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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日,一大早就闹哄哄地,但柳河附近的人,都似乎有著预感所谓的鱼池之殃,都早已走得一乾二净,或藉故清明扫墓,留在戚友家中,一住多日。
这时华山老人正站在那棵古松之下,对那即将来到的一场龙争虎斗,也深深地担著心事。
更有点恼恨著淮南子,为何竟避不见面,难道柳河镇,各路江湖高手齐集,他竟毫无消息。
蓦地,艳阳下,拉上一方白布招子,怕不长逾数丈,上面用朱红颜色,写著“大会武林豪杰,见识天下英雄”几个斗大的字,在空中招展,为这场搏斗凭添了几分特殊意味。
华山老人一见,早已是一阵呵呵之笑。
南阳羽士闻声,也是肥躯一晃,并立当场,他们这对活招牌,几阵呵呵直震得枝叶飘落,林鸟惊散。
那个瘦小老人,已是好几日未曾露面,今日也新换一身全新僧衣,尤其那袭花袈裟,披在他那瘦小身躯之上,十分滑稽。
韩念生始终侍立左右。
若兰和小凤,一色的白缎劲装,两人唯一不同之点,若兰宝剑上是半尺长的绿□,小凤则是尺来长的红□,衬著两人长长的秀发,令人有飘飘欲仙之感,也几疑是月中仙子步下尘凡。
铁头书生仍是那么文质彬彬地,一袭白缎长衫,轻飘飘地,似一个赶考的酸秀才,那柄断金截玉的上古奇珍。则罩在长衫内。
七人表面看来,似极轻松,但都各怀心事。
若兰忽然回过身来,面上娇笑如花道:“信哥哥!今天这场拚搏,我们要尽量保持精力,更不能同贼人老讲那些仁义道德,记著诛恶人就是善念,否则以我们数人之力,面对这群近百人之江湖高手,既要力敌,也须智取。”
铁头书生闻言,先是朗朗地一笑,直震得长空中,泛起一阵回音之后,顿时豪气如虹,道:“兰妹妹!我们蒙恩师厚爱,荡群魔,靖寰宇,好容易天假奇缘,这些魔头们,齐集如此,自当奋力以图。
惟上苍有好生之德,万恶之首的魔头自应得其恶报,从犯以及能悔改之人,尚望兰妹妹和凤姑娘剑下留情……”
若兰闻言,早已一皱黛眉,柔情蜜意地笑道:“信哥哥!我们一定听从吩咐,但擒贼擒王,我们对那些主谋之人决不能放松,而且解决要越快越好。”
小凤只是笑而不言,因为她曾经被苗疆双怪毒鞭所伤,几乎送掉性命,爷爷也是她亲目所睹,伤在苗疆少怪毒掌之下。
还有她家的仇人,差不多已全部齐集,要她不去伤人,除非先送掉她的小命,否则那柄神剑,也不允许她就这般善自罢休。
所以她听铁头书生这篇酸道理之后,只是笑而不答,七人已走近柳河,但恁地作怪,这偌大的柳河镇却连半点声息也无。
华山老人和南阳羽士兀自以呵呵之笑来自解嘲,其实此时,两人心中也是十分的雪亮。
铁头书生这才停步,缓缓地说道:“贼魔居心叵测,我们必须提防,大师及两位师叔、韩兄等请绕左侧,直趋柳河之东,兰妹妹和凤姑娘请绕右侧,我自城中而过,正午之际,在文王庙相会……”
众人都无异议,但若兰和小凤脸上并不乐意,显然她们不愿分开,这与平素她们好强争胜之心,大相违背。
铁头书生也未注意二女脸色,只是向那瘦小僧人略一点头,人就当先跃走,几个起落就踏入这暗藏诡诈,杀机重重的柳河镇。
这时,铁头书生故意放缓脚步,打量著周遭的变化,不仅看不见人影,连半点响声也皆寂然。
是出奇的清静,也正是暴风雨来临的徵兆,任你铁头书生豪气如虹,在这死寂一般境域中,也不胜其苦。
他真想虎吼一声,一吐心中沉闷,但终于忍住了,只是加快了脚步。
在这街道当中,竟发现许多浮土,甚多墙壁亦皆被洞穿,铁头书生不禁微微一笑,暗忖道:“果然魔头们,已将这方圆数里之小镇,竟已各屋相连,而地底下也似乎设了些鬼把戏。”
铁头书生也是艺高胆大,既然自己穿城而越,如果不探查出一点眉目来,不仅无法向几个老人交代,也将被这些魔头们耻笑。
当下猛一提气,脚下跃离地面约一二寸光景,竟自浮土之上而走。
外人看来,他宛如喝醉酒一样,步履有点歪斜,其实他正暗中用劲,欲探知这机关之位置。
正不知这一行动弄巧成拙,因为铁头书生功力太过雄厚,那些浮土下,本镶有几块木板,更隐藏许多高手,埋伏其中。
他本来驭气而行,但真力则聚于两脚,点地踏落之际,就是一片土崩石毁,惨呼之声,不绝于耳,更有人连叫声未出,就已死于非命。
本来这一座死寂的柳河,顿时乱成一片。
虽然他仅只走出了二十来丈,但是埋伏之众多高手,就有十余人先后丧命或重伤在他脚下。
那些一向眼高于顶的江湖英杰,固然欲从此出人头地,但白白受死,倒还无人甘心如此,这时也就不顾诸魔头布置,纷纷跃离隧道,或横刀拔剑,挡住铁头书生去路。
铁头书生早是朗朗地,一声长笑道:“我还以为你们全都死光了,这柳河镇还留有你们这些死不尽的东西。”
这些人,都未见过铁头书生,虽然听无敌尊者口中一再告诫,但总不大相信,这个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武功能强到如何地步,要他们如何信服。
蓦地,一声暴喝,早有七八人围了过来,其中一人竟也学著铁头书生的口吻,“不怕死的小贼,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自来寻,我们要你先尝尝这滋味,再给你受那敲骨刮髓之苦。”
语落,各使兵刃同时递到,铁头书生也未如何闪避,只是微微一笑,探臂趋身之间,已自跃离一侧。
但听得一阵金铁之鸣,震得人耳鸣心裂,七八个高手都闷哼而退,有两个竟也扑跌在地。
铁头书生朗朗地一笑,“敲骨刮髓之味,难道就是如此不成。”
那一夥人,何曾受恁般恶气,早已咬牙切齿地巴不得一口吞下他去,齐声虎吼,飞扑而上。
铁头书生等各人近身,早已一抬右臂,五指微伸。
蓦闻丝丝指风,有似数点流星。那些人,似也太不济事,连哼也未曾哼出,就倒下七八个来。
这时,旁立诸人都被楞住,尤其见他凛凛神威,一个个无不失色,但以其往日在江湖上威风,又不愿失去面子,先行逸走。
铁头书生倒也不为己甚,见他们都互存戒心,心道:“只要你们先从精神上解体,不愁老魔头不败。”
当下又朗朗地笑道:“在下与诸位素昧平生,如果你们都能视苦海之无边,在下决非好勇嗜杀者。”
边说边走到那躺卧在地上几个人身边,轻轻地在他们身上推去,立刻一个个地哼声立起。
铁头书生脸上,仍是微带笑容,道:“他们虽被我以弹指神功轻点穴道,环立诸雄料你们还无法能解,如在一时三刻之后,就是在下来救,也要落个终生残废。”
说时,又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无敌尊者老魔头,欲妄自取得武林尊号,今日自不免一场恶斗,诸位一定要凑数,我也无法阻止,如果你们想走,在下也定然网开一面。”
他这些话,许多人估量之后都有悔意,但也有许多人大起反感,虽然蠢蠢欲动,但似已发现这少年,有一身旷世无俦武学,如太不量力,自取其辱尚在其次,赔上性命岂不死得太冤。
铁头书生见这些乌合之众,果然经自己的几句话,就有了几分动摇,还正欲乘机劝说一番,蓦闻一声凄厉而刺耳之笑传来。
铁头书生顿时百脉贲张,这凄厉之笑,他十分耳熟。
众人听得这笑声,一个个入魔似地,不仅情绪紧张,而且都面现惊惶之色,正欲返身趋避。
那笑声简直快得令人难以置信,早已扑身在铁头书生丈余之处,她正是随同苗疆少怪,掩袭天池隐侠精舍之小巧蒙面人││苗疆老怪。
铁头书生对她既有戒心,更抱定擒贼擒王的决心,打算对这几个厉害的魔头,采取速战速决之策。
故不待打出,两臂微抬,拳左臂,“铁拳惊四海”“直捣黄龙”,先后猛向苗疆老怪击去。
右手五指伸张之间,丝丝之风,如流星疾矢而发。
苗疆老怪在骤不及防下,竟不闪不避硬接过一拳,虽然全身血气翻涌,但仍然一沉马步,未曾退后,也硬将翻动之血气逼回丹田。
却不料铁头书生竟在拳发之同时,“弹指神功”看似缓慢,十分娇弱无力,也已接近身边,劲道骤变,罡风砭肤。
老怪登时大惊失色,忙暴缩身形,人又矮去半尺,飘然后退丈余,但也听得一阵丝丝之响,老怪那件外衣,竟撕开数道。
所幸老怪,果然功力不弱,兼且应变和反应力奇快,否则,怕不立伤当地,虽然老怪曾见过他驭气飞剑,但断未料到,他功力竟有恁般雄厚,而且招式也诡异难测,她以一代魔头,享誉江湖,使黑白两道闻而丧胆。
两只怪眼,露出两道青芒,一声凄厉之冷笑,嘴角抽动了两下,但未说出话来。
跟著是划空之声响,老怪自腰间取出一根软鞭,显然她乃欲以这根毒鞭来力敌这位武林奇葩。
铁头书生早已料定老怪奸谋,他更不愿在此逗留太久。
盖自己这面仅有七人,如被这群魔头们分批截住,不仅人单势孤力弱,且将被魔头们各个击破。
因为这一场拚斗,不只是他们这几个人生死问题,而是整个武林的命运,否则,这武林浩劫将绵绵无尽期。
这朵武林的奇葩,不仅心思慧黠,且有著高瞻远瞩之见,故对魔头们此一阴谋早已心存警戒。
但听得□琅地,啸天龙吟之声,金虹暴晃,那断金切玉的宝剑,已在握中。
见苗疆老怪已亮出那浸毒软鞭,他惟恐被贼魔缠住,更防毒鞭感染,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