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韦烈心头一震,来的是司马茜的未婚夫方一平。心念一转,他偏开步道,从侧方铁林木而上,到视线所及的位置稳住。
亭外草地上,三人鼎足而立,司马茜与方一平自然成了犄角之势,因为对手只有一个,固定是三角的一点。
现在看清了,“花间狐”龙生年纪不到三十,看上去一表人材,除了目光诡利之外,还真是个俊品人物,不知底细的人谁敢相信他会是个邪恶的采花贼。他正视着方一平,意态还是十分地从容。
“方兄有何指教?”花间狐带笑说。
“别跟我称兄道弟,问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已!”
“你知道她是谁?”
“叫紫娘没错吧?
“她是……”顿了顿才道:“本人的未婚妻!”
“噢!”花间狐表示很惊讶:“实在想不到,她是方兄的未婚妻,那是误会了,失礼之至,不过……不得不声明一下,小弟是被动的,如果不是还有点微末之技,已经成了神秘血案中的第六个,方兄懂这意思?”
“你放屁!”司马茜厉叱一声,扬剑就要攻出。
“由我来!”方一平抬手止住司马茜:“龙生,你自己是什么德性你自己心里明白,你的魔掌伸到本人未婚妻的头上自然要还出公道。”
“怎么还?”
“你能逃过本人的梅花剑就可以活下去。”
“好大的口气。”
方一平拔剑,亮势。
韦烈静下心来观察,他还没见识过所谓的“梅花剑”,方一平赖此成名,当然有其独到之处。
“花间狐”的脸色沉凝下来,双手在胸前交叉。
双方凝神对峙,空气骤寒,场面冻结。
“呀!”栗叫声中,方一平长剑挥出,剑尖幻出五点精芒,恰似一朵梅花,玄厉诡辣臻于极致,果然名不虚传。梅花同时攻击五个部位,没留任何间隙,而且快极,令人闪避隔架感无从,的确是剑法中的剑法。
“花间狐”速退,上盘左右胸、心窝及两肋明显现出了五个破洞,梅花形。
“龙生,你真的不赖,能在本人剑下不倒!”
“后会有期!”“花间狐”一扭身电闪逸去。
韦烈敏感地心中一动,尾随追去。土丘下的溪边,“花间狐”停下来检视了一下前胸,自言自语地道:“好家伙,果然是上乘手法,连皮都没破,事先我……”说完,一闪而没。
韦烈已经追上,但他没截阻,因为“花间狐”的几句话使他呆住了。原先在现场觉得方一平出剑虚而不实就觉得内有文章,果然不错,两个人在演戏。
方一平为什么要演这场戏?
想以英雄救美的姿态挽回司马茜的心?
对未婚妻玩这一手不是太卑鄙吗?
司马茜怎会落入方一平的设计中?
韦烈深深地想,觉得此中大有蹊跷,因为司马茜诱杀好色者是事实,方一平是将机就什么。
原先以为方一平是个可交的对象,想不到他是只披羊皮的狼,司马茜不喜欢他是看穿了此人的心地吗?要不是动念跟了下来,由“花间狐”自己说破,还真难以发觉这秘密,该不该管呢?能插手管别人的私事吗?
他又想起了小青,即使是小青的影子也不容许伤害。要管,非管不可。心意一决,他又返身悄然掩上土丘。
月下。
方一平与司马茜依然对立着。
“师妹,你真的不肯跟我回去?”方一平温婉地说。
“我不回去!”司马茜语意坚决。
“可是……师父他老人家已经择定了吉日……”
“这辈子我不会嫁给你。”
“师妹……”
“你就只当我们没认识,司马茜已经死了,我叫紫娘,我根本不认得你,这样说得够明白了吧?”
“你连父母也不要?”
“那是我自己的事,谁也管不着。”
方一平脸色很难看,沉默了好一阵子。
“垣曲城新近发生的血腥艳闻真是你做的?”
“我不否认,我恨透了见色起意的畜生。”
“要是师父和师母知道了……”“你可以去告密,我不在乎。”
“嗯!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看上了‘武林公子’韦烈对不对?”
“又怎样?”
“又怎样”三个字等于是承认了,这使得暗中的韦烈内心起了极大的震撼,这难道是真的?
小青藉着司马茜复活了?可是,自己能夺别人之妻吗?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锥心的痛楚。
她不是小青,她不是小青,小青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回到人间了。声音在他的心里大叫,泪水立即模糊了他的视线。
突地,他想起小青的舅舅路遥说过的一句话:“舅舅我一定要为你母女向‘凌云山庄’讨公道……”
讨什么公道?小青自小没娘,是由舅舅路遥当女儿带大的,到了成亲那一天,她一直认为是爹的舅舅才表明身份,可是又坚不说出原因,而小青是难产死的,母子同归于尽,为什么要向“凌云山庄”讨公道?这一定要查明……
“师妹!”方一平显然很痛苦:“没有你,我……”
“你一样可以活得很好!”司马茜似是铁石心肠。
“人生对我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是你的人生!”
“师妹,我……究竟是什么地方使你讨厌?”“我说过我们只当不认识,谈不上讨厌二字。”“师妹,你一直说,我发誓会改?”
“我无话可说!”
“师妹,我会等,等你回心转意,即使到老死!”非常感人的话,山海之情,剖心之爱,但现在听在韦烈的耳朵里,丝毫也不受感动,从“花间狐”的话,证明方一平是个卑鄙小人,而与“花间狐”这类人物沆瀣一气的也绝对不会是正派人。
司马茜却不能不感动,毕竟他们是师兄妹,而且还凭父母之命订了亲,她低了低头,又抬起。
“师哥,我不值得你等,你等了也是空等!”“不管你怎么说,我的心唯天可表!”
“我要走了!”
“师妹……”
方一平叫出口,司马茜已飞掠而去。
韦烈心里在急转念头,该不该追下去跟她见面?
方一平口发一声冷笑,阴阴地道:“司马茜,你会后悔,我方一平会等你跪在地上求我,我只消一句话,你这辈子就别想再做人,你会哭不出眼泪!”
韦烈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他不明白方一平话里的真正意思,但却完全确定了方一平的心性为人。他很想现身出去理论一番,但想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只好把那股无名之火压了下去,但心头又是一个大结。
方一平也离开了。
韦烈转身下了土丘,又站在桥头溪边。
月光下,他的身影得无比地孤独。
他在想许多心事……
不知站了多久,他忽然发觉不远处的溪边也有条冷寂的人影,仔细一辨认,一颗心狂跳起来,是司马茜,她没有远离。
现在,他反而觉得情怯,因为在土丘上的亭子边,她曾向方一平坦白她爱自己。
考虑了很久,他还是步了过云。
人已到了身边,但司马茜一无反应。
“紫娘!”韦烈低唤了一声。
“谁?”司马茜疾望着流水,连头都不转。
“是我,韦烈!”韦烈已感觉气氛有些怪异。
“哦!武林公子,幸会,踏月寻梦吗?”她转过身,神情木然,跟以前的司马茜相比判若两人。
韦烈连呼吸都窒住了,她怎会变成这样?
“紫娘,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也没有,一个梦碎了,又进入另一个梦,恶梦。”她古怪地说。
韦烈皱紧了眉头,看样子自己离开之后她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不然不会性情大变,她替自己预付了房饭钱,又向方一平承认她喜欢自己,而现在见了面她却又如此,假使是故意装的,那又为什么?
“紫娘,我不明白……”
“韦公子不明白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她指了指鼻尖。“哈哈哈哈,我怎么样?”
“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
“我没有事,就算有,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你,我是我对吗?女人的心事能告诉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吗?”
“紫娘,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韦烈真想伸手抓住她,但他忍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你如此?快告诉我,别急坏人好不好?”
“怪了,我们之间算是什么关系,你一再逼问我?”
韦烈真的按捺不住了,双手捉住她的香肩连连摇晃。
“说,快说,天坍下来我会替你顶一半。”
司马茜双睛一红,泪水像断线珍珠般滚落,突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韦烈,双肩抽动,她哭得很伤心;韦烈搂住她,潜意识里他把她当成小青,小青抱过他也这么伤心的哭过,他记得那是在新婚之后不久,两夫妻在房中喝酒,小青斟酒时壶把无缘无故断折,酒壶砸得粉碎,她认定这是不祥之兆。这时,远远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俩,眼光很恶毒,是方一平,他在心里发了一百次誓,他要百倍报复。
两人丝毫未觉。
但第三者注意到了,是洪流,他和王道经常是在暗中尾随的,等于是韦烈的另一只眼睛,也是忠实的守护神。
久久,司马茜突然用力推开韦烈。
“我太不争气!”她掠了掠鬓边散发,顺手擦去眼泪。
“什么……不争气?”韦烈愣愕,他的感觉还停留在温馨的拥抱里,突然一分开,他像是失落了什么。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她仰起螓首:“夜夜心,此恨何消,此心何寄,月姐知否?”
韦烈满头雾水,他完全听不懂。
司马茜的心在滴血,自从韦烈走后的那晚,她中了算计而断送了清白,连是谁都不知道,要不是“恨”在支持她,她早已自己结束生命了。突地,她想到了“花间狐”龙生,他既在垣曲出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