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澄道:“老衲扬言为集贤庄复仇,向金龙令挑战,旨在鼓动江湖同道,休要被金龙令之气焰压倒,此举纯属张扬正义,是以不能离开集贤庄,彼辈若赶来一斗,那就一决雌雄!”
东野焜道:“师兄所言极是,金龙令过于猖狂,我们就在集贤庄与之一斗!”
侯四姑道:“我看我们这十二人心思未必都一样,不愿留在集贤庄的自己请便吧!”
冯二狗道:“有谁不愿留下,出个声。”
四姑骂道:“装蒜,就是你!”
“啊哟,冤枉,我说我要走了么?”
侯三娘笑道:“四姑,莫伤神,你赶得走他二狗么?我看太难!”
二狗嘻嘻笑道:“狗是跟着主人的,决不会背主离去,自古亦然。”
牛安道:“谁是你主子?”
二狗道:“自然是四姑奶奶了……”
四姑大怒:“呸!你胡说八道……”
众人哄堂大笑,气得四姑要打二狗。
东野焜忽然把头一偏,瞧着门外,道:“尊驾已停留多时,何不进来一叙?”
这话使大家一惊,一个个跳了起来。
如澄大师道:“坐下坐下,这位施主并无敌意,请进来说话吧!”
果然,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主人既是好客,老夫也就不推辞了!”
随着话声走进来一个高大的黑衣壮汉,年约五旬余,浓眉方脸,貌相冷峻,双目如刀,看人像要把人刺穿。
如澄大师合掌道:“施主请坐下说话!”
来人把屋内的人扫了一眼,道:“和尚果是如澄大师么?”
“贫僧正是如澄,施主有话请说。”
冯二狗与吴小东满面惊异之色,相互咬了一会耳朵,冯,二狗正欲说话,却听来人道:
“大师扬言要为集贤庄报仇,难道就是依仗屋中这拨人么?这未免叫人失望!”
东野焜忽然道:“还有一人在屋外,尊驾不让他进来么?”
来人倏地转过身盯着他,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冷冷说道:“年青人不必逞能,门外之人当进自会进,不当进则不进,何必多言?”
孙彪大恼,道:“咦,你到别人屋里来,说话最好客气些,别不知好歹!”
来人把头转向他:“这话正好该老夫说,这屋子是你的么?你们占了别人的地盘,就敢自称主人,真是岂有此理!”
孙彪霍地站起身来:“你……”
如澄大师忙道:“孙施主,坐下!这位施主说得对,我们不过是借住而已,并非主人。”
孙彪不能不听如澄大师的话,只好坐下。
如澄大师略一顿,又道:“施主来此有事么?请坐下说吧!”
来人略一犹豫,在靠近门边的一张空椅上坐下,道:“大师居此,果真要斗金龙会么?”
如澄道:“贫僧等一是为了斗金龙会,二是为了等待集贤庄逃出之人。”
“大师欲等集贤庄漏网之鱼,又为了什么?”
“从他们口中查出线索,追缉真凶。”
“大师昔年功力已失,又怎谈得上缉凶?”
“贫僧蒙高人指点,功力早复。”
“即使如此,以大师之力,可谓孤掌难鸣,集贤庄十大高手及上百名好汉也非金龙令之敌,大师此举无异飞蛾投火,这又是何苦?”
“不错,诚如施主所言,贫僧来时只师兄弟二人,但一则贫僧与集贤庄三位庄主交好,故人惨死岂能不闻不问,二则金龙令欲号令天下武林,以武压人,贫僧虽为方外之士,但忝为武林中人,决不俯首贴耳,任其横行,纵使埋尸于此,不过应劫而已,决不后悔!”
来人忽地站起,双手抱拳,道:“大师义薄云天,老夫代集贤庄亡魂敬谢大师!”
如澄大师站起回礼,道:“不敢不敢;施主想必就是黑鹰严……”
来人接嘴道:“惭愧,老夫正是劫后余生的严壮行,当日弃庄而逃,惭对三位庄主!”
此言一出,众人既惊讶又兴奋。
黑鹰是关外有数的黑道枭雄之一,江湖上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传闻。
此人武功高强,性情刚直,在关外率领一伙弟兄,专劫贪官奸商,为人最讲义气,常周济穷苦百姓和处于困境的江湖朋友。
后来不知何故离开了关外,在中原大地上漂荡。
有的说他在寻找一个女子,有的说他在避仇家,有的说他在关外呆腻了要到内地风光风光,与中原武林高手一较长短,说法不一却使他名播四海。
有几年他忽然失去了踪影,后来又回到了关外,江湖上便很少见到他的踪影;不知他在关外何处隐居,前几年他又出现在中原大地,直到前年秋季,他忽然投入了集贤庄,没料到他居然从厄运中脱出,逃过这一劫。
冯二狗激动地站起来,抱拳一揖道:“果然是黑鹰前辈,我等仰慕前辈已久,今日一见,实慰平生。前辈得以脱出此劫,复仇有望,我等幸甚、江湖幸甚!”
严壮行回了一礼:“老夫不曾在那日与敌战死,实有不得已之苦衷,但此仇不报,我严某怎对得起集贤庄三位庄主和死去的弟兄,故闻得如澄大师在集贤庄颂经招敌,便赶来一见。
严某愿与各位相濡以沫,同舟共济!”
如澄大师道:“善哉善哉,有严施主与贫僧等同仇敌忾,复仇有望矣!”
东野焜喃喃道:“外面又多了一位……”
严壮行把目光对着他:“这位少侠好听力,老夫一共正是三人。”略一顿,朝门外扬声道:“你们都进来吧!”
话音刚落,遂见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男的二十左右,长相酷似严壮行,但比他秀气文雅。女的生得妖娆艳丽,光采照人,难以猜知她的年岁,顶多三十余吧。
严壮行引荐道:“此是犬子严仁君,拙妻汪青青。”略一顿,对母女两人道:“快来见过如澄大师和各位朋友!”
众人听说汪青青是他的妻子,除了不谙江湖事的东野焜外,其余人均十分惊诧。二十余年前,汪青青是江湖上有名的美女,但也是心狠手辣的煞星,犯在她手里的人,不死即残。
她平日独来独往,最喜劫掠珠宝,要是某处听说有什么名贵宝石玉器,她就要设法弄到手。
你若是乖乖儿献出珍宝,性命也就无恙。若是拒不交出,以武反抗,她必杀人劫财。以后有几年不曾听到过她的消息,仿佛失了踪迹,后来又听到她去了集贤庄,想不到她竟是黑鹰的妻子,江湖上对此竟然一点不知。
当下汪青青敛衽向如澄大师行礼,严仁君也抱拳向大家致意。
如澄大师先引荐如愚、东野焜,称他们为师弟,后将沈老等人一一引荐。
严壮行道:“各位,当日袭击集贤庄的高手不下二三十。铁判官翁梓最先出手,被对方一个会使风火刀法的蒙面人杀死。接着彼辈便冲杀过来,我等立即被数名高手围住,老夫从武功家数上认出一人,是幽冥三凶中的一个,另有两人使直背刀,颇似潜山二虎,三人中以幽冥三凶中的人武功最高。老夫力敌三人,自是落了下风,激斗中偷眼四处张望,发现有一蒙面人以暗器偷袭大庄主公西灿。当时大庄主也被三个高手所困,那打暗器的蒙面人手法极妙,接二连三打出了十几镖,公西大庄主被镖所伤,被三名对手所杀。老夫认出打暗器之人正是鬼镖于炎,他的镖上喂有麻药,人中镖后肢体麻木,只有被宰的份。此时老夫心胆俱裂,便舍弃对手向于炎扑去,但他甚是机灵,立即逃开,转眼间又被他射中三人,其中便有二庄主焦文俭,老夫十分痛恨此獠,但被三个对手紧紧缠住,无法分身。老夫急怒中施出全力,与幽冥三凶中的一人对了一爪,老夫将他震伤,但老夫也中了他的爪毒。幽冥三凶的鬼阴爪有毒,老夫的鹰爪功虽属至刚功力,却未能将毒逼住。受伤之后老夫不敢恋战,情知今日难逃一死,便去寻找犬子拙荆,说什么也要让犬子逃出,以保严家骨血,今后才好报仇。恰值拙荆犬子被许多蒙面人围住,正左冲右突欲冲出重围,老夫便拼出全力,不顾伤势加重,击毙十余人,一家三口逃向庄后丛林。此时庄内火焰冲天,尸横遍地,老夫与拙荆拼死护住犬子,在林边与穷追之黑衣蒙面人又是一场狠斗,击伤击毙数人,方才得以逃入林中。拙荆身负四处伤,犬子也有三处伤,老夫更被鬼阴爪之毒浸入了内腑,行走艰难,几经挣扎,才逃到一个僻静处坐息,天黑后出林再走,终算逃过一劫。但老夫虽经数月坐息,体内之毒仍未祛除干净,每每想起此事,发指眦裂,此仇不报,有何面目苟活于世。欣闻大师高举义旗,敢为集贤庄鸣不平,要与金龙令一决生死。老夫一家愧对集贤庄三位庄主,特从潜藏处昼伏夜行赶来集贤庄,愿同大师一起,拼他个鱼死网破,九泉之下,才有脸面会见故友!”
他说得慷慨激昂,使众人血脉贲张,既为死去的豪杰惋惜,又极度痛恨金龙会的凶残。
汪青青接着道:“妾身被魔手秀士应天华、黑衣女妖彭桂兰和一个不相识的人围攻。彭桂兰劝妾身服从金龙令,以保一命。妾身骂她不要脸,纵使今日尸横于地也决不背弃集贤庄。
应天华不死心,仍然左说右说,见妾身不肯答应,这才翻脸要致妾身于死地。妾身斗不过三人,心中又挂念着夫君和仁儿,被彭桂兰划伤了左臂,正好仁儿拼命冲杀过来,与妾身会合一起,这事夫君已说了,妾身不再赘言。据妾身当时所见,蒙面人不仅在人数上占优势,武功达一流者也超过了集贤庄,其中还有顶尖高手。妾身就目睹三庄主被一瘦小枯瘦之人击杀,以三庄主的武功,竟不能承受对方一击,使妾身十分惊骇。这瘦小之人是谁,妾身至今猜想不出,说不定此人就是金龙令的主使人。”说至此,略顿一顿续道:“因此,妾身以为,光凭大师以及各位,恐难和金龙令为敌,报仇之事当从长计议,此言当否,请各位斟酌。”
夫妻两人,调门不一,严壮行皱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