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她目前志切亲仇,否则怕不如出笼之鸟,振翅狂飞。
所以被天池老人拉走,千百个不愿意,都在那回头一瞥之间,好似说,有一日我也将同他们一样,仗剑荡群魔。
梦云师太楞楞地,望著他们奔去方向,一语不发。
南阳羽士却恨恨地右脚一顿,登时碎石纷飞,口中不禁微微一叹,唉!真是可惜,可惜。
梦云师太听他没头没脑地,连声可惜,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故缓缓地回过头来,问道:“羽士可有其他发现了。”
南阳羽士并未作答,还是两声“可惜”,“可惜”。
梦云师太心中不觉一动,也说了一声“不好”,晃身便走。
这下轮到南阳羽士错愕了,心知必有大事,故也摇动著肥躯,拔腿跟随而去。
两人一先一后,有如两支脱弦急弩一般,划破这夜空,奔驰在旷野。
蓦地,一声苍朗的笑,慑人心魂,震得远近回声四播,梦云师太更不敢怠慢,轻功施展至极限。
南阳羽士亦紧跟著,竟是前后之差。
两人循声而至,但觉得空洞洞地,并无一人,连鸟兽亦被惊散,故特别显得宁静,不是宁静,而是山雨欲来的怕人。
那残枝,秃树,散满一地,显然这里,是经过一场狠斗,虽然人已去尽,但这残枝,秃树,乱叶,遗痕,却斑斑可考。
梦云师太略一巡视,又拔身而起,早立在那株巨松梢头,张耳静听,举目遥视。
但见她身影一晃,有如“海燕掠波”疾射而去。
南阳羽士见她飞身上树,以为她必会招呼一声,也对这宁静,提高了几分戒心。
故蓄势监视著周围。
偶尔一回头,却已不见梦云师太身影,不由心说:“这老尼姑恁地作怪,不知想变什么花样。”
故也未及追去,好半晌仍未见动静,才一拔身形,纵上树梢,但见一片林海,静寂无声。
淡淡月亮,洒下一地银色影子,不仅找不到梦云师太踪迹,周围十数里,连一个人影也找不出来。
南阳羽士立在古树梢头,也不禁感叹起来,因为这个武林怪杰,连日来都在吃瘪,本来在这荒山秋夜……。
忽然,不禁一声长叹,这声叹息,竟激起他如虹豪气,蓦地,发出一声虎吼,直如天崩地裂般,震得山谷摇动。
也不管梦云师太下落,竟向东北奔去。
但见他脚尖微点树梢头,身形向前一掠,就在四五丈外,更用右脚在脚背上一点,人未著地,一掠又是三四丈。
这那似平素步履踉跄的胖老头。
约有一盏热茶的工夫,究竟年纪大了,经不起历久轻功施展,渐渐地头上已经微现汗珠了。
夜更静,露也深,晨鸡在喔喔地啼叫,村犬也不停地吠鸣,似乎被夜行者所惊动,也更显得秋夜山村独有的特色。
小庄,沿山脚而筑,石墙石顶,周围绕著一片翠竹,夹杂著松柏,远望去一片翠绿,那石墙石顶,映在月光下,更显出万绿丛中一点白。
忽然,数条黑影,自屋顶而过。
南阳羽士初还以为自己眼睛失误,正自惊疑著。
又一条较小的身影一晃,在屋顶略驻足而望,并微微一声叹息,也就如一缕淡烟般,追著数条黑影而去。
南阳羽士那敢怠慢,虽然对方人手众多,好似全未放在心上,故又放腿狂追。
不过这次没有以前那么毫无顾虑,因为自己必得暂时隐匿行藏,又怕失去敌人踪迹,既不能过于接近,又不能拉得太远,始终得保持一段距离。
蓦地,前面数条人影一晃,竟立在当地,后面那较小身影,跟踪而至。
倏闻一声轻叱,陡然银虹暴涨,但见银虹映月生寒光,立刻照得前面三人,不禁退后一步。
南阳羽士这才看清前面三人,都是金兰十义余党,虽然不识得姓氏,但那特定装束,望之令人刺目。
后面挥动宝剑,银虹乱晃的,竟是二十来岁少妇,虽然是布衣布裙,却掩不住那天姿国色。
四人好似一夥,却又挥剑动刀,弄得南阳羽士也大是不解。
忽然,一阵沙哑的声音笑道:“媚娘,我兄弟待你不薄,现在竟然一朝失势,你就反脸无义,依我说,还是随我们远走他乡,包你享用不尽……”
那个被称“媚娘”的,似已怒极,银牙咬得吱吱著响,骂得一声“贼子”,银虹暴起三尺,直扑那发话的汉子,剑发如迅电奔雷,快捷之极。
那沙哑喉咙,竟又一声狂笑,“哼!你真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老子跟前,居然也敢撒野。”
媚娘此时似已怒极填膺,生死早置之度外。
虽然强弱之势,凭自己一人之力,万难讨好得去,若就任其凌辱,死也不甘,当下宝剑一翻,一招“苍鹰展翅”化作“拨云见日”,竟自三人中盘攻出。
自中竟以“丹凤朝阳”,变成“野火烧天”,而“迎风斩草”一招三式,真是快逾电光石火。
三人都被迫得连连退后。
那发语大汉,险险地脱出剑招之后,就地一滚,自身边取出一支判官笔来。
沙哑的声音,变得十分难听,但见他一声巨吼,判官笔“横扫千钧”,登时绞住银虹,虎虎地,笔风砭肤生寒。
南阳羽士心中暗忖道:“这贼子的判官笔,端地精纯无比,虽然那女子宝剑凌厉,但这么久缠下去,尤其万一在三人围攻之下,那女子定当遭其毒手,不若趁其未败,先行助其脱险。”
他正在计划要如何帮助那女子时,蓦闻破空之声,迳奔脑后,慌的就地一滚,才堪堪躲过。
本来也是暗中隐藏著,这一闪避,自然被人发觉。
但听得一声喝骂道:“老鬼,自来送死,怨不得人来。”
声落人至,顿时一股巨大的压力,当头劈到,南阳羽士几被窒息,抬眼见是一柄明晃晃的六合刀,竟如“漫天花雨”般劈落。
南阳羽士不愧为武林健者。临危不乱,忙使出一招“脱袍让位”,就脱出刀风之外。
旋身时,手中已取出金箫,那面团团,笑呵呵之声,响彻云霄:“好贼道,掌下游魂自当闭门思过,潜心修习,不料仍是贼性不改,看老夫今日取你狗命。”
说罢,竟挥箫直上,拍、碰、点、撩、压、打、拨、抡,登时荡成一片金光,方圆数尺之内,全罩在金光箫招之下。
黑衣老道,当下一声冷笑道:“你们倚仗人多,偷袭宝山,虽然得逞一时,岂是好汉所为,今天道爷就超渡你罢!”说罢,那口六合宝刀,连崩带挑,虎虎风动,且竟欲硬向南阳羽士金箫上削来。
南阳羽士初一上手,也不以为意,呵呵之声不绝于耳,口中仍是连损带骂。
故老道被激怒得哇哇怪叫,六合刀竟按崩、挑、劈、抡、截、撩六招六式,变化神奇无比。
南阳羽士虽然力敌老道,但更加关心被三人围住之少妇,偷眼望去,不禁为她捏一把冷汗。
这时三人已联手而上,那个使判官笔的汉子,一管判官笔,招式精异,且力道奇猛,但见他笔舞如风,点、挑、浮、沉、吞、吐、盘驳,逼得那少妇剑法已逐渐散乱,连欲突出三人攻势之外,亦感困难。
虽然她还在拚命递招,但每招递出,总是倏地收回。
因为三般兵器,何如灵猫戏鼠,步步紧追,因之每一攻出,又为自保而收回,故主动全失,连遇险招。
南阳羽士心下大惊,心道:“我本有心帮她,奈何恶道武功太过凌厉。”当下厉声喝道:“抱守中一,以静制动,乘虚捣隙,攻下盘。”
果然那少妇一经提醒,精神陡振,银虹暴起,陡现一片光幕,顿时剑舞万道银蛇,人同时掠波燕剪,倏地将三般兵器,逼得纷纷乱舞。
就在南阳羽士出言分神之际,老道刀势陡变,一招“推窗望明月”,竟变作“浪里现蛟身”。
一招两式,直将南阳羽士金箫荡开,更右手抡刀,如“撒花盖顶”,左手箕张,一若“分花取果”,直向南阳羽士抓到。
南阳羽士论胆识,真可谓豪气干云,论武功,则石破天惊,一支金箫,闯荡南北,见过多少武林名手。
更与淮南子为至交,武功上得其指点印证,故堪称博学,对老道这回龙三绝手,虽未见识,但早有所闻,纵不能破得,但自保足可无虑。
故老道左手堪堪抓到,他人未动,身未闪,但见金箫微晃,直点向掌心,旋化作“秦王佩剑”。
但听得踉跄跄,一声金鸣交铁之响,老道闷哼暴退。
原来老道左手爪出,不料南阳羽士竟以金箫运罡劲,直点老道掌心,他是存心毁去老道,故用了七成功力。
但觉一股热浪击向掌心,直通左臂,登时血脉逆转,全臂大部骨骼被震得粉碎,彼以一招“秦王佩剑”而破老道“撒花盖顶”。
此际老道半身麻木,痛彻心肺,那还不撤刀后退,所幸他武功不弱,六合刀未脱出手去。
老道那敢再战,钢牙一咬,挫身回步,就退入林间,几个起落,即失去所在。
南阳羽士一声呵呵大笑,但陡闻一声娇呼。
回头一望,不禁怒发冲冠,一声虎吼,金箫挥去,但闻得一连串管乐之声,震得众人,心胆俱裂。
原来三人联手攻少妇,久战无功,又因老道负伤逃走,三人也就杀心顿起,那个使判官笔的大汉,竟乘自己笔花点、挑横扫之际,顺手洒出一把金针。少妇骤不及防,故腿上臂上连中数针,登时脚下一软,就跌坐在地。
三人更是同时出手,三般兵器已达少妇身边,毫□之差,就会失去性命。
南阳羽士一见,血脉贲张,一声虎吼,金箫起处,一片耀眼金光,白虹贯日,分浪斩蛟,直取三人面门。
三人陡觉金光耀眼,寒光砭肤,猛吃一惊,顾不得再伤少妇,忙撤招自保。
南阳羽士连使出“乱堆彩云”“寒梅吐蕊”,两招快攻,逼得三人连连后退。
心说:“待我击退三人,少妇自可无虑。”不料这好半天,她不仅卧地未起,似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