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年青伙计脸色都已经吓的发了白,哪里还敢说话,垂首默然不响的退向了一边。
瘦脸老者问道:“相公深夜驾临敝局,不知有何见教?”
侯天翔道:“找你们四位谈点生意。”
侯天翔此语一出,四人全都会错了意思,脸色立时不由俱皆一变!
那佩剑大汉的长剑犹自佩在腰间,他生性刚暴,首先忍不住一声沉喝道:“朋友,你是存心来找麻烦么?”
侯天翔淡然一笑,道:“阁下,你的火气也未免太大了,如果来谈生意,便是找麻烦的,那么你们这生意也就不用做了,赶快关门算了!”
佩剑大汉环眼一瞪,方待发话,却被瘦脸老者摆手阻住,双目凝视着侯天翔,语气平静地说道:“老朽杜长济,现任本局总镖头,尊驾要谈什么生意?便请直说好了。”
侯天翔微一拱手,道:“原来是杜总镖头,小生失敬了。”语声一顿,接道:“请问,总镖头做的什么生意?”
杜长济道:“镖局自然是做保镖生意了。”
侯天翔点头一笑,道:“那就对了,总镖头请想,如果是别的生意,小生会来找你们谈么?”
杜长济双目微一眨动,道:“如此,尊驾是来谈保镖生意的了?”
侯天翔点头道:“不错,总镖头想必还不会得将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吧。”
杜长济哈哈一笑道:“那当然不会,做生意的人,哪有将生意往门外推的道理。”语声一顿又起,道:“不过,敝局只接短途生意,如是长途生意,敝局也就只好忍痛放弃,将生意往门外推了。”
侯天翔不由微感意外地一怔!问道:“这是为什么?”
杜长济道:“敝局向例如此。”
侯天翔星目深注地道:“这‘向例’总不会得没有原因吧?”
杜长济道:“原因是敝局人手不够,力所不逮。”
侯天翔道:“贵局这只接短途生意,可有个地区范围规定不?”
“有。”杜长济微一点头道:“不出本城周围五百里地区之内均可。”语声一顿,问道:“尊驾要保的是什么镖?到什么地方?”
侯天翔忽然答非所问地道:“总镖头平常也是如此谈生意待客的么?”
杜长济不由一怔!旋即若有所悟地脸孔一红,微窘地赧笑了笑,接着神色倏转肃然地侧身举手肃客,道:“请恕老朽失礼,相公请移驾客厅待茶。”
侯天翔朗声一笑,潇洒地举步。
进入客厅,分宾主坐定,奉过香茗,杜长济这才轻咳了二声,道:“请教相公大姓高名?”
侯天翔道:“小生姓卫,保卫的卫,草字道平,道义的道,公平的平。”
杜长济拱手道:“原来是卫相公,请问相公的镖货现在何处,要到什么地方?”
侯天翔道:“没有镖货,小生要保的就是小生本人,要去的地方也很近很近,可能就在这宜章城内。”
杜长济怔了怔,旋即双眉一挑,哈哈大笑道:“相公是在寻老朽的开心么?”
侯天翔脸色神情突然一正,道:“小生说的乃是实话,并非是在寻总镖头的开心!”
杜长济微皱了皱眉头,目光一转,耐着气道:“如此,公要到本城什么地方?就请明说吧,只要无什不便,老朽定当遵命效劳便是。”
侯天翔微笑地点了点头,道:“烦请总镖头等四位,陪同小生前往本城丐帮分舵一行!”
此话一出,杜长济等四人脸上立时不禁全都勃然变了色!
佩剑大汉霍然长身站起,双睛猛地一瞪,沉声道:“朋友!你这是存心来找本局的麻烦么?”
侯天翔淡淡地道:“阁下,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凭你们这么一座小小湖南镖局,既不够格,也还不配小生来找麻烦,你明白么!”
佩剑大汉须眉暴张地怒道:“朋友,听你这口气,想来必定是位身怀绝技的武林高人了!”
侯天翔淡然一笑道:“高人可不敢当,不过,却也还未把阁下放在眼里,你信不信?服不服?”
佩剑大汉厉声喝道:“姓卫的,你好狂的口气,大爷今天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竟敢如此狂言欺人,前来找本局的麻烦!”
说着探手飞快的撤出腰间的佩剑,沉声说道:“你用什么兵刃,若是随身不曾携带,大爷可以命人去取一柄来借给你!”
侯天翔星目异采倏地一闪,道:“阁下就凭你这两句话,尚还称得上是一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小生手下必然十分留情,决不伤你!”语声一顿又起,道:“小生什么兵刃也不用,也就这样坐着,阁下尽管出手吧!”
佩剑大汉一听侯天翔这等口气,不由更加暴怒,喝道:“如此,朋友请小心了!”
声落,振腕出剑,真的一剑疾朝侯天翔当头劈下!
侯天翔面含微笑,神色从容,一身形端坐不动,直到剑风已临头顶,这才倏然抬手,飞快地以食中二指夹住了剑身。
佩剑大汉心头不禁骇然大惊!急地一挫腕,运足功劲,奋力猛地往回一夺,企图撤回长剑。
但是,凭他的功力如何能行,何异是蜻蜓撼柱。
这情形,只看得杜长济和另外两名镖师,全都不禁直了眼,张了口,发了呆!
杜长济到底不愧是个阅历甚深的老江湖,眼见这等情势,已知对方外貌虽是看来毫不起眼的文弱书生,实在是位身怀罕绝功力奇学的绝顶高手。
于是,他目光一转,立时朝佩剑大汉沉声喝道:“凌兄弟,别再妄费力气逞强了,赶快放手吧!”
佩剑大汉此际剑身被侯天翔二指夹住,夺又夺不回,心中正自有些不知应该如何是好,闻喝,便即一松手,飘身退后站立。
佩剑大汉才一松手,侯天翔便即微一抖腕,剑虹顿时脱指飞射,“笃!”的一声,钉入屋顶正梁之上,三尺剑身全部没入梁中,只剩一柄剑把露在梁外,杏黄的剑缨在空中轻轻地摆动!
这种功力指劲实在太以惊人骇人,杜长济等人脸色都不由得又是一变!
侯天翔双目陡射神光湛湛地逼视着杜长济,震声道:“杜总镖头,你怎么说,答应不?”
杜长济心神不禁懔然一震!轻咳了一声,道:“卫大侠既是定要老朽等同往,老朽无可如何,只好遵命,不过……”
语声微微一顿,倏地正容接道:“尚请卫大侠赐告要前往本城丐帮分舵的真正用意,和为何定要老朽等陪同前往的理由?”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这并无不可,第一,小生和丐帮是友非敌,此地既然发生了丐帮弟子被人残杀的事情,不能不闻不问,袖手不管。第二,是小生途经此地,不知本城丐帮分舵设于何处,而满街又找不到一名丐帮弟子,所以不得不麻烦四位。”语声微顿了顿,接着又道:“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向四位打听一件事情。”
杜长济一听说“和丐帮是友非敌”,紧张的神情不由顿时大为松弛,目注侯天翔和缓地问道:“卫大侠要打听什么事情?”
侯天翔目光忽然投注了浓髯大汉一眼,道:“就是这位兄台未说完的一句话。”
浓髯大汉眉头微微一皱:“不知是一句什么未说完的话?”
侯天翔道:“适才在酒楼之上,兄台曾说过‘这些人做得太狠毒,太过份了……’小生请问,‘这些人’是谁?”
浓髯大汉脸色也不禁陡地一变!默然没有开口。
侯天翔星目突射寒电地沉声道:“阁下是不肯说么?”
浓髯大汉心头懔然一震!道:“这个……”
侯天翔剑眉倏挑,一声冷笑道:“阁下,你怕他们,难道就不怕我!”
浓髯大汉身躯不由猛地一颤!
杜长济忽然接口问道:“卫大侠查问那些人,可是要替丐帮弟子报仇?”
侯天翔哼了一声道:“不错,小生和丐帮交情颇深,此事岂能坐视不管,所以……”语声一顿又起,接道:“尚望诸位能本江湖道义立场,予以坦诚实告,而小生也必当全力护卫诸位的安全,不使诸位因此而受到伤害!”
杜长济微一沉思,终于毅然一点头,脸色沉凝地缓缓说道:“十天之前,本城突然来了一批行动诡异的神秘人物,大约有七八人之多,个个均都怀具非常身手,远非老朽等所能望其项背,其中有两人曾经来过敝局,要敝局做他们的一处连络之地……”
侯天翔接道:“总镖头答应了他们没有?”
杜长济摇头道:“老朽婉拒了他们。”
侯天翔道:“以后他们便没有再来么?”
社长济道:“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再来过,不过……”
语声微顿,忽然一声轻叹,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之色地接道:“据老朽猜料,他们绝不肯就此罢休,迟早定会再来的!”
侯天翔道:“知道他们的来历么?”
杜长济道:“若是知道,老朽也就不会得称他们为神秘人物了,这些人既都不肯透露姓名,脸上又都戴着人皮面具,根本无从知晓他们的来历!”
侯天翔微微一沉思,道:“知道这些人的落脚所在么?”
杜长济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这些人的行踪全皆诡秘无比!”
侯天翔剑眉深锁的道:“照此看来,丐帮弟子的被杀害,十有八九是他们下的毒手了!”
杜长济刚要答言,突闻一声嘿嘿阴笑陡起,语音沉冷地道:“阁下,你们都不必徒费心思了,此处丐帮分舵的弟子,已经全都回到他们的老家去了!”
侯天翔星目寒芒倏闪,身形电掠出厅,目注屋顶之上沉喝道:“阁下,你既然来了,何妨大方点请下来谈谈,难道要我上去请你下来么?”
嘿嘿阴笑再起,屋脊背后现出一条高大的身形,飞掠落地,站立在距离侯天翔丈余之处。
来人一身青衣,面色苍白而平板,毫无一丝表情,脸上显然戴着一层特制的人皮面具。
这青衣人一见侯天翔,似乎极感意外地怔了怔!双睛陡现惊异之色地问道:“阁下,你是姓侯么?”
侯天翔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