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人!如何血口喷人,你我毫无怨隙……”
语落,银虹暴起三丈,竟向若兰扑到。
若兰早已气得花容失色,本来一肚子闷气,正无处发泄,见那红衣姑娘,居然亮剑,似乎有恃无恐般。
心中暗骂道:“小贱人,敢在我面前撒野,若不是你这小贱人,我信哥哥还不是在我身边。”
想到信哥哥,登时就百脉贲涨,一见她人剑不分地,竟向自己扑到。
若兰冷冷地一笑,倏地拳臂吐掌,她是心中恨极,也是怒极,登时竟将“玉掌定乾坤”施出。
虽然她此时气极,未使出全力,但神功岂非等闲,慢说是红衣姑娘这点道行,那两个老怪,在她凌厉的掌下,也无幸免。
红衣姑娘也顿觉掌风凌厉,有砭肤生寒之感,忙聚气蓄势,其实她也未将若兰放在眼中,银虹暴起,扑出之势虽猛,也仅使出五七成功力。
一见对方掌力劲道奇猛,才陡然惊觉,但已迟了一步,“玉掌定乾坤”已挟风雷之声,如排山倒海一般,骤然击到。
直将红衣姑娘那娇躯卷起,虽然她已聚气而待,也被劈落在三四丈之外,登时就昏了过去。
若兰又冷笑了一声,也不管她的死活,乃掉头不顾而去,她好似出了一口恶气,但心中又似更加空洞。
再说到四指峰上,铁头书生飞纵在各峰之间,恍似有几分疯狂般,口中不断地叫著兰妹妹。
故霎时间,满山都是兰妹妹的回音,凭添了这荒山秋夜的恐怖。
这时海岛圣尼和梦云师太,也先后到达,见铁头书生这般模样,心中也不觉一寒,但她们做梦也未想到,那天真无邪的若兰,竟因误会而气走。
东方已渐现鱼肚色,几个魔头们,见诡计不售,又开始了迁徙。
因为他们曾经吃过苦头,且都新伤未愈,尤其无妄真人伤势更甚,左臂已残废,最少得休养一月,且此处并非养势待时之所。
故当海岛圣尼等人先后登峰时,他们已先后进入地穴,自山后退走。
四人搜寻了将近两个时辰,各处设备依然,但人已渐杳,他们更担心若兰的失踪。
天色已大亮,红日已渐渐升起,伊人何处去,铁头书生痴立在悬岩上,是愤恨,是感怀,是怀念。
各种不同的心情,一并袭上心头,他此时,星目中也微泛上泪珠。
他们猜测不出,若兰能轻易被擒吗?按她的武功而论,决不可能,她是追踪魔头们去了吗?为什么没有知会一声,她!成了一个谜。
海岛圣尼心情十分沉重,梦云师太也带著几分不安,只有南阳羽士,两眼眨了两眨,道:“你们放心,我看兰姑娘决出不了事。”
蓦地,一点红影,在阳光下一晃,好快,转眼就已没去。
梦云师太此时最为清醒,不由得“咦”了一声,如同发现奇迹般,人如离弦急弩一样,向峰下纵去,好快,几个起落,就扑入林中。
南阳羽士也是呵呵之声起,恰如冲天一鹤般,腾空而起斜身向下猛扑,手足间一起一落,如振翅之鸟,他那肥大的身躯,轻快之极。
海岛圣尼望了周围一眼,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信儿!我们也去看看!”
第十一章 舍死忘生为奇书
且说梦云师太陡见阳光下红影一晃,这是她仅可能找到的迹象,那肯轻易放过,故猛地追去。
南阳羽士一生游戏风尘,对若兰的失踪,表面上似不著急,其实老头子早难过得不得了。
若兰对他也似特别有缘,且有过救急扶难之德,这老儿心地特别仁慈,尤其对于晚辈,更是爱护备至。
看他那急巴巴,掠身而起的模样,似风卷残云,捷逾飞鸟,那呵呵之笑,也是急促而微带战颤,可见老人的心事是深沉而不露,苦在心中,毫不做作。
铁头书生这朵武林的奇葩,一旦失去了这梦一般的眼睛、温存的慰语,怎不教他如失魂落魄般。
而他更不知道若兰是伤心而去,还以为她遭遇魔头们的暗袭。
因为眼下,这几个魔头无一弱者,且都心毒手辣,从他们对待南阳羽士的手段来看,著实令人可虑。
虽然铁头书生,尚不知道南阳羽士遇险那段经过,他的耽心,只是若兰是个天使般的少女,万一落在魔头们手中:::
尤其他们这些时间,早是情爱弥笃,无法分离。
三个老人的心中,却时时刻划著那张丑恶的残忍的图画,故不自觉地心中悚然。
当梦云师太飞身跃起,南阳羽士亦相继而上,只有铁头书生,楞楞地,一言不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微风吹起那袭白缎长衫,风姿依旧,那张秀挺俊拔的面孔,略呈苍白色。
海岛圣尼好生不忍地。“信儿!我们也下去看看!”
铁头书生闻言,并未移动身体,转头望著海岛圣尼,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
他的星目中,早已泛起泪光。
但听得他一声虎吼,顿时群山震动,鸟兽惊起,天地也为这吼声,而倏然变色。
好似欲藉这吼声,来发泄他的郁闷,也欲藉这吼声来一舒他胸中的壮志豪气。
这朵武林的奇葩,虽有旷世奇遇,但也有著凄凉的身世,只因武功未成,教养他长大成人的淮南子,对他的悲惨遭遇,并未说出。
他的内心,自幼就成长了忧郁和孤单的阴影,这也是失去父母之爱的孩子们,所特有的性格。
他随著淮南子,学成了饱儒,也成了侠士,得海岛圣尼以“般若禅功”相输之后,他也竟于短短时日中,融会释道两家武学于一家。
复因误入地穴,得遇绝世高人,传“轩辕三绝招”、授“三卷奇书”,虽称奇遇,也替他带来无穷困扰。
因为这隐藏数百年,为武林中人人欲得而甘心的“三卷奇书”; 曾经有不少人,拚命流血,舍死忘生。
故当他们还未出地穴时,就被老怪寻到。
所幸那绝世高人,筹之甚熟,预先将本身功力输出,否则他们纵有超人资质,奇佳禀赋,怎敌得过老怪们一个甲子以上的修为。
但连日来所遇魔头,无一弱者,武功皆是高不可测,甚至如海岛圣尼恁般武林异人也几乎遭其毒手。
故铁头书生更珍惜那老人之教,孜孜不息地,精练著既得之功力。
因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不再是普通的赞语,摆在面前的事实,却是这么严重而繁杂。
而且都是对著自己,真如那绝世高人之言“匹夫将获怀璧之罪。”既然如此,也只有逆来顺受。
因之铁头书生,一面自励,一面坚定地应付现实。
所幸这些魔头们数日来,在他面前,都未讨到好去。
虽然他无意伤人,才有这许多错误,否则这些魔头们数度在受伤之后,绝无一人可以幸免。
只因铁头书生不愿施展辣手,他显然有著诸般顾虑。
这,能怨谁呢?灰心、后悔,和著种种感触一齐袭上心头。
那往日的微笑,只留得这时的怀念,和寂寞、孤独,大地似乎也发出咽呜与不平。
“信儿!我们也去看看罢!”
海岛圣尼立身在铁头书生旁边,低低地呼唤著。
铁头书生偶一抬头,见海岛圣尼也微现泪光,这那里还能忍耐得住,扑入海岛圣尼的怀中,登时也就泪如泉涌。
他好似游子,突然见到了阔别的慈亲,也好似欲藉此机会,才能一吐心曲,获得短暂的安息。
海岛圣尼微微地一声长叹后,虽然也是满面泪光,却望著铁头书生说道:“信儿!你兰妹妹根基深厚,决不致有何不测,况她武功也自不弱,以她的机智,自可应付有余,我们倒是不必太过性急……,而且这批魔头们初败,更不知有什么阴谋,我们还得善为筹划。”
铁头书生闻言,先是双颊绯红,心说:“我也太性急了,以兰妹妹的武功,魔头们岂能有所作为,她那玉掌定乾坤,已练成七八成火候……”
想著想著,也就更觉得难为情,但扑在海岛圣尼的怀中,这短暂所获得慈母般的温暖,他已得到了甚多的满足,当下绽颜一笑,那俊秀的面孔,又恢复如春花初放般,是满意,也是激励。
蓦地,身形微缩,脱出了海岛圣尼两臂,但见白影一晃,宛似离弦之弩,脱笼之兔,向著那树丛中疾射而去。
好快,眨眼间就没入林中。
海岛圣尼又短短地一声轻喟,人也轻飘飘掠地而起,几个起落,就扑倒当地。
一见是梦云师太,正扶著那个自称玉凡的红衣姑娘,看她面色苍白,嘴角间尚有丝丝血迹存在。
不知道这个姑娘,遭了何人击伤,或竟是老怪等人,有意将她作为赌注。
海岛圣尼见南阳羽士远远地站著,他那狂放之态,早已收起,只有梦云师太一只手,还放在她背上,正在助她运气行功,活血疗伤。
那姑娘经她太乙神功相助,身上登时被一股巨大的热浪,有若长江激流,怒涛澎湃,亦如悬崖飞瀑,一泻千里,不仅百脉舒畅,功力倍增。
虽然还是疲惫不堪,娇弱无力,但面色已渐渐转红,忽然微睁星目,那也是梦一般的眼神,令人沉醉,也令人迷惘。
刹那间,她初露红光的面颊上,顿时绽开了笑意,有如初放的玫瑰,那深深的梨涡儿,圆圆地历久不歇。
原来她一抬眼,就碰著了铁头书生的朗朗星目,登时芳心就是狂跳不已,但双颊也有如胭脂一般深透。
梦云师太即凝神收掌,缓缓立起身来,见海岛圣尼和铁头书生远远地站著,似作沉思状。
回头见那红衣姑娘,忽然开展著花般笑意,一双星目直落在铁头书生身上,滴溜溜地乱转。
梦云师太心下微觉战颤,心说:“这妮子原来是因为他才会受伤,说不定正是老魔们……”想著,也就转眼望著铁头书生。
见他面色沉凝,好似有著千斤重担般的心事一样,两眼遥望著云天,也就更显出那清逸秀拔,气宇不群的英姿。
怪不得这荒山中的美娇娃痴痴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