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老五眼光一亮道:“赌钱?头儿,这可不是我吹牛,我从天下第一赌王千手如来学过赌术……”
罗奇道:“老五,在薛交的赌场中可不作兴玩儿假的,人家赌的是真功夫和运气!”
沙漠鼠笑道:“头儿,只有完全不懂手法的人才赌运气,也只有些不入流的郎中才玩假骰子换牌,真正的赌徒赌的全是真功夫!”
郝方道:“这一套我又外行了,但是所谓真功夫又是什么呢?难道有天眼通,能看透牌去?”
沙老五道:“看透牌是不可能的,但是凭脑筋和记忆,把三十二张牌全记住,看庄家把牌如何砌,如何分配,再计算一下打出的骰子,决定押那一门……这里面学问大了,告诉你也没用,你一面看,一面学吧!”
三个人来到赌场里,那儿正热闹,他们来到牌九的摊子上,沙老五先看了两把后,然后在天门的位置下了五十两,这不是最大的注子,而且是最霉的一家,他们看的那两副,已经连吃了两注。
但是沙老五的注子押下去后,牌运就改了,压住庄家一点,而胜了一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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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以后的几副也若有鬼似的,沙漠鼠押那一门,庄家准赔那一门,而沙老五押得也不大,每注总是五十两,但是几条庄下来,他也赢了将近有千把两银子。
弄到后来,大家都跟着沙老五手下注子了,虽不是每副都稳能赢,但十副中,庄家总要赔上个七八付。
一个时辰下来,沙老五赢了有两千多,他的赌注也增加到每注两百两,但是庄家却输得眼冒金星,因为另外有几个大户都跟着沙老五下注,也有从别的桌上过来的。他们一注下去,都是千两以上,庄家十注赔八注,输下有好几万两银子了。
罗奇认为时间差不多了,朝沙老五点了一下头,沙老五趁着庄家推出了最后的一条牌后,忽然把面前的近三千两的注子一起押在天门上。
由于他这一突然加注,其他的人对沙老五也有了信心,纷纷加重了注子,天门上居然押下了二十来万两银子。
那个庄家不禁直了眼,他没想到注子会突然暴增到如此之巨的,但是又无法撤回式换手;因为赌场上标明这一桌上是不限注的,照规定,要换手也得等一条庄四副牌全部开完了才换手。
天门的赌注太大了,那个庄家战战兢兢地抓起了骰子,放在手中摇幌了半天,又在口中吹了口气,然后习惯性地喊了声:“通杀!”
打出了骰子,滚了半天,骰子定了之后,是一颗四、一颗五,庄家喊着:“九在手,天三手,上下挨顺走!”
这是牌九桌上的术语,庄家自己拿了第一副,第二副给上家,第三副给天门,第四副给下家。
每个人都紧张地抓起了牌,只有庄家的牌留在桌上不动。等大家都过足了瘾,开了牌之后,庄家才打开那两张牌,因为这是一翻两瞪眼的小牌九,也称强盗牌九,亮牌必有输赢,若有同样大小的状况出现,则是庄吃,没有平手,最是硬不过。
沙老五趁大家的牌还没有亮之前,就已经说了道:“这一副牌庄家是长梅九,通吃。天门是别十,上家是六点,下家是地牌配长三八点,照以前的骰子,出七点,三点,十一点的机会最多,其次是四点、八点、十二点,天门有九成的赢面,但是庄家换了副骰子,偏偏出了个九点,把最小的一副牌给了天门……”
他是轻轻松松地说的,但是其他人却哗然地叫了出来,庄家更是气急败坏地辩道:
“你……胡说,我……我几时换过骰子的……”
沙老五冷笑道:“换骰子没关系,却不该换上一副灌铅的骰子,老子赌了几十年,一听骰子滚在桌上的声音就知道了,妈的!这套过门耍到老子面前来了?”
那两颗骰子还在庄家的面前放着,罗奇一直在监视着,见庄家伸手要去抓骰子,一把握住了庄家的手腕,指上一用劲,庄家痛得张开了手,掌心果然还握着两颗骰子,大概想用手法换回来。
沙老五冷笑着把庄家面前的骰子拿过来,拔出一只匕首,倒过柄来,在骰子上一敲,牛骨雕的骰子应手而碎,里面果然有一团黑黑的铅心,铅较重,又容易溶化,把骰子中间挖空,灌进铅后再封起来,重心偏定一面,也就会掷出预定的点子。
这不是很高级的手法,然而却常见。
群众更是鼓噪起来,庄家脸色雪白,有人开始大声吼叫道:“九头狮子,你出来作个交代。”
也有人骂开来了:“妈的!姓薛的,你整天把仁义公正挂在嘴上,可是你却在赌扬里玩假骰子,老子在这儿前前后后输了几千两银子,你得吐出来!”
整个赌场里闹得像一锅沸水,终于有人把九头狮子给拖来了,他是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满睑兜腮胡子是金黄色的,浓眉大眼,显示出他祖上必有胡人血统,也显出了此人的凶悍,可是他的态度却很和气。
他先拱手陪笑,把大家都安抚下来了,然后把那个庄家叫过来,问明了情形,脸上一点声色不动地道:“何飞龙,你到我这儿做事有多久了?”
何飞龙脸色如土,结结巴巴地道:“两个月……”
薛交又问道:“你独当一面,管一张台子又有多久?”
“三天,小的是三天前才接替刘三手的。”
“原来的刘三手上那儿去了?你知道吗?”
何飞龙摇头表示不知道,薛交道:“没有人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就在后院的地下,是我把他活埋掉了,至于他的罪名,则是赌钱时不规矩,偷换了两张牌,跟他一起串通的还有薛大奎,你知道薛大奎是谁吗?”
“是……您薛大爷的侄子。”
“不错,我们老兄弟四个人,就只有我二哥有个儿子,我们薛家四房,就是这一条根,可是薛大奎不学好,跟刘三手串通了,在赌场上作弊,私下换牌,一共干了五次,没被人抓到,只被我们自己的检查发现了告诉了我,刘三手被活埋了,薛大全受什么处分,你知不知道?”
“不……不知道,他不是回到内地去了吗?”
“那是一句告诉别人的话,实际上他本人还跟刘三手埋在一起,他没有受活埋的罪。是因为他自己知道犯了错,没等我施罚,就用小刀割腹自杀了。我相信你在接手之初,一定有人告诉过你,在我的赌场里,只要有一点不规矩就是死罪,刘三手和我侄儿的尸体还埋在那棵大白杨树下,执行的人已有我八个弟兄为证,如果有人不信,也可以去挖出来……”
何飞龙忍不住双膝跪了下来:“大爷饶命!小的也不是存心做手脚,实在是今夜输得太多了……”
“赌桌上虽是你在作主,但输赢的却是我……”
“小的是怕对大爷无法交代。”
“现在你作弊被人抓住了,不仅是对我无法交代,还要害得我无法对人交代。”
“薛大爷!饶命,饶命,小的还有家小……”
“你算是因公殉职,家小照规定有两千两银子的抚恤,我会派人给你送去,绝不少分文。”
何飞龙只有连连叩头,但是另有个大汉一声不响,由后面刷的一声一刀砍下,一颗人头已滚了出去。
大家见他当场决人,倒是被震住了,薛交这才向四周一拱手道:“各位朋友,兄弟可以保证,这个何飞龙只是今天晚上第一次作弊,枱面上的那一注本场通赌,舍侄薛大奎和刘三手的尸体在后面院子里,本场对于在场上玩弄手法,一向深恶痛绝,这一点请各位务必相信。”
经他这样处置和解释后,赌场中不满的声浪小了下去,薛交这才转向罗奇一拱手道:
“罗大侠尚有何指教?”
罗奇也不意外,只是问道:“阁下认识罗某?”
薛交哈哈大笑道:“在塞外混生活的人,如果不认识罗大侠,就算不得是场面上的人了。”
罗奇一笑道:“既然薛兄认识在下,那就好说话了,我们借一步谈话如何?”
薛交道:“好,好,请到后面去。”
“在下还有两位伙伴。”
“自然是一起请,沙五爷和郝大爷,是罗大侠身边的哼哈二将,向来是不分开的。”
将三个人请到后面,一间精致的小客厅中,居然设置有雅片烟塌跟两名年轻姣美的艳姬,薛交道:“大侠要不要提提神,兄弟处有内地运来的上好云土。”
罗奇皱皱眉头道:“在下欠学,阁下请自便。”
薛交大笑道:“兄弟也不沾这个,所以聊备一格,是为了现在很多人偏好此道。”
罗奇微笑道:“这些东西化费颇巨,阁下在招待朋友方面,倒是真不小气。”
薛交也笑道:“兄弟好不容易在此地混出了一点小局面,别看这穷乡僻远之地,赚钱还真容易……”
“钱没有容易赚的,是薛兄长袖善舞,把此地经营得成了产金矿,这一点敝人是万分佩服的。”
薛交叹了口气道:“罗大侠说得好,但是为了要把此地度成一座金矿,兄弟也确实费了心力。”
罗奇神色微庄道:“点砂成金不难,只要有点办法,谁都可以做得到,难在如何维持而已。这一亩三分地上,想插一手的大有人在,要把那些捣蛋的人挡回去,才是真正不容易的事。”
薛交道:“谁说不是呢?兄弟在这儿赔尽小心,唯恐得罪江湖朋友,但仍是难以令每一个人满意。”
罗奇淡淡地道:“看这儿的情形,你薛兄应该是很上路的朋友,这一片江山打下来也很不容易,如若是一个不慎,毁起来却很容易。”
罗奇笑道:“兄弟倒没有如此神通,不过谁要是存心想跟我姓罗的过不去,必然要付出相当代价。”
薛交八面玲珑,知道话已经逼近了,不能再装糊涂,连忙道:“兄弟知道罗大侠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多少是有点风声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