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麟先是大怒,接着现出惊疑的神色,询问的目光投向姚兴。
燕飞知道是时候了,抓起一个已开启的陶罐。
宗政良冷笑道:“原来大名鼎鼎的燕飞也爱玩挑拨离间的手段。咦!太子的脸色为何变得如此难看?”
姚兴没闲情去理会慕容麟和宗政良,厉喝道:“你在仓内干过什么?”
燕飞的太阳真火传入燃着的木条,登时催发木条的火势,木条再插入盛满“盗日疯”的陶罐内,发出只有他听到的“吱吱”响声。大笑道:“连太子也开始语无伦次了,我在仓内干过什么呢?当然是搬运的粗重工夫哩!”
这时只要有双眼的,都看到一股烟从燕飞身旁冒起,却没有直升上高空,而是缠绕着燕飞突出屋顶的上半身,由淡转浓,情景诡异莫名。
姚兴第一个知道不妙,狂喝道:“散开!他手上有毒烟弹。”
慕容麟、宗政良等愕然以对,在这种情况下,岂是说退便退。
燕飞叹道:“迟哩!”
在众人眼睁睁下,忽然见到燕飞举手托着一个不住冒出浓黑烟雾,火花迸溅的怪东西。然后燕飞大手一挥,怪球化为红芒,疾如流星,拖着黑色的长尾巴,搂头盖顶的往姚兴掷去。
姚兴大骇后退时,罐子已击中地面爆破,陶片激溅,浓黑的毒烟贴地向四面八方翻滚,瞬间已把仓房南面大片空地吞噬,还不住蔓延。
惊叫声、呛咳声震天响起,兵阵立时溃不成阵,乱成一团,更有人大叫“眼痛”。
另三方面的箭手不待令下,千箭齐发,朝屋顶的燕飞射去。
燕飞也想不到“盗日疯”威力如此狂猛难挡,暗叫好险,从容缩回仓房内,任由箭矢在上方掠过,又点燃另一陶罐。
同时展开胎息之术,毒烟此时不但笼罩屋顶,更往下坠填满仓房没摆放米粮的空间,以燕飞的目力,也没法在烟内视物。
第二个火器掷出,投往仓北空地。
南面的浓烟已沿往仓房东西两边卷至,本是无懈可击的包围网立即崩溃,敌人乱窜乱撞的往外退开,希望能逃出灾场,一时混乱至极点。
局势完全控制燕飞手上。
如在广阔的战场上,“盗日疯”虽然威力惊人,始终效用有限。可是在这么一个屋舍重重围绕的环境里,却把其威力发挥得淋离尽致。
陶罐一个接一个掷出,由近而远,不一会整个匈奴帮总坛全被毒烟笼罩,敌军只懂争先恐后的逃出总坛去。
掷七、八罐的“盗日疯”后,燕飞的目标再不区限于匈奴帮总坛内,而是通往码头区的建康街。
接着燕飞把以索子连系的六个陶罐挂在背后,咬着燃烧的木条,左右手再各提一罐,从屋顶窜出,投往地上,趁敌我难分之际,冒着黑烟,朝码头区摸去。
※※※
凤凰湖,议堂。
宋悲风续道:“燕飞从颖水潜入边荒集后,我怕他出事,不敢离开,留在原地等候他,好在必要时他可以有个接应。”
刘裕、慕容战、屠奉三、卓狂生、江文清至此方松一口气。
卓狂生赞叹道:“不愧是我们边荒第一高手,在这样的形势下,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入边荒集去。”
江文清道:“现时在南方,水底功夫最好的应数聂天还,北方则是‘龙王'吕光,不过即使是这两个人,也还没有不用到水面换气,而能潜泳一里的本领,燕飞真令人难以相信。”
宋悲风道:“昔日大少爷把他从边荒救回乌衣巷,他便曾断绝口鼻呼吸达百日之久,依然生机不断。比起来,闭气一里只属小儿科。”
慕容战道:“燕飞的武功每天都在进步中,如他不是有超凡入圣的本领,凭什么斩杀与慕容垂武功相若的汉族高手竺法庆,又如何能与有南方第一人之称的孙恩斗个旗鼓相当?燕飞是荒人的光荣,我佩服他。”
刘裕道:“听宋老哥的话,似乎尚有下文。”
宋悲风点头道:“我始终不能放心,燕飞再高明,一旦被敌人发现,怎都敌不过数以万计的敌兵。多我一个人虽然分别不大,但我总算可帮他,所以一直守在颖水旁,不敢离开。”
卓狂生竖起拇指赞道:“好汉子,完全置生死于度外。”
宋悲风道:“勿要赞我,我只是行心之所安,这是我从安公处学来的。”
屠奉三大感兴趣的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宋悲风深吸一口气道:“我等了半个许时辰,忽然听见小建康喊声震天,战马哀鸣,当我以为燕飞遇险时,该处冒起一股股浓黑的烟,且不住扩散蔓延,最后连码头区也被黑烟笼罩,敌人则四散奔逃,情况混乱。”
人人听得瞠目结舌,没有人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卓狂生倒抽一口气道:“‘盗日疯'?”
屠奉三恍然大悟道:“对!我们的小飞找到‘盗日疯'哩!”
宋悲风道:“我也是这么想,且还以为燕飞会借毒烟遁回颖水去,于是耐心等待,岂知直等至天明,仍未见他回来,又怕被敌人发现,只好赶回来向诸位报告。”
刘裕忽然跳将起来,走出议堂外,一会后回来。见人人以询问的目光瞧着自己,笑道:“我着人去找呼雷当家。”
屠奉三拍腿道:“对!还是刘爷思虑周详。”
慕容战莫名奇妙道:“为何忽然要找呼雷方来呢?”
江文清道:“因为刘爷看破燕飞只是制造逃遁的假象,以惑敌人耳目,事实上他是反躲进采花居的地道去。而为防内奸泄露燕飞没有回来的消息,故须找呼雷方来,设法迷惑内奸,甚或立即处决他。”
刘裕欣然点头,论智计,江文清实不在屠奉三之下,各有所长,但江文清因江海流惨死,大江帮溃败,信心受挫,但现在她已逐渐回复过来,光芒渐复。
卓狂生皱眉道:“毒香都给他用光了,还冒险留在边荒集干什么呢?
屠奉三道:“当然不是这样。‘盗日疯'肯定不是藏在采花居,而是在小建康内,最有可能是原匈奴帮总坛的地下密室内。我不知道小飞是如何办到的,但他肯定找到‘盗日疯',然后引来大批敌人,任他们重重围困,再以‘盗日疯'对付敌人,弄清楚‘盗日疯'的威力后,带走余下的‘盗日疯',藏身秘道,好和我们来个里应外合。”
卓狂生道:“如此胆大包天的人,天下间数不出几个来。”
刘裕问宋悲风道:“‘盗日疯'多久后消散?”
宋悲风道:“说出来你肯定不相信,浓烟持续近一个时辰,方慢慢消散。照我隔远观察,吸入浓烟者都要躺在地上休息,还要用水洗眼,如果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攻集,会容易很多。”
屠奉三拍桌道:“如此我们大胜可期,只要我们能攻入东大街,进占盛丰海味,便可以与燕飞会合,再由采花居直取夜窝子的心脏古钟楼,那时任敌人兵力在我们三倍之上,亦要全面崩溃。”
慕容战道:“这并不容易,现在敌人在集外广置拒马,正是使我们难作强攻。”
屠奉三冷笑道:“有高墙护河的大城不是一样会被人攻陷吗?何况是没有城墙的边荒集。浓雾再加上凌厉的远程火器,我要逼敌人不得不退守夜窝子,那时主动权将完全控制在我们手上。在浓雾里,有准备的一方将可占尽便宜,而敌人将陷于因防线过长而全面捱打的劣局。哼!我是不会教敌人有翻身的机会的。”
慕容战欣然道:“只要屠兄能打破一个缺口,我可以领兵长驱直入,占领目标。”
刘裕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姚兴既是擅守的人,又从内奸处清楚我们非是徒靠勇力,肯定有应付的办法,例如在夜窝子外重重设阱布防,再以精锐的快速部队和我们攻入集内的兄弟硬撼,那时将会入集容易出集难。如我们被强逐出去,将会牵连全局,兵败如山倒。”
屠奉三道:“我们可恃的只有燕飞作内应和浓雾两大优势,所以必须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才能打一场爽脆俐落,漂漂亮亮的胜仗。我们直到这刻仍没有宰掉吕明,正是要通过他骗倒姚兴,令他算计错误。”
江文清道:“可是现在寻得‘盗日疯',姚兴当然不晓得是宋大哥凑巧撞破,而会猜是吕明已被揭破内奸的身分,在严刑铐打下泄露秘密。”
屠奉三道:“所以我们刘爷才去找呼雷当家,因为吕明再没有任何用处,但我们已达到目的,使姚兴误以为我们准备全面进攻边荒集,放改采以逸待劳的守势,而非令我们害怕的出集迎击。现在姚兴纵然想改变主意,也为时已晚,只是徒乱军心。”
卓狂生笑道:“敌人的军心不乱才怪,只是燕飞一人,已弄得他们人仰马翻,乱成一团,对他们士气的打击实不可估量。”
又叹道:“我这本天书肯定愈写愈精采,自古以来,哪有一场战争是这样打的呢?”
宋悲风道:“我们何时起行?”
众人目光都落在刘裕身上,他是主帅,此事当然由他决定。
刘裕向屠奉三望去。
屠奉三道:“最少尚须一天时间我们才准备妥当,不过可派出先头部队,使对方感到压力,不敢随意改变已决定的战略。”
刘裕点头道:“好主意!慕容当家的五千先头部队明天动身,直逼边荒集,由姚猛作你的副帅,高彦负责情报和联络。切记避免与敌人正面交锋,只宜采游击战术,你的战略目标是要令敌人不得不退守边荒集。”
慕容战欣然领命,信心十足的道:“换了在别的地方我不敢大言不惭,可是在我熟悉的边荒,慕容战必不负所托。”
屠奉三道:“慕容兄的目的地是镇荒岗,此岗易守难攻,在那里设寨立营,加上姬大少的凌厉火器,足可镇慑敌人,控制形势。”
慕容战道:“一切依计而行,我会有分寸的,不会因贪功而犯险。”
刘裕道:“为了迷惑敌人,使他们兵力分散,我们在颖水东岸也须有些行动,屠兄认为如何呢?”
屠奉三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