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了变化。
凝目望去,果然,后窗上,也有一只眼睛,正向室中瞧来。
左良平在床上坐着,此刻却缓缓躺了下去。
李寒秋也随着缓缓躺下身子。
两人未交谈一语,但彼此,都已了然对方心意,要坐以观变,让对方有所行动之后,再
临机应变。
果然,那前面窗外之人,瞧了一阵,不闻室中反应,似是已经不耐,一招手,唰的一声,
推开了前窗。
只见人影一闪,人已行入室中。
李寒秋暗暗忖道:“好快的身法,好大胆的举动,简直是目中无人了。”
那左良平竟也有无比的沉着,躺在床上,动也未动一下。
那跃入室中之人,胆子奇大,竟然晃烯火摺子,点起了灯火。
李寒秋再也无法沉着下去了,一挺身坐了起来。
来人穿着一身黑衣,背上插着一柄长剑。
不见他回头查看,只见他一抬右手,长剑已然出鞘,剑尖锋芒,指在了李寒秋的胸前,
冷冷说道:“不要妄动。”
他虽然尽量想使自己的声音粗壮一些,但却仍无法压制那股柔柔细音。
敢情,来人竟是一位女子。
李寒秋心中打转,暗道:“什么人呢?江南双侠不致于指派一位姑娘来对付我们吧?”
那黑衣人,缓缓转过身来,两道清澈的目光,凝注在李寒秋脸上打量了一阵,突然叫道:
“李寒秋。”
李寒秋心中一震,但却强自镇静下来,没有回答。
那黑衣人目光来回转动,不停在左良平和李寒秋脸上转动。
显然,想从两人的神情之中,瞧出一些蛛丝马迹。
但两人都很沉着,静静坐着不动。
忽听那黑衣人啐了一口,自言自语地道:“哼!敢骗我,回去非和他算帐不可。”
这几句声音柔细,完全是女子口音。
李寒秋突然从那黑衣人的目光中,唤回了一些记忆,觉着那目光似曾相识,忍不住低声
问道:“谁骗了你?”
那黑衣人突然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双目凝注李寒秋的脸上,道:“你想知道?”
李寒秋道:“说说看。”
黑衣人道:“好吧!告诉你就告诉你,那骗我的人,名叫雷飞。”
这一下,不但李寒秋的内心之中,有着剧烈的震动,就是那左良平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忽然挺身而起,道:“雷飞?”
那黑衣人微微一笑,道:“不错,雷飞。”
李寒秋低声说道:“姑娘戴着人皮面具?”
黑衣人道:“你呢?”李寒秋道:“易容药物。”
黑衣人道:“你是李寒秋?”
李寒秋道:“姑娘是什么人呢?”
黑衣人道:“先行告诉我,我再回答你不迟。”
李寒秋点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李寒秋,姑娘怎么称呼?”
黑衣人道:“你已经完全把我忘怀了?”
李寒秋道:“姑娘是方家大院的苹小姐?”
黑衣人笑道:“叫小姐太棒我了,我是丫头苹儿。”
李寒秋一面暗中运气戒备,一面问道:“姑娘深夜来此……”
苹儿道:“自然为了找你。”
李寒秋道:“雷飞告诉你,我们存身之处?”
苹儿微微一笑,道:“如非他告诉我,怎么这般顺利地找上此地。”
李寒秋道:“那雷兄现在何处?”
苹儿道:“方家大院。”
李寒秋道:“被方秀擒住了?”
苹儿道:“他补了一名护院,你们做戏做得好,瞒过了方秀双目。”
李寒秋道:“但却无法瞒过姑娘。”
苹儿笑道:“如非他有意告诉我,我也很难发觉他。”
李寒秋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苹儿道:“他要传讯给你们,他已混入方家大院,以后行动难以自由,只怕无法和两位
时常见面。”
李寒秋、左良平相互望了一眼,道:“以后呢?”
苹儿道:“他很忙,只交代了这两句话就匆匆而去,以后应该怎样,要两位自己去想
了。”
李寒秋突然抱拳一揖。
苹儿怔了一怔,道:“你这是干什么?”
李寒秋道:“在下有一事,要奉托姑娘。”
苹儿道:“你说吧!什么事?”
李寒秋道:“他混入方安大院的身份,并不安全,随时可能被查出来,以那方秀的阴险,
绝不会轻放过他。姑娘出入内外,消息灵通,万一有什么事,还望姑娘先行通知他一声。”
苹儿道:“我如知道,一定照办,但我如不知道,那就无法可想了。”
李寒秋道:“以姑娘的聪慧,只要留心一些,岂有不知之理?”
左良平道:“姑娘同来的还有一位……”
苹儿接道:“不要紧,她是我的一位要好姊妹,我们无所不谈。”
李寒秋轻轻叹息一声,道:“上次在下点了姑娘的穴道,姑娘竟无记恨之心,又为在下
传讯,在下很是感激。”
苹儿淡淡一笑,道:“不用客气。”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想请教一件事。”
李寒秋道:“什么事?”
苹儿道:“那位娟姑娘,现在何处?”
李寒秋沉吟了一阵,道:“在下不愿欺骗姑娘,只好说不便奉告了。”
苹儿嗯了一声,道:“你和她很要好,是么?”
李寒秋笑道:“谈不上,娟姑娘很灵慧,任何人都无法影响她。”
苹儿道:“如若你日后能见到她,请转告她一声,要她多多小心。方院主恨她入骨,必
欲得到她而甘心。”
李寒秋道:“恐怕在一年之内,在下也无法见到她。”
苹儿道:“那我就不管了,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有机会转告她,尽到了心意就是。”
李寒秋道:“好,如再见娟姑娘时,在下定把姑娘的话转到。”
苹儿道:“我们来此的事情已经办完,可以告辞了。”
李寒秋轻轻叹息一声,道:“多谢姑娘了。”
苹儿一面转身向外走,一面说道:“你们住的地方很好,这是方院主唯一没有耳目的客
栈。”
李寒秋道:“为什么?”
苹儿人已行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说道:“因为这客栈的东主不好惹,我今宵来得亦
很冒险。”
李寒秋好奇之心,大为强烈,忍不住问道:“姑娘可否多留片刻时光,讲给我们听听辛
氏客栈的事?”
苹儿低声说道:“辛氏客栈两兄弟是一对怪人,他们武功很好,但却从不和武林中人往
来,但只要别人不欺侮到他们头上,他们也从不和别人为难,只要离开辛氏客栈门外三尺,
杀了人,他们不过问,但对住在他们客栈中的行旅,却是保护得十分严格,绝不许有人欺侮
他们。”
李寒秋道:“他们敢和江南双侠作对?”
苹儿说:“两兄弟各怀绝技,但却以此客栈维生,安贫乐道,方秀知他们没有野心,自
然乐得让他们一步了。”
李寒秋道:“原来如此。”
苹儿道:“我该走了,有事情我会再来找你。”
李寒秋道:“随时欢迎光临。”
苹儿飞身上房,如飞而去。
卧龙生《还情剑》
第一七章 钦差被绑
李寒秋望着苹儿的背影去远,掩上房门,道:“左兄,雷兄已经混入方家大院了,咱们
行止如何?”
左良平道:“李兄之意呢?”
李寒秋道:“不论如何行动,总要先通知雷兄一声才是。”
左良平道:“既然这客栈很安全,咱们就在这里,等候雷兄的消息。”
突然语声一顿,道:“有一桩事,在下想它不透。”
李寒秋道:“什么事?”
左良平道:“这客栈东主,不许别人轻易相犯,那位苹姑娘怎能来去自如呢?”
李寒秋道:“这个,这个,也许她们无恶意,店东主不愿干涉。”
左良平长吁一口气,道:“李兄,你确知那黑衣人是苹儿姑娘么?”
李寒秋道:“听口音和对话内情,大概不错。”
左良平道:“李兄确知她是为雷兄送信而来吗?”
李寒秋道:“这个,很难说,左兄可是听出什么可疑破绽么?”
左良平道:“破绽倒未听出,但在下觉着她们的行动太过自由了,深夜外出,女易男装,
难道那方家大院之中都无人管理么?”
李寒秋道:“左兄说得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左兄之意,应该如何呢?”
左良平道:“当时咱们应该把她留下,除去她脸上的伪装,看看她是否真的是苹姑娘。
如若她不是苹姑娘,咱们就易她之容,回到方家大院,设法救援雷兄。”
李寒秋道:“计是一条好计。”
左良平苦笑一下,道:“只是太晚了一些。”
半宵匆匆,第二天左良平和李寒秋一早就离开了辛氏客栈。
两人想先在街头上走一圈,再到会武馆去,探听一下消息。
哪知出了辛氏客栈,行不过一条街,已被四个佩刀军士挡住。
转目望去,只见左右的路道之上,都有着佩刀守候的军士。
显然,金陵城中,发生了惊人的大事。
左良平低声说道:“情形有些不对,咱们回客栈去。”
李寒秋转身行了两步,突闻一声大喝道:“站住。”
回头看去,只见两个执刀军士,急步行了过来,道:“两位是本地人么?”
左良平摇摇头,道:“老汉住在城郊,进城找个朋友。”
那军士打量了两人一眼,道:“劳驾跟咱们到督府一趟。”
左良平道:“这个,老汉等既未作奸犯科,军爷带我往督府作甚?”
那军士摇摇头,道:“到了督府,两位自然知晓。”
左良平、李寒秋相互望了一眼,大感为难。
李寒秋低声说道:“去不去?”
左良平道:“去瞧瞧吧!”
李寒秋点头一笑,任军士带往督府。
督府门外,军兵满布,戒备森严,府门内广场中,已拘集了数百人。
李寒秋目光转动,发觉被拘集场中,竟有一个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