本质不坏,连杀父之仇都可以放弃不顾了,尤三通到底是他们的亲叔叔。”
苗英道:“他们放弃父仇,是尊敬大侠之为人,深明昔年尤大通之死是咎由自取,尤三通的为人已令他们深恶痛绝,他们肯牺牲一个奶娘来救他吗?”
齐苍霖道:“怎么要牺牲那个奶娘呢?”
苗英道:“苗女所放的蛊,是在神前立下血誓的,如果要收回蛊毒,就必须杀死自己,这个你可以问尤三通。”
尤三通颤声道:“是的,大嫂在临死前,才将本身神蛊转给她心腹侍婢,这侍婢也就是那个奶娘,她对大嫂极其忠心,绝不会原谅我的。”
齐苍霖道:“那么前几年又是怎么过的呢?”
尤三通道:“前几年都是用一粒克制蛊毒的解药,这解药是用她的精血淬合炼制,才能压住蛊毒不发作。”
齐苍霖道:“那你每年去求一颗解药好了。”
苗英笑道:“一个人的精血,最多只能供应作三十年的解药所用,过了期限,不是让蛊毒噬人,就是自噬以与蛊毒偕亡,他们已经受了十四年蛊毒。”
齐苍霖道:“那至少还有十六年,尤三通,你今年也有五十岁了,就是七十开外,人生七十为上寿,你能再享寿十六年,已经很不错了。”
尤三通道:“可是那解药是每次取用两粒,分给我们兄弟俩服用,十四年已用去二十八粒,只剩下两年了。”
齐苍霖一愕道:“那就没有办法了,假如要牺牲一个人才能救你,我想你的侄儿也难以启口。”
苗英笑道:“尤三通,要想活命,我倒可以救你,只是我不知道你是否值得一救?”
尤三通一怔道:“夫人有办法救我?”
苗英笑着点点头道:“不错,普天之下,只有我能够解你的蛊毒,当然那个苗女肯舍身救你,又作别论。”
尤三通连忙问道:“夫人有什么方法救我呢?”。苗英道:“苗人所放的蛊毒,除了施放者本身而外!另外还:有一个人能救。”:尤三通道:“夫人说的是苗洞神巫花九娘吗?
我们也想到她;了,她是苗疆万蛊之祖,她的金丹具有镇服一切毒蛊之神效,每丸可镇蛊毒一年,与解药同效,可是她已于十年前身故,否则我们就不会受制于那个苗女了。”
苗英道:“花九娘在未死前,曾经与我父亲会过一次面,那时我的一个叔叔受了苗人的蛊毒,我父亲找她去救治,用术胜过她,然后以授术为条件,换得她五十九金丹,可是家叔只活了十年,因患他疾身故,那金丹尚剩下四十丸,这四十丸就留在我的身边,足够你这一辈子活用了。”
尤三通欣喜万分地道:“夫人如果肯以金丸见赠,尤某当以重金为酬。”
苗英道:“你一年的生命值多少?”
尤三通知道苗英是借机勒索巨金,可是为了活命也不惜牺牲了,咬牙道:“任凭夫人开价好了。”
苗英道:“二十万两黄金算贵吗?”
尤三通道:“不贵,尤某以八百万两黄金,向夫人将四十丸金丹悉数购下。”
苗英笑道:“二十万两是第一九的价格,以后每一丸增加一倍,你能出得起多少价格,就能买几丸。”
尤三通骇然道:“照这样算,不出六年,尤某的存金全部送给夫人也不够。”:苗英沉声道:“我不要你一两金子,这都是用来作为扩充长江水寨的基金,何况这是一项两厢情愿的交易,你舍不得,大可以拒绝。”
尤三通脸上作了个痛苦的表情,终于一咬牙道:“好吧,尤某立刻备金前来换取第一丸金丹。”
苗英微笑道:“你的金子是昧着良心从你侄子那儿侵占而得的,我只好用这个方法叫你吐出来。
“真到你负担不起的时候,我会降低价格的;因此,你不必担心只有六年可活,只要你不死于其他病症,我保证不会让你死于蛊毒上。”
尤三通茫然地退后。
苗英道:“事不宜迟,你的期限很急迫,还是快点去取出藏金吧,至于令兄的遗骸,我会派人收殓,送到他最近的别院处,交给他的家人。”
尤三通答应着,还没有意思动身。
苗英道:“你为什么还不走?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尤三通吃吃地道:“财帛动人心,夫人揭穿了尤某的秘密,恐怕有人会对尤某不利,因此尤某盼能得到安全的保障,以免遭受到别人的挟持或暗算。”
苗英笑道:“你还是怕死的,所以我叫你现在离开,目前我手下的人都在这里,不会有人去跟踪你;等你送第一批金子来时,我自然会给你的安全作进一步的安排。”
尤三通这才唯唯地走了。
镖局中人见了苗英对付尤三通的手段,一个个都有点骇然的感觉。
齐苍霖顿了一顿才道:“夫人协助他们报仇,原来藏有这个目的,的确高明之至。”
苗英微微一笑道:“绿林道的宗旨是劫富济贫,尤三通是个不义而富的坏蛋,我这样对付他并不算过分。”
阮雄笑道:“夫人是劫人之富,济己之贫。”
苗英不以为忤,淡然一笑道:“身人绿林道的总是穷人,像尤家兄弟发了财,连报仇都不想了,自然更不会有兴趣打家劫舍。长江水寨的兄弟们有了这一笔资金后,至少可以不虞匮乏,对一些小本经营商旅也乐得做做好事,不去打扰他们;因此这虽是济己之贫,间接也是济人之贫,副总镖头认为说得过去吗?”
阮雄为之语塞!
齐苍霖忙道:“夫人目的已达,似乎没有再与四海镖局作对的必要了吧?”
苗英笑道:“我个人是想收手了,因为我的对象是尤家兄弟,现在事情发展得比我想象中更美满。”
阮雄忍不住又问道:“夫人原来的意思是打算如何?”
苗英笑道:“我原来是想帮助他们报仇成功,等他们去取出藏金时,再秘密派人跟踪,探知他们藏金的地点,下手转取过来,凑巧他们受了蛊毒,更凑巧我身边有着解蛊的金丹,等他自己送上来,就更省事多了。”
齐碧霞怒声道:“你为了夺取人家的藏金,竟不惜助恶,拿家父的生命作为交换的条件!”
苗英脸色一沉道:“总镖头,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镖局与绿林道始终站在作对的立场上,何况尤家兄弟早先也是绿林中人,我有义务帮助他们复仇的。”
齐苍霖为免纠纷,忙摇手止住齐碧霞,然后道:“现在我们的决斗,不必再继续下去了。”
苗英道:“当事人尤龙、尤虎兄弟既然公开宣布放弃报仇,那一部分自然就算结束了,可是四海镖局与绿林道的问题,我还得跟各处寨主会商一下才能决定。”
说完,朝贾亮道:“亮儿,你把各寨的主持人集合一下,我要问问大家的意见,再答复对方。”
贾亮将各地水寨寨主召集过来,一起到苗英的帐中会商片刻,然后苗英出来宣布道:
“根据一致公决今天到此为止,因为绿林道对各位并无私怨。”
阮雄不肯放松,忙问道:“以后呢?”
苗英笑笑道:“贵局不答应抽成,绿林道也不能改变立场,以后贵局镖队过境,我们再作决定;现在长江水寨有一笔可靠的收入,对太小的买卖还看不上眼,只要在二十万两以下的镖货,我们绝不插手,超过二十万,各位最好多留神,话就说到这里为止,各位可以离开了。”
齐碧霞叫道:“那不是等于没交代,不行,我们非作个决定不可。”
苗英淡淡地道:“有一个最好的决定,那就是总镖头抽剑把我们都杀了,以后就没有问题了。”
齐碧霞抽剑道:“我们就作个了断好了。”
苗英看着她,淡笑道:“你尽管出手好了,我绝不还手,不仅是我,今天绿林道任何一人都不会还手的。”
齐碧霞挥剑在她面前直晃;苗英却毫不在乎,也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
齐碧霞急了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苗英淡淡地道:“没有什么意思,绿林道劫镖是为了生计,今天你们空手过境,不是我们动手的对象,我们不愿无故动手伤人,这就是我的意思。”
齐碧霞叫道:“那你今天为什么邀我们来约会?”
苗英道:“今天主要是约贵局一谈,贵局不打算遵守规矩,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只有等以后走着瞧了。
“附带的也是为尤家报仇,尤大通的后人自己表示放弃,今天的约会就此宣告结束,我跟众家兄弟也是第一次见面,有关今后如何重组长江水寨,还有许多问题要商谈,所以不再招待各位了,各位请吧!”
说完,回头就走。
齐碧霞还想追上去。
齐苍霖将她拦住了道:“碧霞,算了,我们也走吧!”
苗英回头笑道:“我们都在长江旧日水寨集会,总镖头如果:想一劳永逸,就赶去把我们都杀了,此外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们今天绝不想再决斗下去。”
她走向江边,早有准备好的小船驶近,将她接了上去。
水道群雄也跟着她之后上船去。
她的两名侍女将尤二通的尸体也抬走了。
顷刻间,场上只剩下十几个小喽罗,留着准备收拾帐篷等物。
阮雄道:“齐小姐,这个女人真厉害,我们以后在这条路上,倒是要特别小心才好。”
齐碧霞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拦下她?”
阮雄苦笑道:“我们是镖客,他们不抵抗,我们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杀人,有什么办法呢?”
阮来风道:“她虎头蛇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