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边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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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边荒传说-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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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仪心中一懔,只听他这句话,已知屠奉三对边荒集现时的形势了如指掌,且晓得自己在拓跋族的身分地位,更明白拓跋圭跟慕容垂的微妙关系,才会有此一问。
    拓跋仪双目精芒烁闪,回敬屠奉三凝众深注的目光,皱眉道:“屠兄究竟是要向我查根究底,还是爽爽脆脆接第一单的生意?”
    屠奉三洒然一笑,道:“拓跋兄见谅,我还是初次踏足商界,尚有点不大习惯。好哩!
    屠某在洗耳恭听。”
    拓跋仪感到自己已落在下风,被对方掌握主动,屠奉三的高明实出乎他意料之外,自他现身说话,他拓跋仪便被迫陷于守势,致原先想好的说词,全派不上用常表面上当然丝毫不透露心内的情绪,道:“首先我想弄清楚屠老板在保密上做的工夫如何,否则一切休提。”
    屠奉三忽然喝道:“把前后大门关上!”
    两名武士从屏风后走出来,依言把正门关闭,还上了铁闩。
    屠奉三的眼神露出锐利的锋芒,凝望拓跋仪,不肯放过他眼内任何变化,直至武士把屏风后的门子也关上离去,整座刺客馆大堂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方从容道:“拓跋兄开始惹起我的兴趣。哈!拓跋兄非常有胆色,边荒集的房屋比任何地方都要坚固,纵是高手也难以破壁而去,若我屠奉三对拓跋兄不安好心,拓跋兄肯定无法生离敝馆。”
    拓跋仪哑然失笑道:“屠兄是初来甫到,所以会说出这种话来。边荒集可不是荆州,无论桓玄说甚么便是甚么。边荒集自有它的规矩,你老哥来做生意没有问明详情?你老哥强买下铺子只属汉帮的私务,可是若你随意杀人放火,势将继花妖后成为边荒集的公敌,除非你认为如此是并无不可,不然请三思而行。”
    屠奉三讶道:“谁晓得拓跋兄到这裹来呢?假如拓跋兄到这裹来是人人皆知的事,早没有秘密可言,对吗?”
    拓跋仪愈来愈感觉到屠奉三的厉害,绕了个圈子来套自己的口风,好整以暇答道:“这方面不劳屠兄操心。这单买卖你究竟接还是不接,勿要浪费我的时间。”
    屠奉三一阵长笑,欣然道:“我以屠奉三的声誉作担保,拓跋兄现在说的任何话,我不会透露半句出去,即使我们将来成为死敌,承诺依然有效。只不过我们生意清淡,若在只接得一单生意下,忽然又有人横死集内,哪只要有人知道拓跋兄曾到过敝馆,我和拓跋兄都难脱嫌疑。”
    拓跋仪淡淡道:“只要事成后你不会到处宣扬,此事根本无从追究。因为事情发生在边荒集外的无人地带,而你只有一次的机会,皆因此人是北府兵最高明的斥堠,精通跟踪逃遁之术,事成后我给你百匹最优良的战马,你留来自用或变卖,悉随尊便。”
    屠奉三双目眯成一线,透射出慑人之极的异芒,狠盯拓跋仪好半晌,一字一字缓缓地似下结论的道:“刘裕!”
    刘裕回到纪千千身旁,低声道:“不要看,车厢内的可怖情景,只要是正常的人便受不了。”
    他的话证实了纪千千的想法,从每个人探头透过车窗或车门看进厢内的神情,便晓得凶案现场的骇人惨况。而这批人均为久在江湖上打滚、见尽场面的人,其中还有惯查凶案的专家。
    转而检视倒毙健马的夏侯亭和慕容战正在低声说话,其他人不但木无表情,且是颓然无语。纪千千心内一片茫然,来到边荒集的美好心情,突像烟霞般被凛冽的无情狂风吹散,世上怎会有如此邪恶可怕的凶魔,干出如此伤天害理的恶行?红子春、祝老大等纷纷回到她的身旁,费正昌更现出作呕表情,令人感到难受。最后只剩下呆立车门旁的燕飞和爬进车厢去的前北方七省总巡捕方鸿图。
    慕容战叹道:“行凶者肯定泯灭人性、丧尽天良,否则怎可能狠得下心肠干出这样的事?”
    呼雷方咒骂一声,点头道:“到现在我才明白,长哈老大因何不愿让人看到他女儿的遗体,实在太可怕哩!”
    祝老大沉声道:“手法确是传闻的花妖手法,问题在花妖不是习惯于临天明前一段时间犯案吗?”
    姬别脸上仍是一副不忍卒睹的神情,道:“他昨夜刚犯凶,理该泄尽大欲,哪来余兴在相隔不到一天的短时间内二度行凶?真教人生疑。”
    燕飞此时掉头往他们走过来,表面看似乎静,纪千千却看出他正克制心内的情绪,双目射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蹄声响起,一队祝帮武士十多人从南面快马驰至,领头者是汉帮的军师胡沛,看他神情,便知道他带来更多的坏消息。
    胡沛于离众人两丈许处下马,趋前道:“遇害者是建康一个小帮会丁老大的小妾媚娘,每年均会到边荒集来搜购春宫画,再卖予建康的豪门大族,听说利钱甚焉丰厚。由于丁老大对书画一窍不通,故对这方面极具慧眼的媚娘遂成买手,想不到竟不幸遇害。随行的十五名武士全被人以重手法杀死,尸身遍布道旁一座疏林裹,林内还有车轮驶过的痕迹,可以想像行凶者先夺取马车,驰进林内,引得各护从武士追入林内方下手杀人,再于林内马车上淫杀媚娘,然后以特殊手法令马儿临死前拖着车子往边荒集奔来,向我们示威。”
    慕容战道:“这种手法只有熟悉马性的人方懂得,是于马儿疾驰时,以内家手法催激它们血液的运行,令马儿狂性大发,只知向前疾奔,直至力竭而亡,手法非常凶暴。”
    车廷问道:“出事的疏林离这裹有多远?”
    胡沛答道:“大约是十多里路。”
    此时方鸿图终于从车厢内退出来,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更燃起众人缉凶的希望。
    在场者虽不乏武林高手,却没有人比得上他侦查凶案的丰富经验。
    燕飞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诸人,大多数人已回复平时冷静的神色,表面看似再不受惨案现场可怖的情景影响,可是他敢肯定,他们也会像他般,此生休想忘掉刚才入目的景况!他更发觉其他人对方鸿图大为改观,皆因方鸿图是唯一敢钻进车厢内去的人,不负专业巡捕的声名,哪绝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
    先前提到花妖仍心寒胆颤的方鸿图,此刻变成另一个人似的,双目射出绝非装作出来而是发自真心的仇恨,步伐稳定的来到期待着他的一众边荒集领袖人物的前方,悲愤得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一阵抖颤,不是胆怯,而是激动,大喝道:“我方鸿图敢以性命身家作担保,犯案的正是作恶多端、万死不足以赎其罪行的花妖!”
    众人听得你眼望我眼,纵使行凶者作风手法与花妖全无分别,可是仍有可能是别人故意模仿的,他怎能这般肯定?赫连勃勃平静的道:“方总是否过早下定论呢??费正昌皱眉道:“我从未听过花妖会在白天犯案,更未听过他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连续作案。”
    卓狂生当然护着可给他赚大钱的说书馆大台柱,道:“方总这么说,必然有道理。请方总解释清楚,好让我们尽早缉凶归案。”
    方鸿图露出没有人明白的神情,揉集了不安、紧张、惊骇,也像在无奈中仅余的愤怒和疲倦,整个人似苍老了数年般,苦笑摇头,像在提醒自己而非对众人说话,喃喃道:“我不再逃避哩!”
    纪千千目光落在倾倒道旁的马车处,芳心思忖着,内裹的情况究竟可怕至何等程度,竟令这些平日不可一世的剑客侠士,帮会龙头和商界大豪,人人心如铅坠,失去一向的风采呢?
    不禁柔声道:“方总要逃避甚么?”
    方鸿图现出惭愧的神色,低声道:“我现在说的话,愈少人知道愈好。”
    卓狂生立即显出他窝主的威权,道:“除刚才参加议会的人和胡军师外,其他人给我退得远远的。”
    慕容战、呼雷方、祝老大等纷纷打出手势,着手下依卓狂生之言退往远处,并把愈聚愈多赶来看热闹的边民驱散。
    祝老大见卓狂生让胡沛留下,给足他面子,欣然道:“方总可以放心说话哩!”
    刘裕心中感慨,在场者大多是杀人不眨眼之辈,可是比起花妖,仍是个有血性天良的人,而花妖的所作所为,已激起公愤,令所有人团结起来,暂时放弃勾心斗角,希望联手尽力把凶魔绳诸于法,所以没有人对方鸿图有丝毫不耐烦之心。
    方鸿图颓然道:“实不相瞒,我到边荒集来,不是要缉捕花妖,而是要逃避他。”
    众人愕然以对,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若方鸿图是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当然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方鸿图踏前两步,来到纪千千身前,叹道:“千千小姐,我是否很没有用呢?”
    纪千千柔声道:“害怕是人之常情,谁敢说自己从来不会害怕?方总有甚么心事,请放胆说出来,没有人因此看不起你。”
    她的声音不但好听,还字字充盈着谅解与明白的诚挚意味,其他人听在耳内,亦感舒服,大大减轻惨案惹起的负面情绪。
    只从这几句话,可看出纪千千的善解人意。她本来也如其他人般,对方鸿圆说话的背后含意一头雾水,却仍能猜出个大概,顺他的口气安慰他和加以鼓励。
    方鸿图的胸膛也似挺直起来,压低声音道:“我有一个本领,且是这本领令我成为七省总巡。各位都是行家,当晓得我的功夫只是贻笑大家,可是我却有一个灵敏的鼻子,任何人给我嗅过他的气味,不论隔了多久,我也可以辨认出来。”
    纪千千“氨的一声娇呼,不由自主地审视他羊脸上特大的酒糟鼻,其他人也露出恍然神色。
    一切不合理的,立时变得合理起来。
    他敢肯定犯案的是花妖,正因为他嗅出是花妖。他要逃到边荒集来,正是怕花妖会杀死他这个可从气味辨认出自己的人。
    赫连勃勃双目精光闪闪,问道:“既是如此,方总在得知花妖昨夜犯事后,理应立即远遁,为何还肯到说书馆作主持?”
    红子春皱眉道:“若我是花妖,会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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