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劲竹道:“也许他平日有意隐瞒。”
张元顺道:“如果他多年来隐瞒别人,今夜又何必突然显示武功?”
张劲风道:“明日再到清凉寺拜访方丈,探探虚实,看他知不知道姓华的来历。”
张元顺道:“好,明早就去。”
张劲风道:“爹,失镖的事怎么办?”
张元顺道:“姓华的索镖,自会找上门来,等他来了之后再想对策。”
谈说一阵,各自回屋安歇。
第二天,秦玉雄一大早就把伏正霆、梁公柏约了出来,先找了家茶馆闲坐。
秦玉雄道:“二位,小弟有一言相告。”
伏梁二人道:“老弟有话只管说。”
秦玉雄道:“小弟欲辞去这副总镖头不干,另谋他途。”
梁公柏道:“这又为何?”
“在镖局使人憋闷,两位难道不觉得么?人镖之失,明明是姓华的耍的手段,可张老镖头却听信他的谎言,说什么人镖被昌隆饭店的人劫去,白老镖头无颜回镖局携女遁走之类的浑话,这不明明是说我们护镖未能尽力么?因此小弟一直气闷,不如离开镖局,暗中查访白老镖头父女的下落,二位以为如何?”
伏正霆道:“人镖到安平镇时,我们双眼不离马车,车中人也并未下车,但车中人究竟哪里去了呢?若不是亲眼目睹这桩怪事,别人说来实难相信。因此张老镖头有些疑惑,也不奇怪。愚兄以为,要将此疑案查清,只有留在镖局,看那姓华的究竟要干什么?”
梁公柏道:“伏兄所言极是,人镖之失太过于稀奇古怪。
若说有人劫走了三位女眷,我们没有看见,若说车中人自己遁走,我们也未看见,此案不查个水落石出,于心难安。秦老弟你不如先耐下性子,等此案查清之日,或去或留再作决定,届时我等三人共进退就是了。”
秦玉雄想了想,道:“两位兄长言之有理,只是呆在镖局终不是长久之计,你我兄弟当另展鸿图才是正理。”
伏正霆道:“眼下也无处可去,虎威镖局名满江南,暂作栖身之地也有利而无害。”
秦玉雄暗忖,这话不错,有虎威镖局做招牌,京师武林人士对自己另眼相看,以后再走两趟镖,在江湖扬名,确比自己一人闯荡要好。只是这镖局干的就只是走镖生涯,干长了也实在乏味,而且镖局不是自己的,不能任意发号施令,又有什么威风?
他叹了口气道:“伏兄说得是,暂且留在镖局吧。现在时候还早,不如去安平镇一探。”
梁伏二人赞同,三人便回镖局牵马上路。
一个时辰后来到安平镇,秦玉雄说吃了饭再到林子一探,三人进了翠柳酒店。
秦玉雄朝柜台里张望,只见女掌柜在那儿坐着,正低头算帐,未看清面目。她那俊俏的妹妹却不在,好叫人失望。
此刻店里人并不多,三人随便找个桌儿坐下,自有小二前来张罗。
小二一见秦玉雄,便作揖道:“昨日蒙客人仗义执言,小的感激不尽!”说完又朝柜台里的掌柜招呼道:“东家,昨日……”
女掌柜抬起头来应道:“知道了,小心侍候客人,快上酒菜!”说着合上了帐本,笑吟吟走了过来,对三人道个万福:“昨日各位仗义执言,奴家未及道谢,不想今日三位又来光顾,就由小店酬谢一席,请各位笑纳。”
秦玉雄等三人大喜,忙起立道谢。
女掌柜道:“请坐请坐,三位爷台尊姓大名,不知可肯见告?”
秦玉雄道:“有何不可?在下秦玉雄,人称风火刀王……”
女掌柜柳眉一扬:“风火刀王赵鹤与尊驾有何渊源?何以尊驾也叫风火……”
“那是家师,由在下承继老人家绰号。”
女掌柜讶然道:“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秦玉雄满心窃喜,只要攀上交情,何愁见不到那使圆珠子的漂亮妞儿。
“在下梁公柏,虎威镖局镖师。”
“在下伏正霆,镖师。”
梁伏二人报完姓氏,女掌柜笑问道:“两位都是镖师,那么秦大爷在何处公干?”
梁公柏道:“他是副总镖头,我们三人在一起干。女掌柜芳名是……”
女掌柜抿嘴一笑:“贱妾宣琼玉,三位爷只管叫贱妾掌柜的便可。”
秦玉雄道:“掌柜身怀绝技却在小镇……”
宣琼玉抢过话头:“不敢不敢,秦爷错了,我们开酒店侍候客人,人一多难免龙蛇混杂,常有无赖讹吃敲诈,是以习得两手拳脚防身,哪里有什么绝技?秦少侠师承高人,风火刀法才称得上是绝技呢!”
秦玉雄大悦,笑着乘机把话引向她妹妹:“过奖过奖,昨日见令妹以一小圆珠治住三个校尉,妹妹尚如此高明,何况姐姐?”
宣琼玉笑道:“妹妹那点玩艺儿,怎入得三位法眼……哦,酒来了,贱妾敬三位一杯。”
小二端来一大壶酒,四个凉菜,道:“三位爷先喝酒,热菜随后就到。”
宣琼玉笑吟吟替三人斟了酒,自己也倒了一杯,道:“祝各位钧安!”
四人把酒饮尽,宣琼玉把酒杯扣在桌上,道:“请三位爷慢用,贱妾有事少陪!”
三人不禁大失所望,不好挽留,只好连连道谢,眼巴巴瞧着她袅袅娜娜进了柜台。
秦玉雄灵机一动,低声向伏梁二人道:“二位,此女既是会家子,当是武林中人,何不向她打听昌隆饭店的情形?”
伏梁二人也想和宣琼玉套近乎,俱道:“好主意,这就请她过来一叙。”
正好小二又端来了四个热菜,秦玉雄道:“小二哥,在下等有事请教掌柜,可否请她移驾过来一叙?”
小二欣然答应,便去柜台处低声说了几句,宣琼玉遂放下帐本,又走了过来。“三位爷有何事,贱妾定当尽力。”
“请坐请坐,”秦玉雄忙道:“在下等要向掌柜打听件事,不知掌柜可肯相告。”
宣琼玉便坐了下来,道:“请讲。”
秦玉雄道:“离贵店不远,有家叫昌隆的小饭馆,掌柜的可知是何人所开?”
宣琼玉道:“那饭馆先前是由何人所开不知,听伙计们说,前几天易主,大前天开张营业,但只开了半天就关门,今两日也不见开,秦爷为何要打听那饭馆呢?”
秦玉雄心想,失镖之事外人并不知晓,怎能告诉她?便道:“也不为什么,那日曾在那里吃过饭,下午回来时不见开门,所以……”
宣琼玉站起身:“各位慢用,贱妾……”
秦玉雄见她要走,忙道:“掌柜,昨日令妹打伤了羽林左卫校尉,不怕他们来报仇么?”
宣琼玉一笑:“那自然是怕的,但打也打了,怕也无用,只有听天由命吧!”
秦玉雄道:“令妹的武功,令人佩服,不知师从何人,方习得此秘技?”
“她哪里有福气拜名师,不过会几手拳脚罢了,秦爷未免过奖……”略一顿,又道:
“失陪!”当即转身离去,径自回了柜台。
没法儿,人家嘴紧,秦玉雄想探听出她妹妹的芳名来历都一无所获。这女掌柜若即若离,表面上十分客气,骨子里却又像是冷冰冰的,想与她攀上交情只怕是枉费心机。
秦玉雄摇头苦笑,没了主意。
梁公柏低声道:“这女掌柜口风紧,是个老江湖,要想摸她的底万难。”
伏正霆小声道:“一个女流抛头露面做掌柜,容貌又生得艳丽,没有点门道敢开这么大个店么?怕早就给人害了。”
秦玉雄暗忖,她若是江湖中人,既知风火刀王的威名,又为何不来巴结于我呢?她昨日惹翻了羽林卫的人,却行若无事般一点不担忧,也不找人助拳,这不是有点奇怪么?她究竟是何来路,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还有,风火刀王之威名竟得不到她的青睐,可见一个人光有个名头不够,还必须要有权有势,别人方才把你另眼相看……对了,风火刀王在江湖的盛名是师傅闯荡来的,把自己的大名安在这盛名之下就没人知道没人敬佩。因此,光顶着师傅大号还不成,自己要树起自己的威名才是真!
他只顾东想西想,连酒也忘了喝。
梁公柏道:“两位,喝酒吧,吃了好上路,人越来越多了,嘈杂不堪。”
秦玉雄回过神来,端起酒杯就喝。
忽然,三人听到邻桌有四人在交谈,竟提到了风火刀王秦玉雄的名,不由注意去听。
原来,此人正讲述昨日秦玉雄惩治牛二的事,讲得绘声绘形无限夸大,吸引了他四处的邻桌客人也来倾听。
秦玉雄不禁暗自得意,心想这就叫一传十,十传百,有口皆碑,日后得想法再干出几种事,只要轰动京师,还愁不四海扬名?
这时,只听有人问:“这位兄台,那姓秦的既然损了牛二爷,难道牛二爷就此算了?”
那人回答道:“老兄,瞧你说的,牛二爷在聚宝门一带称霸,在京师也算个人物,当众受了这么大的凌辱,岂能善罢甘休?”
“啊,牛二爷要怎生报这个仇?”
“牛二爷交游广阔,认识不少有头有脸的武林高手,与羽林卫的爷们也有交往,时下正在查姓秦的踪迹,只要查到就……”。
“兄台何以知晓得如此清楚?”
“听一个朋友说的,朋友在牛二爷手下当差,听说牛二爷誓报此仇,否则决不甘心。”
梁公柏笑道:“听见了?牛二要报仇哩。”
伏正霆道:“他在京师眼线极广,我们的行踪只怕瞒不了他,还须小心才是。”
秦玉雄笑道:“这样一个酒囊饭袋,也敢奢谈报仇,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脚才怪!”
忽然,又听一人道:“兄台,那位秦大爷武功既然如此了得,牛二爷这仇报得了么?”
那人道:“为何报不了?武功高又怎的?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牛二爷手下人极多,可以随时下手,比方说用毒或什么的,秦大爷武功虽高,也是防不胜防呀!”
这话使秦玉雄一懔,牛二那家伙也会使毒么?要真那样,却是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