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元显疑惑的道:“刘兄从水路来,却从陆路离开,会否令敌人起疑?”
屠奉三道:“关键是刘兄有没有着了道儿——中了毒。对方有种非常厉害的慢性剧毒,要行功至某一阶段才会毒发,不过这种毒须直接以毒针一类的工具,注进目标人物体内才会生效,当然难以在聚会那种情况下施展。但我们仍可以假设对方会用类似的慢性毒,只能在某一段时间内生效,便如一些下三滥爱用的蒙汗药。所以刘兄如果被对方成功施毒,换了是任何人都不肯错过这机会,干归也不会例外。这险他是不得不冒的。”
司马元显深吸一口气道:“第三步是什么呢?”
屠奉三淡然道:“第三步就是杀敌,我们刚才说过的话,在干归授首前绝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你我最信任的人。”
第十三章快乐离别
燕飞看着虽只是竖立起主要支柱,但已具雏型的第一楼,双目闪闪生辉的道:“只要能与千千坐在你的平台上,品尝雪涧香的滋味,我燕飞便不会让慕容垂干扰你的重生。”
站在一旁的高彦道:“庞义这家伙并不准备建平台,他怕你的锋头盖过了他的第一楼。”
燕飞失声道:“什么?”
庞义一把卡着高彦的后颈,大怒道:“休要听他胡言乱语,故意来离间我们的情谊,怎可能有这回事?”
卓狂生哈哈笑道:“这叫打完斋不要和尚,因为小白雁来了,再不需要老燕你,所以有机会便来耍你哩!案哐寰偈值溃骸巴督担∏胨∥夷晟傥拗硎烙制嗖遥凰辍迸右宸趴郑溃骸安鼐平岩鸦馗淳晒郏麓文慊乇呋募每赡昧教掣阌薄!?
燕飞把红子春义赠给他的雪涧香单手提起,举在眼前,吻了一下,然后放到肩上去,洒然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便在这里分手,有人要我为他传话吗?”
呼雷方、慕容战、拓跋仪、程苍古、高彦、红子春、姬别、费二撇、姚猛、方鸿生、阴奇一众人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江文清望去,后者立即霞飞玉颊,道:“望着我干什么?”
一把扮作女声的嗓子,阴阳怪气地接下去道:“你们不知道人家的芳心很乱吗?一时间哪想得到要燕飞传什么话呢?而且那些话怎可以当众说出来?燕飞你真是混蛋。”
江文清大嗔道:“高彦!”
众人都苦忍着笑。
卓狂生哑然笑道:“又是高彦你这小子,是否因小白雁来了,故患上亢奋症?”
慕容战叹道:“高小子你这叫处处树敌,小心小白雁来后,没有人肯为你掩饰你以前的风流史。”
红子春道:“刚才应叫他多翻几百个觔斗,看他是否仍有气力四处惹是生非。”
燕飞含笑往江文清瞧去,笑道:“对付高彦这小子其实易如反掌,只要把他的老相好全唤来,集体当着小白雁向他算风流账,保证可以坏他的好事。”
江文清故作考虑的神态,点头道:“这是个整治他的好办法,让我想想。”
高彦投降道:“是我不对,请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年幼无知,一岁……”江文清淡淡道:“闭嘴!”登时打断他的话。
慕容战道:“燕飞你放心去吧!荒人团结起来的力量,会出乎慕容垂意料之外,我们会竭尽全力应付眼前的危机。”
卓狂生道:“今次我们是抱着与边荒集共存亡的决心与敌周旋,战场将是整个边荒,我们会令慕容垂泥足深陷,进退两难。”
拓跋仪笑道:“我们该多谢姚兴,他遗下来的箭楼土坑和大批防守器械,大幅增强了边荒集的防御力量,边荒集再不是那么易被攻破。”
姬别接口道:“何况我们还多了刘先生和王猛的孙子。哈……”费二撇道:“是时候走哩!我们保持最紧密的联系。”
江文清道:“告诉他们……嘿!你这小子,又在挤眉弄眼——”高彦故意苦着脸道:“我因患了亢奋症,所以没法控制睑上的肌肉。哈……”众人忍不住轰然大笑。
卓狂生道:“这一段该怎么写呢?明明是令人伤感的离别,小飞且要去和孙恩三度决战,偏是人人患了开心症。”
燕飞道:“因为我们对将来充满希望,且深信荒人是不会被击倒的。好哩!大小姐有什么话要我向‘他们’说呢?”
说到“他们”两字,竟加重了语气。
江文清的俏脸再次涨红,令她更是艳光四射,狼狈地狠盯燕飞一眼,会说话的眼睛似在骂燕飞和高彦是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人来的。
姬别笑道:“大小姐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话着你传达,只是希望他们万事小心,好好保重,最要紧是活着回来见她。”
到最后一句话,终于露相,和众人连成一气。
今次谁都想不到连姬别也忍不住加入调侃江文清的行列,哪忍得住笑,爱搞事的高彦和姚猛笑得泪水也流出来,非常辛苦。
众人间弥漫着长期同生共死、荣辱与共建立起来的真挚感情,冲淡了离愁别绪。
江文清哪招架得来,又气又好笑道:“我不说了。”
程苍古解围道:“文清想说的确是正事,烦小飞告诉刘爷,二十艘双头船正于凤凰湖的秘密基地全力建造中,可于半年内投入战场,而我们会从大江帮和振荆会中挑选二千人,分批潜入建康。最后则是请刘爷万事小心,好好保重,这样自然可以好好活着。哈……”江文清大发娇嗔道:“古叔你……”众人狂笑声中,燕飞扛着酒坛子,一声“记得哩”,欣然朝东门掠去,迅似轻烟,转眼消失在东门外。
※※※※刘裕盘膝坐在榻子上,全力行气运功。
这几天来他和屠奉三、宋悲风天尚未亮便起来练武,和这两个不可多得的对手练刀,令他把新近领悟回来的创新刀法,更是融会贯通,发展出充满个人风格的武道。
刘裕自己也感到怀疑,如果不是处身于这种危机四伏的局势里,自己会否这般苦苦修行。他颇有点当年祖逖闻鸡起舞的感觉,并体会到当时祖逖的心情。祖逖最后失败了,他刘裕的命运又如何呢?什么真命天子,只是无稽之谈,他从来都不信这一套。
屠奉三推门而入,道:“是时候了。”
刘裕讶道:“这么快便两个时辰,真令人难以相信。”
屠奉三坐往床沿,仔细打量他,道:“我曾来看过你两次,照我的观测,你体内的真气,已到了练武者梦寐以求‘气随意动,法随心转’的大家境界,小飞的免死金牌真的了不起。”
刘裕道:“桓玄的‘断玉寒’,是否确如传言般的厉害呢?”
屠奉三道:“桓玄无可置疑是练武的天才,而我是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因为我自幼便和他一起习武。不过他却有个缺点,就是太多嗜好,这是一般高门子弟的流习,否则他的武功将不止于此成就。现在他有没有改变,就非我所能知了。”
刘裕道:“就你所知的他来说,你有把握杀他吗?”
屠奉三道:“很难说。该是五五之数。这还是因我实战的经验远多于他。”
刘裕一震道:“如此确是不可小觑桓玄。”
屠奉三叹道:“侯亮生的不幸,令我心里很难过,我认识他的时间很短,接触的机会不多,但和他却非常投缘。他的离世更大大打乱了我对付桓玄的计划。”
刘裕感受到他心中的悲痛。
屠奉三目光投往窗外,道:“我本有一道对付桓玄的撒手锏,就是找出桓玄弒兄的罪证。不要以为此着没有用处,主要看耍将出来的时机拿捏得是否准确。试想当桓玄攻陷建康,而我们则占领广陵诸镇,与他相持不下时,忽然爆出这个大丑闻,对他的损害是不可以想象的,不但会令建康的高门大族鄙弃他,且会从根本动摇荆州军的军心,甚至动摇桓家内部对他的支持。”
刘裕道:“这事仍有办法想吗?”
屠奉三道:“暂时我们无从人手,只好再待时机。”
刘裕离床穿衣,道:“现在我先去找王弘,然后一起由水路到淮月楼去,其它一切便要靠老哥你了。”
屠奉三道:“一切已准备就绪。我会亲自监察河面的情况,为了能在刺杀你之后迅速离开建康,干归的座驾舟会泊在秦淮河人大江的水口附近,如此便不再是无迹可寻了。”
刘裕道:“不要忘记干归不止有一条船。”
屠奉三笑道:“但载他逃走的,肯定是性能最佳的船,怎瞒得过我?”
刘裕道:“我们如何安置陈公公?”
屠奉三欣然道:“如果能先一步找到干归的座驾舟,便着陈公公率人于适当时候先占领此船,那时纵然干归能侥幸脱身,也有陈公公等着伺候他。”
刘裕叹道:“陈公公会是个令我们头痛的难题,一个不好,会使司马道子误会我们在离间他们。”
屠奉三道:“我们对陈公公的怀疑,或许只是捕风捉影。”
接着站起来道:“只要过了今晚之后,我们就该可以弄清楚了。”
黄易《边荒传说》卷三十卷终
黄易《边荒传说》卷三十一卷
第一章 命中注定
边荒集,夜窝子。
荒人有一个习惯,就是不和陌生人搭桌同坐,尽管酒楼饭馆常宾朋满座,但对陌生人占据的桌子,纵仍有空位,荒人都会视若无睹,情愿挤也要挤往荒人的桌子。
特别在座的是美丽的独身女子,荒人更具戒心。敢孤身在边荒集活动的美人儿,不是武功高强,便是有点儿来头,且荒人最讨厌采花淫贼,一个不小心惹得人家姑娘不悦,更易触犯众怒,是荒人的禁忌之一。
所以当慕容战步入位于夜窝子西北角,邻靠黄金窝的著名胡菜馆驯象楼,虽然全楼客满,但朔千黛却是一人独占一张大桌子,令她更显得鹤立鸡群,惹人注目。
向慕容战此起彼落请安问好的声音,令朔千黛锐利的眼神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