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抱起立义,洪流抱起立仁匆匆出房……
“什么人,别动!”是老胡瓜的声音。
两人亡命地冲过去越矮墙而过。
老胡瓜掠起身形,脚尖才沾墙头,“啊!”地一声惨叫,倒栽葱坠天井,在墙外发掌支援的是王雨。
冷无忌与韦烈已经奔出。
“老胡瓜!”冷无忌急叫。
“两个小子……被带走了!”老胡瓜还能开口说话。
冷无忌首先掠出,韦烈跟进。
巷子里冷清清没半个人影。
冷无忌阴阴地道:“看来得马上换地方。”
太行山神衣谷。
“花间狐”龙生旧地重临,前车之鉴,他贴着岩脚行进,不敢从花径走,怕的是那能使人散功的怪花。
小屋在望。
龙生有些胆怯,因为他娘“鬼脸罗刹”与“神农夫人”之间有怨隙,虽说上回已经暂获和缓,但这芥蒂是消除不了的,此番自己单独来求助,依“神农夫人”的古怪脾气,后果很难预料,但舍此又无他途……
“站住!”暴喝声中,老妇莲姑从花荫间转出。
“莲前辈你好!”龙生抱拳,表现得非常有礼。
“又是你?”莲姑怒瞪双目。
“在下求见夫人!”
“夫人不见客!”
“请前辈宽容通报一声,救人如救火。”
“那是你家的事,识相的就快滚。”
“前辈……”
莲姑伸手便抓,龙生本能地闪让,但在闪动之间,突然发觉功力已不能提聚,不由心头大骇。闪不开,当然就被抓牢。
“小子,侥幸只有一次,壁脚已经行不通。”
“前辈,晚辈不是故意犯禁,乃是……”
“管你什么乃是不乃是,你要是不乖乖自己走,我踢断你的腿,要你爬出去。”莲姑说做就做,举脚就踹。“前辈!”龙生大叫一声。“是‘鬼算盘’冷无忌……”上一次他看出这老妇人跟冷无忌之间有恩怨牵缠,情急之下他叫了出来,目的想暂解眼前之厄,希望“神农夫人”或是她的传人谷兰出现。
莲姑收回脚也放开手,但两眼瞪得更大。
“冷无忌又怎么样?”
“又是他害人,而受害的是‘天涯浪子’韦烈,还有两名书僮。”
“韦烈也变成痴呆?”
“不是,是心神受制不能自主,被当成杀人工具,如果不把他救回、以他的身手,将造成一场武林浩劫。”
“有这种事?”现身的是谷兰。
“姑娘,对不起,又来打扰!”龙生作了个揖。
“你说韦烈变成了听人支使的杀人工具?”
“是的。”
可是……冷无忌没这本事!”
“他跟‘邪崇童子’皇甫亦经联上了手。”
“邪崇童子?”谷兰皱眉想了想。“韦烈人在何处?”谷兰似乎对韦烈十分关切。
“在垣曲!”
“你先离开!”
“在下……”
“要你先走,错不了的!”
龙生外号“花间狐”,年纪不大但已是花丛老手,对女人的心性脾气了解至深,也可以说是一项独到的本领,女人只稍动一根眉毛他就能揣出对方的心意,谷兰要他先离开,这“先”字便有文章了。
“好,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他这句答话也有玄机。
“快走!”很显然她怕她师父出面干预。
“可是……在下进谷时被那花……”
“吞下去!”谷兰一扬手,一粒药丸飞出。
龙生赶紧接住塞进口中,和着津涎吞下,抱抱拳,转身便走。走完繁花锦绣的谷地,功力已经恢复,在密林边停了下来,他断定谷兰必会对自己有所交代。
枯等了近一个时辰,谷兰终于姗姗出现,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袱。
“姑娘!”龙生迎上前。
“你还没走?”
“在下在等姑娘!”
“你知道我必来?”
“是的,姑娘一再要在下先走,还说错不了,自然有其道理,所以在下便留下来等,不能空手上路。”
“嗯!”谷兰笑笑。“你够聪,只可惜……”
“不走正路?”龙生立即接上。
“不错,你很有自知之明,我们走!”
“姑娘说我们?”龙生有些惊奇。
“对,我跟你一起到垣曲,韦公子到底是受制于药物还是别的邪门手法要见了他才能知道,并非给你几颗药丸就能解决问题,所以我非走这一趟不可。”谷兰人长得秀丽,声音也特别清亮,有如绕耳的琴音。
“那太好了,我们走。”
垣曲客店。
王雨守着立仁、立义已经四天,他不能解开两人的穴道。
一解开便无法控制,他诊察出是受制于一种奇异的药物,但没有解药知道了也是枉然。
另方面他还担忧韦烈的遭遇,“鬼算盘’’冷无忌已带着韦烈离开老胡瓜面店下落不明,王道和洪流不分日夜地寻找,可是半点线索都没有,韦烈会被利用作出什么事来,这是他最忧心之点。
“咯咯!”房门起了剥啄声。
“王道吗?”王雨立即上前开门,他想到除了王道和洪流之外不会有别人来找他,同时也是亟盼消息的心理所使然。门开了,使他大为惊愣。
敲门的竟然是一个清丽绝俗的陌生少女。
双方对望了片刻。
“请问姑娘……”王雨先开口。
“你就是韦公子的知己朋友‘多事书生’王雨?”
“不错,在下正是,姑娘怎会……”王雨错愕。
“我以前听韦公子提过,我叫谷兰也是他的朋友。”
“啊!谷姑娘,请进!”
进房,谷兰扫了并齐躺在床上的立仁、立义一眼,然后才坐下。
“韦公子有消息吗?”
“姑娘也知道这件意外?”
“唔!”
“是王道和洪流说的?”
“我不认识什么王道和洪流,是另外的人说的。”
“谁?”王雨有些茫然。
“此人不愿透露身分,他是专程请我来的。”
“哦!这么说……姑娘是来救人的?”王雨精神大振,虽说这陌生女子来得突然,但她说是韦烈的朋友,能先解决立仁、立义的问题便可以减轻一半负担,这样守下去不是办法,连自己都被陷住了。
“不错,我先看看他两个。”谷兰起身近床,伸手察视经脉穴道。
王雨抬手似乎想阻挡,但又止住了。
谷兰触摸了一会,突地站直,粉腮已变了色。
“怎么了,谷姑娘?”王雨不安地问。
谷兰凝视着王雨,一目不瞬,许久。
“你是韦公子的密友?”
“密友”二字十分刺耳,王雨已觉出情况不妙,内心大为忐忑,这种秘密对懂得医道的高手是瞒不过的。
“是很要好的朋友!”王雨勉强回答。
“好到什么程度?常常抵足共眠?”
王雨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非常地难看。
“谷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有数,何必要我来揭穿?”
“我……不懂!”王雨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哼!”谷兰哼了一声,寒着脸道:“你不懂也可以,明白告诉你,她两个大概可以活到明天早上,这是你制住她们穴道的结果,你预备料理后事吧,我走了!”吐口气,愤愤然转身举步朝房门走。
王雨一横身拦在前面。
谷兰冷眼望着王雨。
“你拦住我作什么?
“我一辈子没求过人,但现在求你救人。”
“办不到!”谷兰一口回绝。
“谷姑娘不是为了救人才来的吗?”
“我现在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
“我不救女人,尤其是雌雄莫辨的人。”
王雨一下子傻了眼,本来易容之术再精妙,声音如何改变得天衣无缝,也只能骗一般人的眼睛,碰到了歧黄高手,一捉脉,一触经,雌雄立辨,何况还让她指触手摸,当然是原形毕露,可是,人能不救吗?
“救人也要分男女?”
“本来不分,但我不愿受骗,没人告诉我待救的是女人,而且像煞真的,居然有名不姓,我不想当傻瓜。”
王雨突然灵机一动,这女的来得突兀,又不肯说出请她米的是谁,代人求救有隐密的必要吗?也许她根本就不谙医术,是敌人的狡计故意安排来探虚实的,结果被她找到了下台的藉口。心念之中,退开一步,抬手。
“如此请便,我收回我的请字。”
“你要眼看她们死?”谷兰突然又变了口风。
“你不愿救人,我也不想破例求人,生死有命,我不在乎了。”
谷兰愣了愣。
“你很高傲?”
“谈不上,无论男女,人总是要有骨气才能立身。”
“你易钗而弁,也谈骨气?”
“人各有其不足为外人道的隐衷,谁都一样。”
谷兰又沉默了片刻。
“那你跟韦烈缠在一块又怎么说?”
王雨心中一动,她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她说跟韦烈是朋友,但从没听韦烈提过,王道、洪流也没露过口风,如果说韦烈有一个精于歧黄或是识毒的朋友,王道、洪流早该想到,看来此中的确是大有文章。
“道义之交,有何可说不可说?”
“你敢说你们之间是清白的?”
王雨怒极反笑。
“谷姑娘,你有什么资格问这句话?”
“当然有资格,我是来救人,救的对象当然应该是光明正大之人,而韦烈也是被救的对象,我有资格查明。”谷兰说的似乎理直气壮。
“你不认为这是对我的一种极大侮辱吗?”
“男女交往不逾礼法,便不算侮辱,如果发乎情而不止于礼,即使没人提及,侮辱事实上已经存在。”谷兰的词锋满犀利的。
“你可以请便了。”
“你不敢说清白二字?”
“敢,可以对天!”
“很好,我要证实。”
“你如何证实?”王雨已到了无法按捺的边缘。
谷兰一本正经地道:“只消刺破你的中指,滴一滴血在瓷器上,我洒上一点药末,如果血凝而不散,证明你尚是清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