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羽士忽然又是一声呵呵之笑,向著那个少年问道:“娃娃!你何时拜在铁剑飞虹门下的?你叫啥名字?”
少年闻言,先自别过头去,好半晌,才冷冷地向南阳羽士问道:“你与他是敌是友,他最近的行为,你可曾同他在一起。”说时,两目射出两道棱芒。
南阳羽士对这个少年人,本已发生几分好感,又见说话语意之中,藏头露尾,大有蹊跷。
当下先是一声呵呵之笑道:“娃娃!你还未跷尾巴,我就知道你会拉尿,你那点道行,居然敢在我老人家面前耍花枪。”
说时,故意将声音提高,又是一声呵呵之笑,道:“娃娃!老实告诉你,我与铁剑老儿论交时,你还不知道在那里,就是他隐居于长白山中,也是卅年前的事了,……”
少年闻言,先自一笑,那声音好比凄厉之哭声。
“原来如此,那你刚才,又为何与驼背老人以死相拚呢?你知道驼背老人与铁剑飞虹的事吗?”
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狂放不羁的江湖游侠,却被一个没没无闻的后生小子,几句话,问得哑口无言。
因为这实在太怪,明明铁剑老儿亲口说出,驼背老鬼就是使其家破人亡的主角儿,也是他自己的对头,为什么这小娃儿却恁般说法呢?
若兰一直立身旁边,冷眼观察著,她不仅听出这少年语出有因,也看出南阳羽士一脸犹疑之色来。
她早已艳笑如花道:“小兄弟,你只管说出来,我们昨天晚间,才与你那师傅相遇,那时他正逼迫你那师兄就范,我们赶到时,才替他化解的。”
少年一听,先向南阳羽士一揖:“侄儿就是韩念生,我们一家都丧生在老贼阴谋之下,老贼假意将我抚养,其实是要我侍候他们,后来我在他们闲谈中,无意间才听出他们的阴谋诡计。
这才逃了出来,投在天池之畔,那位不知名的老人跟前,苦学四年,这次先去找寻老贼,不意他已西来,故才跟踪而至。……”说时,早已泪珠滚落,竟已语不成声。
南阳羽士亦已脸色惨白,因为面前这个少年,正是自己的骨肉,那次他家遭洗劫时,同时波及的族兄后代。
这时南阳羽士如梦方醒,当下恨恨地一顿足,登时碎石纷飞。
韩念生又继续说道:“铁剑飞虹表面与武林正宗相往来,其实暗藏鬼诈,并结交许多江湖匪类,其中以驼背老人、邱老儿、五毒罗刹,皆为其好友。”
半天,才半信半疑地问道:“白羽侠士,久享盛名,他们不知如何闹翻的,听说白羽侠士也有一段悲惨的身世。”
若兰惊问道:“谁是白羽侠士?难道那个叫白祯祥的,也配以侠士相称。”
南阳羽士这时颤颤地向若兰说道:“娃娃,快找你信哥哥来,我还有事要问你们,既然老贼无故涉足中原,岂能这么简单,若不早为之计,那时岂不坐失先机,任由这批魔头们乱舞。”
若兰正因铁头书生,久未露面,心下好生奇怪,因为南阳羽士在侧,自己不好走开,这一听他提出,心中早已不自在。
虽然她深深地知道,以信哥哥的武功,决吃不了亏,但他们的安危,却是两人共同所关注的。
听南阳羽士一说,先打量四周之后,正欲飘身而起,空际正飘来一阵蚊语之声:“兰妹妹,先邀羽士入城,回头我就赶来。”
若兰闻言,先向南阳羽士笑道:“老伯伯,信哥哥要我们先入城去,他随后将会赶来。”
南阳羽士虽未听得铁头书生以千里密传音功夫发话,但他深信若兰已练就天耳通,自己在这方面,还相差甚多。
也料知铁头书生,必有其他发现,否则他不会跟踪而去。
但南阳羽士却不愿意离开这几间矮屋,在他的想像之中,这几个人魔,早晚终会来此的。
这时若兰望著那姓韩的少年,说道:“你既然知道老伯伯的行事为人,那么不妨同我们一起入城,我信哥哥回来,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说她天真也好,娇憨也好,当著一个初见面的人,就毫不隐讳地信哥哥长,信哥哥短地赞个不停。
韩念生见南阳羽士对她,爱护中还带几分偏袒,他的脸皮要嫩得多,又从未同女孩子接触过,早已霞生两颊,那里还答得出话来。
终于南阳羽士呵呵之笑道:“娃娃,你先去等信哥哥,我还得在此守候魔头们再来呢!”
又向韩念生说道:“孩子你也同这位刘姐姐去罢,好好地跟唐大哥练习武功,自有出头日子::”
若兰见南阳羽士,忽然中途变卦。又见他竟以这韩姓少年相托,早就急道:“老伯伯!信哥哥说过,要我们去等他,你留在此守株待兔,有何益处,万一群贼掩至,那时彼众我寡,岂是玩儿的。”
半天,才又故意撒娇道:“老伯伯!你是否不相信信哥哥说的话。”
南阳羽士微微一叹道:“娃娃,你误会了,威信贤侄,不仅是一朵奇葩,也足以称得起为武林中的俊彦。”
“我们老一辈的人,没有不对他爱护备至,尤以他仁心义胆,豪气干云,更为江湖中树立楷模,我那会不信他的话。”
若兰听南阳羽士连连称赞信哥哥,心中早是甜甜地,比当面称赞自己还要舒服得多,但她却又故意问道:“那么你既然相信信哥哥的话,为何又要一人留在此地,如果信哥哥已擒住魔头之一,又要我们往返来找,你一人在此我们也放心不下。”
南阳羽士反是呵呵地笑道:“娃娃!我七老八十的,还怕什么,今天既容驼背老鬼逸去,我也决不能离此,我们约定,这里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之地。::”
他的话,说得斩钉截铁,末了,竟激起空际一片回音。
若兰知道强不过这个怪老人,星目一转,落在韩念生脸上,她希望韩念生能够帮助劝说一番。
不料韩念生微微一笑,道:“姐姐!那你就先走一步,我陪伯父在此,有事时,我再来通知你们。”
若兰不禁暗骂道:“好小子!你不帮忙说话,反而拉腿,真岂有此理。”
但她却未骂出,倒是南阳羽士呵呵之笑声,震得林间栖鸟惊飞。
若兰见南阳羽士不愿离此,也就将面色一整:“老伯伯!既然如此,你可不能离开,我去找得信哥哥之后,一并来此。”
这个天性纯良的姑娘,想得很多,也想得很远,因为见南阳羽士坚决不离此地,岂是无因。
但信哥哥既然约定去归德府城中,如果自己不去,他在那里也是十分可虑。故若兰在一番考虑之下,决定去找铁头书生来。
但在她离去不久之后,这几间矮屋中又起了显著的变化,且南阳羽士几乎丧失性命,这又断非若兰所能料及的。
若兰既然惦念著南阳羽士,又关心著铁头书生,这才约定南阳羽士在此相候,自己去寻找。
她宛似一缕淡烟,愈去愈远,瞬息不见踪迹,待她寻得铁头书生时,两人再赶来此处,早已面目全非,此时后话。
虽然她料定铁头书生说话方向,但她料想信哥哥不会停留一地。
当然她仍不放弃唯一合理的寻找之法,就是先奔到先前铁头书生发话附近,追查一下可疑形迹。
天色又渐渐黑下来,北风怒号著,雪片像黄豆大,一颗颗洒落,亮晶晶地。
若兰此时也不禁有点气馁,究竟信哥哥在何处,为什么南阳羽士,坚决不肯离开几间矮屋。
她虽然不停地奔走,脑际中却一幕一幕泛出。
蓦地,一点微弱的灯火一闪而没,虽然为时甚短,在这茫茫的黑夜,何啻大海中相遇一叶扁舟。
故登时精神十分振奋,一提丹田之气,施展轻功至极限。
虽然她较之铁头书生的驭气飞行尚要逊色,但却足以睨视武林,甚至当今武林三杰,亦无以与之相较。
但恁地作怪,灯光愈去愈远,忽而灭,忽而明,小妮子却不服这口气,虽然明知道荧荧灯火不关自己之事,总想一察究竟。
又再提气飞行,小灯早已隐没,但见一片篱园包围在风雪之中。
若兰心中一定,既然有林,就必有屋,且有灯光,就不能无人居住,最少也得找个人问明究竟。
她想做就做,迈步向内走入,见有几幢精舍建筑其中,周围有许多松柏之类的林木,故虽然是冬夜里,仍衬托得这几间精舍春意盎然。
若兰急于寻找有无主人,想打探一下此间离城路径。
当她敲门入内,但见黑漆漆一片,一股腥臭之味直扑鼻间,那里像有人居住的样子,这与四周景色和精舍构筑太不调和。
她也是艺高人胆大,且抱著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正待举步入内。
蓦闻一声苍老的声音喝道:“站住!”
若兰闻声也惊得一身冷汗,因为在这鬼气森森的屋中,这等声音实在难听。
当若兰回步旋身之间,心中虽然扑通扑通乱跳,但脸上仍展露著花般笑意。
那苍老的声音,一见若兰这花般的美人儿,本来喝出之声倏地止住,低低地问道:“姑娘敢与这精舍主人有过相识,还是来查问这件无头命案的。”
他的话虽然放得比较柔和,但每句话都如利刃一般,尤其他长眉下的两道棱芒,更令人不敢逼视。
若兰也是个素不服人的,如果这老人直言相告,说不定还会得她一臂之助,但老人那半恐吓半询问态度,早已激起她那女儿家脾气来。
当下笑容一敛,面露凝霜,冷冷地说道:“我既不识得此间主人,也不是来查什么无头命案,不过是路经此地,如果我推门入内,是犯了你的规矩,那么,就听你处置吧!”
她的话也一改常态,想是这苍老的声音,在那一喝之下骇得不浅,故意鼓鼓地,说得不露半丝笑意。
那人一皱眉头,心中暗骂道:“好个厉害的丫头,我要不从大处著想,就让你进去尝尝苦味。”
本来他正想解释几句,蓦闻几声天崩地裂之巨响传来,跟著夜空中,爆出阵阵火花,在这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