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雄道:“对了,提起紫星红梅,我又想起了那个叫什么金龙令,自大旭山之后,似未再有人提起,莫非是黑衣女妖彭桂兰胡诌的?”
梁公柏道:“雷家堡烧毁之后,江湖上的各种猜测中就有一种说法,说雷家堡就是接到金龙令之后不服从,才遭以灭顶之灾的!”
秦玉雄道:“啊呀,那么说这金龙令是确有其事了?不过……我想这金龙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旭山劫镖,紫星红梅架了梁,把彭女妖等人逐走,金龙令不被理睬,这金龙令的主人能奈其何?”
伏正霆回过头来道:“那是因为金龙令的主人没有找到紫星红梅,如果找到她,这世上恐怕就再没有紫星红梅了。”
秦玉雄道:“何以见得?紫星红梅手下有不少江湖成名人物,就连风尘二怪也与她在一起,金龙令的主人难道还能胜过二怪?”
梁公柏道:“不错,秦老弟你未免小觑了金龙令。你想想,独臂屠夫太叔罡,鬼镖于炎、五花老尼等都是什么人,居然在接到金龙令之后俯首贴耳甘为效命,金龙令主人若没有一手震慑群魔的本领,又怎会有人听话?”
伏正霆道:“不错,金龙令主人到底是谁,迄今无人知晓,但一定是个功臻化境的高人。
但在大旭山劫镖之前,江湖上无人知晓金龙令,依我看来,为使金龙令名扬江湖,金龙令的主人便在大旭山演了一出夺镖戏……”
秦玉雄道:“慢来慢来,伏兄你说夺镖是演戏,这何以见得,镖银不是被劫下了么?”
“不错,镖银是劫下了,但故意放回一个镖伙报信,镖银也不取走,专等虎威镖局来索镖,引得江湖上不少人来看热闹。这样做,可谓一箭双雕。虎威镖局是京师名头最响的镖局,张老镖头一支十字拐,打败过不少黑道枭雄,因此有神拐张的美名。金龙令主人借他的声誉,召来看热闹的江湖人,当他们的面报出了金龙令,然后将张氏一家斩尽杀绝,以示金龙令的无比权威,谁敢抗命,神拐张一家遭遇就是他的榜样。这样一来,树起了金龙令的威名,又得了镖银。哪知道这样大肆宣扬,却召来了紫星红梅一班人,结果不但毁了金龙令的权威,镖银也被夺回,来个蛋打鸡飞。但是,尽管在大旭山失手,但江湖上已视金龙令为追魂令。
因为独臂屠夫太叔罡、鬼镖于炎、五花老尼这些魔头受金龙令的驱使,只要金龙令找到自己头上来,若不俯首听命就只有死路一条!”
秦玉雄道:“伏兄说得是。那么,雷家堡被毁,到底是不是金龙令所为呢?”
伏正霆道:“雷家堡被毁,发生在大旭山劫镖之前,大半也是金龙令所为,但江湖上并不知晓金龙令为何物,是以金龙令主人改变方略,先扬名,再以治人。”
梁公柏道:“伏兄怎知雷家堡是金龙令所为?江湖上的传言不可信,多半是在大旭山夺镖之后附会上去的。”
伏正霆道:“雷家堡事,我是推论出来的。盖因雷家堡乃武林世家,等闲人岂能动得了他们?就是黑道上几个凶魔,恐怕也不敢到雷家堡撒野。因此,只有金龙令能调集群魔到雷家堡行凶。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也不一定就是如此。彼此闲谈,各抒己见而已。”
秦玉雄道:“金龙令若能役使江湖上黑道凶顽,其主人定是个了不起的俊杰,不知今后我等是否会见到这个神秘人物?”
梁公柏道:“若被金龙令找上门,岂不是大大倒霉的事?这令牌主人不见也好!”
谈说一阵,各自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元亨钱庄的管家董昌便驱车来到洁香楼,请三位爷到霍府。
马车沿西到会同桥,再转向正北,快到北门桥时折入一条深巷,董昌说叫福鼎巷,到巷底停下。不一会,大门被叫开,马车驶入,停在马厩旁。下车后,董昌引路,沿砖砌小道向右,进月亮门,眼前花团锦簇、绿树成荫,竟是一座大花园。众人穿行在花丛中,直达一座凉亭,董昌请众人入座,说是去禀告老主人,便径自走了。俄顷,三个美貌丫环,各捧着一只托盘,上置香茗、小步款款而来,每人面前置一盏盖碗茶,一碟美食,然后说声:“请用茶。”便袅娜而去,隐入花丛中不见。
三人四处张望,只见东面是高楼,面向大街,北面有三座小楼,成一字形排开,红墙碧瓦,小巧玲珑。西北角上则是一水池,微风拂动,波光粼粼。纵观整个花园,布局颇费匠心,主人的奢华,从中可窥见一斑。
秦玉雄喃喃道:“霍东家真会享福,人生富贵如这般,也不枉到世上走一遭!”
梁公柏道:“老弟,这世上除了王公贵族、巨商富贾,又有几人能如此奢华哉!”
话音刚落,忽听莺声燕语,有六个穿红着绿的美貌女子,手捧琵琶、箫管,从花树间走来,看得三人眼都直了。
六位姑娘进亭后,手抱琵琶的姑娘带头裣衽一福,脆生生道:“奉家主人之命,侍奉三位爷,有喜欢的曲子,悉听吩咐。”
秦玉雄大乐,道:“姑娘们请坐,你们喜欢什么就弹奏什么,自便、自便。”
姑娘道:“贱妾遵命!”
遂与五位姑娘在另一桌前坐下,调弦对音,不一会就吹奏起来。
这是一只颂春的曲子,优美欢快,三人各自靠在椅背上,凝神倾听。
秦玉雄边听边想,自己若不到京城见识一番,哪里知道世上竟有这样的豪富。凤阳老家虽说在当地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但比起这位霍东家来,实在是相去甚远。人生在世,功名富贵是一家,岂可分开?想师傅老人家,可谓名重一时,虽也不缺银两,但过的却是苦行僧般的生活。他嗜武如命,成天沉迷在风火刀法之中,穷一生精力,创下了三十二招绝招,其中以最后一招“狂风烈焰”,为刀法中的极品,堪称是一代宗师。有了这么高的成就,却换不来锦衣玉食的生活,白白耗去了岁月。因此,自己不能再蹈师傅覆辙,要以一身绝技,换取名利富贵,才不虚度此生。
他自管沉入遐想,连霍东家来了也不知,还是梁公柏拍了他一下,方才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见礼,寒喧一番。
霍东家挥挥手,歌姬们便行礼告退。
“琐事缠身,迟来一步,对不住各位!”霍瑞祥笑盈盈说:“生意上的事,千头万绪,成天忙忙碌碌,难得有清闲的时候。”
董昌接嘴道:“敝东家除了钱庄,还经营着几十家店铺,琐事繁多,从早到晚,不得安宁。今日特为三位爷,东家嘱咐下人,贵客临门,不许打扰他老人家,以免怠慢各位。”
梁公柏道:“承蒙东家厚爱,在下等感激不尽,唯恐打扰主人,实在惶恐!”
霍瑞祥笑道:“少侠不必客气,老夫一向尊崇英才,就是不做半天生意也无妨。”话一顿,又道:“三位从虎威镖局退出,以后可有什么打算?能见告么?”
秦玉雄心想,入正题了,他果然想聘我们做看家护院,便道:“也无什么打算,想在京师多玩几天,然后回凤阳老家省亲。只是昨日碰上一个在羽林军当差的朋友,他欲邀我弟兄三人去见他的上司指挥使,以报效皇上。”
霍瑞祥眉毛一挑:“秦少侠答应了?”
“没有。这位朋友说,若我等三人投效羽林卫,定会受到提拔重用,但在下未见到指挥使之前,自然不会答应。”
“少侠何时去见指挥使?”
”今晚。这是昨日说好的。”
“这位指挥使是何人?”
“羽林左卫胡光禄,霍东家认识么?”
“啊,听说过、听说过,胡指挥使是京师有名人物,我们做生意的自然知晓。”
“听说胡指挥使是胡丞相的侄子,不知可真?还说他虽是正三品官儿,权势却是极大。”
“是的是的。不过,以少侠这一身武功,入羽林左卫去当个校尉什么的,不是屈才了么?”
“据那位朋友说,官要一级级升,不过有胡大人提携,晋升自是比别人快些。”
“可惜、可惜!就是让秦少侠做个指挥佥事、指挥同知什么的,也可惜了少侠的绝世武功。不是老夫多嘴,入了羽林军,规矩极严,平日都得呆在皇城内,岂不把人闷死?哪里似老夫这般有吃有玩,逍遥自在。”
“霍东家富甲天下,在下就是不入羽林卫当差,也万万不能与东家相比!”
霍瑞祥哈哈一笑,道:“董管家,命人摆酒,时辰虽说早了点儿,但我们边吃边谈,痛痛快快喝一顿,老夫平日也难得一醉逍遥。”
董昌答应着去了。
霍瑞祥又道:“少侠若不嫌弃,老夫欲荐少侠一个去处,包管比那羽林卫好。”
秦玉雄十分意外,暗忖老家伙并不聘我们做他的看家护院,这可是没想到的事。
因道:“什么去处?”
霍瑞祥笑道:“莫慌莫慌,这事等吃完了酒饭再说,到时老夫替少侠引荐个朋友,你们可自行商谈,愿与不愿,与老夫无干。”
这话让人有些莫名其妙,但又不好再问。
梁公柏忍不住道:“在下还以为霍东家要聘我等做保镖护院呢?”
霍瑞祥笑道:“不敢、不敢,这未免太委屈三位。不瞒三位说,老夫多年辛苦经营,置下了不少产业,那些以抢掠为生的盗匪,自然不会放过霍家,因此老夫聘有几位师傅,替老夫照应,托天之佑,这些年倒也平安。若三位来替老夫做看家护院,那自然是老夫求之不得的好事,只是这样一来,三位还有什么前程可言?这是老夫万万不能做的事,所以宁可忍痛把三位引荐给一位朋友,以期人尽其才!”
秦玉雄大悦,这位霍东家对人事卓有见地,决不是个脑满肠肥的庸俗商贾,于是道:
“多谢霍东家成全,他日有成,决忘不了霍东家的好处,只要有效力之处,无不尽责尽力!”
霍瑞祥也十分高兴,道:“好好好,老夫日后若有为难之处,定请各位解危!”
不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