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白姑娘当真把人马北撤,将军又如何帮助她?”
“白姑娘若肯把人马撤到伊犁附近,洪大全必定不敢进犯,这岂不是老夫对她无形的帮助。”
“是否还有有形的?”
“当然有,有关粮饷方面,老夫也情愿接济他们,兵械方面,老夫这里库储甚多,照样也可以发给他们。在名义上,白姑娘的红灯会还是红灯会,老夫绝不干涉她的任何行动。”
罗奇心里有数,塔其布肯这样做的目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对红灯会北路有恩有义,实际上不外是培植自己的势力,将来一旦能将红灯会这股力量收归自己麾下,对他的前程当然有着极大帮助。
塔其布又道:
“老夫说的是心里话,老弟见了白姑娘后,不妨再向她提一提。”
罗奇只好点头道:“用不着将军交代,在下一定会代为转达。”
当日中午,塔其布特别在将军府设筵款待罗奇。
口口 口口 口口
罗奇离开伊犁,出发到腾格里山下。
这次他只带了沙老五随行,留下郝方照应琴娜天娜姊妹。
由于仅是两人行动,他们脚程又快,仅仅走了三天,便赶了将近一半路程。
这一带照样人烟荒凉,仅半路有两处城镇,一名昭苏、一名特克斯。罗奇和沙老五在这两处地方,都停留过一夜。
过了特克斯,前面便是两处大山,左方是帖尔斯克山,右方是哈雷克套山,周近数十里内,愈发看不到人家。
这时日已偏西,罗奇和沙老五正行之间,忽然发现前方半里之外,有一乘驮轿,正在山坡上爬行。
沙老五道:“老大,咱们有伴儿了,总算碰到了一起赶路的。”
罗奇觉出可疑,忙道:“咱们追上去看看!”
由于驮轿在山路上行动迟缓,不消片刻,罗奇和沙老五便已追上。
只见一名身着锦衣的年轻人随在轿后,另有两名壮汉,像是跟班的。
轿前则是一名赶牲口的轿夫。
看他们的装扮,显然是从内地来的。尤其那为首的年轻人,身着锦衣,特别引人注目。
锦衣青年听到身后脚步声响,立刻停了下来,转身一抱拳道:“请问兄台,到叶尔羌由这里走对吗?”
罗奇道:“由这里到叶尔羌,据在下所知,大约有三条路可以通行,这条路正是通往叶尔羌的三条道路之一。”
锦衣青年喜道:
“那就好了,不过小弟要先到温宿。”
罗奇心中一动道:“这条路正好也可通到温宿,老弟好像是从关内来的吧?”
锦衣青年点头道:“小弟是第一次到塞外来,所以必须一路问路。家母虽然来过不止一次,但却半点记不得道路。”
罗奇望了驮轿一眼道:“不知驮轿里是什么人?”
锦衣青年道:“正是家母。”
罗奇哦了声道:“老弟和令堂由关内来到塞外,必定有什么重要事情吧?”
锦衣青年顿了顿道:“没什么,小弟是陪同家母来探亲的。”
“迢迢万里探亲,这倒并不多见,看来亲情实在可贵!”
“除了探亲,还顺便做趟生意。”
于是,罗奇、沙老五便和对方会合,一起赶路。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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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锦衣青年望了望天色和附近环境道:“兄台可知道附近什么地方可以投宿?”
罗奇道:
“荒山野岭,渺无人烟,根本不可能找到人家投宿。”
“那么兄台准备如何过夜?”
“在下只有两人,而且早已习惯大漠上的生活,那里都可以凑合。”
“既然如此,小弟也只好找处可避风雨的地方停下了。”
正说话间,随侍锦衣青年的一名大汉道:“少爷,那边山脚下有块突出的大石,大石下方,正好可以避风避雨,咱们就过去歇下吧!”
锦衣青年转头问罗奇道:“既然兄台也是向南走,最好和我们一起住下,这样小弟明天就有人带路了。”
罗奇立即点头应允。
正好在巨石下方不远处另有一个山洞,罗奇便和沙老五住了进去。
沙老五取出干粮,低声道:
“老大,这一伙人很有点可疑,你看出来没有?”
罗奇不动声色道:“你说说看。”
“老大应该想到,这伙人和南路红灯会可能有点关系。”
“何以见得?”
“那年轻人先是说要到叶尔羌,又说要到温宿,而这两处地方,目前都为红灯会南路所盘踞,事情那有这么巧合的?”;
“其实我也早觉出可疑。”
“既然老大也觉出可疑,咱们就该好好盘查盘查他们的底细。”
“你认为怎样盘查?”
“咱们就顺水推舟,和他们一路同行,不难由谈话中打听出他们的身份来历。”
正说到这里,只见一名大汉走过来道:
“我们少爷请两位过去用饭!”
沙老五道:
“用不着客气!我们自己带有干粮和水袋。”
那大汉道:“我们少爷那还有酒有菜,两位还是过去的好。”
既然有酒有菜,罗奇和沙老五又想盘查对方的底细,当然也就不再推辞。
来到那突出的巨石下方,只见地上铺了几床毛毯,石壁避风处并点了一盏灯笼,在一块平静的石台上,足足摆了七、八盘菜,全是可口珍馐,另有包子馒头和一大壶酒。
罗奇吃惊的问道:
“老弟那里来的这么多好酒好菜?而且地上还铺着毛毯?”
锦衣青年道:
“驮轿只有家母一人,里面还可以放很多东西,毛毯和饭菜都是放在驮轿里。而且还有火油炉,饭菜热一热再吃,晚上也可以御寒。”
“那太好了!为什么不把令堂请出来用饭?”
“家母不愿出轿,就在轿里吃,晚上也在轿里睡,这样既方便又不至于受寒。”
罗奇和沙老五也就不再客气,双方加上那两名大汉和轿夫共是六人,便围坐在石台四周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双方已状至亲切,锦衣青年问道:
“还没请问两位兄台尊姓大名?”
罗奇因早有准备,不便据实以告,顺口答道:
“在下姓左名奇。”
再望望沙老五道:
“这位是在下的好友,姓查,叫查五。”
“原来是左兄和查兄,难得彼此能在塞外相识,当真有缘。”
“还没请问老弟上姓高名?”
“好说!小弟叫高云飞。”
“好响亮的名字,另外三位呢?”
“他们么,两位是舍下的家丁,另一位负责赶驮轿的,也是小弟由家里带出来的。”
“看来府上一定是了不起的门第?不消说令尊必是高官显宦或富商巨贾了?”
“不敢当!左兄说的都不是,舍下只是薄有家业而已。”
“高老弟到叶尔羌去有何贵干?”
“小弟白天不是已经说过,是陪同家母去探亲的吗?”
“那么到温宿去也是探亲的了?”
“小弟既不做生意,到塞外来,除了探亲,那会有别的事?”
“高老弟在塞外怎会有这么多亲戚?”
“家父当年,曾在塞外耽过多年,因此难免就有很多亲友故旧。”
“令尊为什么不一起前来?”
“家父有病在身,虽然想旧地重游,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就难怪了。”
酒饭过后,罗奇和沙老五再回到那处山洞。
高云飞远特别派人送了两床毛毯来。
躺下后,沙老五道:
“老大,我断定他们这伙人一定与洪大全有关。”
罗奇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查证起来,只怕有困难。这位叫高云飞的年轻人,似乎警觉性也很高。”
“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大约再过两三天后,便可到达腾格里山下,咱们就设法把他们骗到北路总堂去,若他们真和洪大全有关,那三位堂主十有八、九会认出他们。”
“只怕不容易。”
“为什么不容易?”
“高云飞是个年轻人,不过二十岁左右,又是从关内第一次到塞外来,他们三位堂主怎可能认识他?”
“老大别忘了驮轿中还有个女的,那女的既是高云飞的母亲,至少该是位中年妇人吧!”
“奇怪!那女人为什么老不下轿?”
“这正是疑点之一。不过咱们一定会见到她的,路上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她总不能不下轿方便吧?”
“她就是出了轿,咱们也不可能认识她。”
“至少可以看看她是什么样子吧!”
“好吧!我想明天一定可以看到。”
口口 口口 口口
罗奇和沙老五一早就起了身。
当沙老五把两条毛毯送过去时,高云飞等人也都已起来,而且两名家丁已生起炉子,正在准备早餐。
高云飞待罗奇和沙老五就像一家人那般亲切,早餐也是把两人请来共用。
罗奇道:
“太打扰了,真不好意思!”
高云飞笑道:
“左兄说那里话,四海之内皆兄弟,咱们都是内地人,能在塞外相遇,实在不容易,还客气什么?”
罗奇搭讪着道:
“天已亮了,为什么不把伯母请出来一起用?”
“小弟昨晚已经说过,驮轿里暖和,又可避风沙,所以家母轻易不肯出来。”
“至少该请出她老人家来,在下也好拜见拜见。”
“家母年纪大了,这几天身体又不舒服,等到了温宿或叶尔羌后,左兄随时都有机会看到她老人家。”
这几句话,愈发引起罗奇的疑心。
饭后,大伙儿继续赶路。
直到天晚,仍未见高老太太下轿。
原来高老太太连方便,也是在轿内解决的。
更奇怪的是,高云飞虽有时掀开轿帘向里探视,有时开口低声说话,但却始终听不到高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