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山谷,是出发前便决定好的,而且事先经过沙盘推演环境介绍。因之,每梯次都不会走错。
陶静静是随最后一批人来的,并把最得力的心腹前寨头领范二也带了来。不消说,范二也带着自己的得力心腹。
至于太行山总寨,则名义上由副大头领吴震天代理职责,实际上,大权都由龙千里在幕后操纵,陶静静自然可以完全放心。
陶静静到达后的第二天,洪大全方面的三位代表也已秘密来到。
这三人分别是副会主白一忠、总堂执事单大忠和刚回温宿不久的师爷黄道吉。
原来在太行山的前几批人马到达时,便已秘密派人到温宿通知洪大全,所以洪大全的三位代表才会来得这么快。
当晚,陶静静就由范二陪同在山洞里,接待洪大全的三位代表,并共同讨论行动计划。
在洪大全的三位代表中,白一忠和陶静静不但有亲戚关系,而且也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
因为白一忠是白素娟的堂叔,而陶静静和白素娟是姑表姊妹,但因陶静静目前已是太行山义军大头领,白一忠为了讨好,也口口声声的以大头领相称,根本不敢再论亲戚长幼。
反而是陶静静在这方面还算知礼,仍把白一忠称为表叔。
白一忠一开口就透着胁肩谄笑模样,道:“大头领既然已经亲自驾到,事不宜迟,最好立刻发起行动,将北路一举歼灭!”
陶静静不动声色道:“我刚刚到达,对白素娟的北路状况,并不十分清楚,表叔可否告知一二?”
白一忠道:
“北路目前在城南三十里扎营,只剩下三五百人,以大头领率领的人马,夜行军两个时辰便可赶到,足可一举将北路歼灭。”
陶静静默了一默道:
“北路在温宿和拜城,目前有多少人马?”
白一忠道:
“最早只有两三千人,因洪会主决定将总堂由南向北移到温宿,目前人马陆续到达,已经有六、七千人了。”
“目前温宿和拜城共有几位堂主?”
“南路共有六堂,大头领是知道的,此刻已有四堂弟兄分别来到温宿和拜城,其余两堂,正在北进途中。”
“既然贵部在温宿和拜城已有六、七千人马,为什么不自行采取行动。”
“大头领必定已经看过洪会主致龙老庄主的密函了吧?目前北路已受伊犁将军塔其布的保护,若洪会主自行发起行动,那就等于公然和官方为敌,此时此地,洪会主实在不宜得罪官方。”
“那么我就可以公开和官方为敌吗?”
“大头领的义军和红灯会不同,你在太行山,塔其布根本无法管辖;而且大头领的人马,在完成行动后,马上就可化整为零返回太行山,塔其布根本不可能知道事情是谁干的。”
陶静静淡淡一笑道:
“表叔知道这个就好,我现在所等的,就是洪会主那一份谢礼,谢礼未到,我又如何行动?”
白一忠不觉一呆道:
“有关谢礼,事成之后,洪会主必定派人送到太行山。”
“表叔,我帮助洪会主,是冲着龙庄主的面子,并非冲着洪会主的。你刚才说过,事成之后,我的手下人必须马上化整为零返回太行山,所以我必须在行动之前先拿到洪会主那份谢礼。”
白一忠脸色尴尬的顿了顿道:“可是我……并没带来!”
陶静静笑道:
“五万两现银,当然不是表叔等三个人可以带得来的,表叔现在就马上派人回温宿去,要洪会主亲自送到这里来。”
白一忠越发呆了,张口结舌的道:“那未免时间拖得太久了,而且也用不着洪会主亲自前来。”
陶静静整了整脸色道:
“表叔说这话就不对了,我为他关山万里来到大漠除去心腹大患,他身为地主,竟不来见我,说得过去吗?我不但要他亲自来,更要他把四位堂主一起带来。否则我就情愿不要谢礼,马上把人马开回太行山去!”
只听范二紧跟着大声道:
“白副会主,没什么说的,快派人回去通知洪会主亲率四位堂主带着银子一起来,我们大头领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陶静静不愿白一忠太难堪,缓下声音又道:“我要洪会主和四位堂主一起来,除了礼貌上应该如此,最大的目的,不外是能再当面商议一下如何行动,这是一件决定红灯会前途的大事,不得不特别郑重一些。”
白一忠不能再说什么,当晚就派单大忠连夜返回温宿向洪大全禀报,自己和黄道吉则留了下来。
口口 口口 口口
半月之后,洪大全才带着四位堂主和单大忠,不分昼夜的赶到陶静静率众所住的山谷。
不消说,五万两现银也带了来。
这四位堂主,只有一位是旧人,其余全换了新人,都是洪大全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他们分别是第一堂堂主黄信坚、第二堂堂主许星郎、第三堂堂主卢秀二、第四堂堂主张金宏,一个个全是獐头鼠目,一看就知绝非善类。
陶静静仍由范二陪着在山洞里接见他们。
洪大全方面,除了同来的四位堂主和单大忠外,留在这里的白一忠和黄道吉也一起参加。
山洞里点了几盏油灯,双方都席地而坐。
洪大全先讲了几句客套话,接着就道:“洪某的五万两银子谢礼已经送到,大头领清点过后,最好今晚就展开行动。”
陶静静笑道:
“洪会主不必着急,你的事也就是本大头领的事,既然银子已到,当然行动越快越好,我也早就决定在今晚起事。”
“那太好了,真想不到陶大头领能帮洪某这场大忙!”
“箅不了什么,本大头领这次忙也并非白帮,还不照样收了洪会主的谢礼。”
“既然如此,陶大头领就该开始准备了!”
“那就请诸位暂时在这里坐一下,本大头领先和范头领到外面看看准备情形,很快就再回来做陪。”
这时的洪大全,真是意满志得,神采飞扬,眼见白素娟所领导的北路红灯会,便要悉数被歼,在他来说,从今后除了心腹大患,既可高枕无忧,又可大展鸿图,这是何等称心惬意的事。
为了等侯陶静静,洪大全见山洞里石台上放着两大壶茶,而且摆着不少茶杯,便和手下们各自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岂知一杯茶刚刚喝完,便听范二在洞口外骂道:“你们这些狗养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到了!”
洪大全等人弄不清范二是在骂谁,一时之间,都大感莫名其妙。
洪大全只得吩咐白一忠道:
“白副会主到洞口看看是怎么回事?”
白一忠来到洞口,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洞口外已被陶静静带来的手下团团围住,至少有一两百名手横各种兵刃的精壮大汉,在洞口外堵了好几层。
陶静静和范二则手持兵刃站在最前方。
白一忠打着哆嗦,战战兢兢的道:
“陶大头领,这是怎么回事?”
陶静静面无表情的道:
“表叔把洪大全叫出来答话!”
不等白一忠进内唤叫,洪大全已闻声来到洞口。
洪大全也大惊失色,干咳两声道:“陶大头领,这算何意?”
陶静静冷笑道:“洪大全,你应当明白才对,可惜已经晚了!”
洪大全目瞪口呆了半晌才道:“洪某……明……白什么?”
陶静静又冷笑了几声道:
“你本是红灯会创会人白前会主一手提拔起来的,竟然恩将仇报,不但篡夺了会主之位,竟然连白前会主的遗孤也要杀害,真可谓天良丧尽,像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人,那里还配留在世上!”
“原来……你……是早有……安排?”
“不错,当初潜龙庄龙老庄主要求我出兵相助,我本不愿答应,但后来想到何不藉这机会将你除去,便将计就计,不但发兵,而且还亲自出马。洪大全,任你再阴险狡猾,偏偏却中了我的这条计,也许这正是所谓天理报应吧!”
到了这种时侯,洪大全那里还讲得出话,他和白一忠、单大忠及四名堂主虽然都身有武功,但却全都赤手空拳,尤其对方有一两百人堵在洞口,纵有通天本领,也绝对无法冲得出去。
只听陶静静又道:“洪大全,你们几人,此刻已是瓮中之鳖,若妄想反抗,只有死路一条,乖乖束手受缚,也许还有活命希望。”
洪大全忖度形势,陶静静的话说得没错,尤其此刻他突感体内气血反常,不但手足无力,而且头晕目眩。
原来那两壶茶,已被陶静静事先下了迷药,不难想见,他和他的手下全已体内中毒。
陶静静随即吩咐范二道:
“带几名弟兄冲进去,要留下活口,待会儿我自有处置。”
范二立即带着十几名精勇手下,抡起兵刃冲进洞去。
一阵喊叫之声过后,不久便趋于沉寂。
只见范二奔出来道:
“禀大头领,一个个全制服了!”
陶静静道:
“点了他们的穴道,再捆绑起来,听候发落。”
范二应了声,又进洞而去。
陶静静回身下令道:“大家各自回洞休息,没你们的事了!”
罗奇返回伊犁后,因对白素娟这边的事放心不下,便又带着沙老五回到红灯会北路驻地。
由于多日来一直接不到太行山人马前来的消息,白素娟无形中警觉之心也渐渐松弛下来。
就在一天的傍晚,白索娟召集三位堂主在营帐议事,罗奇和沙老五也在被邀之列。
自素娟道:
“罗大哥,一直接不到任何消息,也许太行山方面的人马不来了吧?”
罗奇摇头道:
“我想他们一定会来,只是时间迟早而已。”
“静静真的会这样无情无义吗?”
“当然我也不相信她会无情无义到这种地步,这次到太行山和她会了面,才知她岂止无情无义,简直已是丧尽天良!”
白素娟深深一叹道:
“真是人心难测,这是当初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