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雄上了小船之后,讶界尤甚,因为那是一条十分华丽的画肪,舫中坐着两个丽人,居然是尤美娘与尤丽娘姐妹。
展毓民笑道;“林老弟,你可用真面目相见了。”
那中年人撕下嘴上的虬髯,接过尤美娘送来的毛巾,擦去了睑上的油彩,赫然正是林佛剑。他微微一笑道:“在下请二位到此,原是打算以本来面目相见,否则就会叫美娘她们避开了。”
展毓民笑道:“无论老弟跟我在哪儿见面,你都骗不过我这双老眼,而且我早就认出是你了。”
林佛剑一怔道:“祁百合与我相处十多年,我的易容将他都哄过了,却骗不了前辈,足见前辈法眼高明。”
展毓民笑道:“你的易容术无懈可击,连声音都变了调,老朽绝难认出。可是老弟那一柄无刃剑却泄漏了身份。”
林佛剑笑道:“原来前辈是从剑上认出我的,我怕祁百合看出来,所以才背着他出手,因此震开他的剑时,动作慢了一点,害前辈受了一点轻伤。”
展毓民道:“没关系,如果不是老弟荡开那一剑,老朽所受的伤还要重一点,说来老朽还应该谢谢老弟才对。”
林佛剑道:“那一式‘含沙射影’必须在对面才能化解,所以晚辈先救下了他,再替前辈解围。这倒不是晚辈特别偏重于他,照他今日的行为,前辈杀死他并不为过,只是时地俱非所宜,晚辈才斗胆请前辈暂时贷其一死。”
展毓民笑道:“我并没想杀他的意思,从他的身手谈吐,我知道他背后必定有一批健者为其撑腰,杀死了他,一定会惹出许多麻烦,可是他纠缠不休,我逼不得已。”
阮雄道:“我们已经会过柳小姐,除了听到过祁百合之外,更约略知道一些林兄的事,可是我们实在不明白。。。。。。”
林佛剑苦笑一下道:“柳如昔原名柳菲菲,他们都是青城三老的后人,阮兄早已知道我是青城出身,只此已足,其余的不必再追究了。”
阮雄道:“家父偶过青城,与今尊交过手,才知道青城山中,有些精通剑技的隐士。林兄的先人是否青城三老之一,青城另外那两家又是什么情形呢?”
林佛剑道:“青城山中居住了不少剑术世家,寒家只是其中之一,家父却不够资格列名三老。”
阮雄忙问道:“青城三老又是什么人呢?”
林佛剑道:“青城不是一个门派,却有着严密的组织,山中居民俱擅武功、剑术,却不得与世往还。山中另有一套制度,由剑技最高的三家执掌一切事务,目前当政的是柳大树、祁逸民、闻达三位老人家,称为青城三老。”
阮雄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三个人管理一个地方,意见难免分歧,怎么能维持秩序呢?”
林佛剑笑道:“阮兄错了,青城山只是一群爱好清静的武林人聚居而已,并不是一个国家或一个门派,权限之争是不会有的,青城三老也只是负责维持传统的精神与纪律,此外各管各的事,更谈不到什么争端了。”
展毓民很感兴趣地道:“这倒是个很有趣的地方,青城山的人除了练武之外,还做什么呢?”
林佛剑道:“什么也不做,山中可以自给自足,其他一些生活必需品,由当事者派人出外采购,男耕女织,读书练武,过的是平静而安定的生活。”阮雄道:“这种方式生活有多久了?”
林佛剑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总有百多年了吧!”
阮雄道:“百余年来不为人知,倒是不容易,难道山中的人,每个都能安于那种平淡的生活吗?”
林佛剑道:“山中牛活很富足,无忧无虑,年轻的偶而也有静极思动的,出去历练了一番后,仍是觉得外间不如青城山生活悠游自在,多半会回来的,而且山中也有严密的纪律,限制山中人出外生事,所以一直维持着平静。”
展毓民道:“你们不出去,外人却可以进去呀!”
林佛剑道:“青城山四面都是高峰峻岭,只有一条通路,有人看守,外人很难人内,即使有一些特殊的人,进入山中,爱上那里的平静生活,也就不作出山之想了。”
展毓民笑道:“我有个师弟罗土远,大概就是人了青城后,乐不思出,就在那儿留下了。”
林佛剑笑笑道:“这个可不知,外来的人也不少,并不一定用真姓名。青城山来者不拒,只要有诚意并不追究过去,所以前辈的师弟是否在青城山,恐怕除了他本人外,谁也不得而知,而且入山的人,多半抛弃了原有的姓名与身份,开始新的生活,展老这个问题晚辈无法回答。”
展毓民见他设词规避,也就笑笑不问了,变换话题道:“青城山有什么规矩呢?”
林佛剑道:“也没什么特殊的,无非是限制人将消息外泄而已,所以虽不禁人出去,却规定不得以青城身份在外招摇,因此我一宣布祁百合的身份,就把他吓住了。”
阮雄道:“林兄说苗英利用祁百合进行一项阴谋,那又是指何而言呢?青城山既然禁止泄露身份。。。。。。”
林佛剑道:“青城山还有一项规定,如果本山的人被外人杀死,则全山一定要替死者报仇。
“苗英是惟一知得青城虚实的人,她想借你们的手,杀死祁百合,以激起青城与你们为敌,青城实力雄厚,祁百合只是二流脚色而已,前辈如果真杀死了他,立将招来许多麻烦。”
展毓民道:“我明白了,可是祁百合为什么要找我们的麻烦呢?我们并没有惹着他呀!”
林佛剑道:“事因柳菲菲而起,她是私自出山的,青城虽不禁人出去,却必须取得三老允许,不告而出,是很大的罪行。祁百合怕你们到青城去生事,使柳菲菲获罪,所以才想在这里拦住各位,以免柳菲菲获罪。”
展毓民道:“我们并没有说要到青城去呀!”
林佛剑笑道:“青城山的耳目遍及天下,柳菲菲跟美娘姐妹在鸡鸣寺谈话,何月儿前辈在旁偷听,都被青城山的眼线看在眼里,这部门是祁家主管的,祁百合得知消息,判断各位的行程必为青城,他本来是出外办事的,得知消息后,不及回山,就赶来阻止各位了。”
展毓民笑笑道:“我们是计划到青城一行,不过我们的目的是打听阁下的事与探索罗土远的下落。”
林佛剑道:“那简直是多余,我已与青城脱离关系,声明永不回去,到那儿也探听不出什么的。至于罗土远,我已经说明过,也不会有结果的。”
展毓民道:“我判断罗师弟必在青城。”
林佛剑道:“前辈一定不信,不妨去碰碰钉子。”
展毓民笑道:“阁下何不干脆明白告诉我们,也免得我们多跑一趟,惹起不必要的纠纷。”
林佛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不过打探青城山倒不如多了解神秘门!”
阮雄道:“神秘门没听说过,你别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不过我倒要问你,为什么一定不让我们保镖?”
林佛剑微笑道:“我觉得武林人从事镖行,以技求利,是有读武学的神圣与尊严。”
阮雄道:“天下镖局那么多,你为什么只找四海一家?”
林佛剑道:“因为四海镖局规模最大,名气最盛,四海镖局关了门,其他的人自然就会知难而退。”
阮雄笑道:“林兄这话分明是骗人,你自己也不会相信吧?
保镖是武林人惟一正统的求生之途,假若我们不干了,别家的生意更好,于得更起劲了。”
林佛剑想了一下,觉得刚才的理由实在太牵强了,只得另行设词道:“其他人是真正为了求生,而且他们的武功也很平常,我不屑去管。
“你们保镖则是求名重于求利,同时你们都是出身名家,武功造诣也够水准,我才要多管闲事,不许你们冒渎武学的尊严。”
阮雄怒道:“你这不是狗拿耗子吗?人各有志,凭什么你要干涉我们的行动,限制我们做什么呢?”
林佛剑笑笑道:“凭我这支剑,只要你们四海镖局开门一天,我就非管下去不可,一直到你们歇业为止。”
阮雄正待发作,展毓民将他止住道:“阁下尽管强词掩饰,展某仍然知道你言非本衷,何不干脆说个明白呢?”
林佛剑道:“我就是这个说明。”
展毓民道:“展某知道必有他故,而且也想得到是为了罗师弟的成分居多,阁下一定不说,我们只有到青城去求证,那样一来,可能会牵涉到柳菲菲了。”
林佛剑笑道:“柳菲菲的事已经被青城三老知道了,柳大树仅此一女,她也没做出什么大不了的事,谅来不会有多大处罚的,何况她的事也与我无关。”
展毓民道:“她是为找你而出山,如果我们硬找上门去,以她为借口,照青城的规矩,恐怕事情就严重了。”
林佛剑笑道:“我说过她的事与我无关。”
展毓民道:“她因你而受过,你于于心何安,把话说明了,免去我们青城之行,也省了她的麻烦。”
林佛剑道:“我的事无可奉告,青城山也没有罗士远。你们如存心为此,此行必无结果,何况现在你们不去也不行了,青城山还有一条规矩,凡是山中的人在外受了挫败,青城必不甘休。
“你们公开地击败了柳菲菲与祁百合,必须去了断一下,否则后果将更严重。我请二位到此,主要就是告诉你们这件事,现在话讲过了,二位请便吧!”
展毓民微感愕然道:“我们不去又能怎么样呢?”
林佛剑道:“那青城就会找出来,柳大树与祁逸民都是气量很窄的人,又爱护短,他们不仅自认青城剑术无敌,而且也认为天下第一,他们的儿女双双受挫,哪能忍得住?等他们出来,只怕乾坤门下能保全的没几个了。”
展毓民愠然道:“这是什么话?”
林佛剑笑道:“是真正的老实话,青城的人是不容许有失败的,一人之耻,将以十人之血来洗的。”
展毓民顿了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