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来。”
灰衣道士两个手指在他后脑“玉枕穴”上虚虚一点,阴笑道:“很好,老夫相信你,不
过只有五日为限。”
那酒糟鼻老头一颗头微微震了一下,但他似乎并无所觉,涎笑道:“不用五天,小老儿
今晚一定可以送到,只是小老儿已经叫了酒菜,我吃好就去。”
灰衣道士原先因他在两个月前,曾经一招唬住了长白掌门雪地神雕张广才,只当他武功
极高,那知自己以震穴手法点了他“玉枕”穴,依然懵无所觉,才知自己把他估得太高于,
不觉阴阴笑道:“五天之内,送到桃花源去,还保得住命。”
说完,缓缓转身,回到座上。
杜如兰低着头吃面,抬头问道:“总护法,那人是谁?”
灰衣道士冷哼道:“只是一个下五门的扒窃。”
杜如兰奇道:“扒窃?总护法怎会认识他的?”
灰衣道士道:“老夫的鼻烟壶就是他扒去的。”
杜如兰啊道:“总护法就这么放过他了?”
灰衣道士道:“老夫限他五天之内,把东西送来。”
杜如兰道:“他已经知道你老人家是谁了?”
灰衣道士晒道:“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说话之时,酒保已经替那酒糟鼻老头,送上酒菜。
哧,他敢情又做着了一票买卖,居然一下叫了十几个菜,一个人急吼吼的大吃大喝。
一会工夫,就像风卷残雪,一扫而光,举起油光光的破袖,抹抹嘴巴,打了个饱呃,站
起身挂着一脸谄笑,朝灰衣道士远远的拱拱手,高声说道:“道爷在这里等,小老儿马上就
去。”
说完,扭转头,一溜烟朝楼下跑去。
酒保慌忙走了过来,说道:“那位老客官临走时交待,他的酒账,由道爷一并算了?”
灰衣道士给酒保一说,再瞧他走得那么匆忙,不觉心头动疑,伸手往怀中摸去。
这一摸可把桃花源的总护法怔住了,身上带的金子,和杜如兰刚从京里买回来的鼻烟
壶,又一古脑儿被酒糟老头顺手摸走!
口中不由怒哼一声,骂道:“该死的东西。”
酒保被他骂得一怔,连忙陪笑道:“道爷……”
灰衣道士挥挥手道:“没你的事,他的账目自然由老夫算了。”
酒保连连应“是”,退了下去。
灰衣道士回头问道:“四丫头,你身上可曾带有银子?”
杜如兰低声道:“弟子身上还有十来两金子,总护法……”
灰衣道士道:“没什么,你带着金子就好。待会就把他的酒账一起付了。”
杜如兰应了声“是”,悄悄问道:“总护法等的就是他么?”
灰衣道士阴沟里翻船,一肚子恼火,只是嘿嘿冷笑!
这当然要笑,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焉知老夫先下手为强,在你“玉枕”穴上做了手脚,
否则那会让你在这么容易溜走?杜如兰眼看总护法脸色阴森,肚里暗暗好笑,但脸上可丝毫
不敢流露,只是低着头吃面。
突然,听到一个尖嗓子的声音,说道:“喂,老魔,你在这里喝了三天干酒,吝啬得连
一个下酒菜都舍不得叫,却被人家讹了一顿大鱼大肉去,临走还把你的棺材本钱都掏了去,
心里疼不疼?喏,我请你吃一包杨梅干吧!”
声音不太响,但就在身后!
灰衣道士猛然一惊,回头沉哼道:“老妖,你人在哪里?”
目光迅速向楼上扫过,那有三眼老妖的影子?杜如兰也吃了一惊,回头朝身后望去,但
当她转过头来,不知何时,自己桌上,已经多了一个小小纸包!
纸包还是三角形的包着,里面已经快要掏空了,只剩下三五粒杨梅干,敢情就是说话那
人送过来的。
只听那尖嗓子在身边响起,说道:“老魔,凭你也实在不配当什么总护法,成碧君真是
找错了人!”
灰衣道土脸上隐现怒意,嘿然笑道:“老妖,你老是躲躲藏藏,算得什么人物?”
那尖嗓子笑道:“这就是你道行不够了,我瞧得到你,你怎么会瞧不到我?”
灰衣道士心中确也暗暗震惊,心想:“三眼老妖确非易与,凭自己的耳朵,仍然听不出
他躲在哪里?”
一面阴笑道:“这又何足为奇?老夫面前,少来这一套。”
尖嗓子道:“不稀奇,你明明是冲着我三眼金童来的,但我陪你喝了三天酒,你怎么干
耗着不来找我?”
灰衣道士阴嘿道:“老夫毋须找你,你现在不是送上来了么?”
那尖嗓子嘻的道:“不错,不错,我瞧了你三天,真是憋不住了,唔,老魔,咱们谈谈
正经的,我听说你们太阴宫快要登场了,几时开锣?”
灰衣道士阴侧侧说道:“只怕你瞧不到了。”
尖嗓子道:“可是你们不欢迎我观光?”
灰衣道士道:“那倒不是,太阴宫统率武林,开坛大典,只要是武林中人,慕名前去,
一律欢迎。”
尖嗓子道:“那我怎会瞧不到的?”
灰衣道士道:“就是老夫找来了。”
尖嗓子尖笑道:“你找我作甚?”
灰衣道士阴声道:“这还用老夫说么?”
尖嗓子道:“你想找我喂喂招,嘿,老夫不感兴趣!二十年来,老夫一心想找托塔天王
比试比试?苦于找不到真的,如今老夫也不想找他了,原因是老夫还有自知之明,凭我这点
能耐,实在比不上人家。你想想看,连真的我都不想较量了,你这个假货,我那有这份闲工
夫,和你应酬?”
灰衣道士一脸阴森,怒声道:“三眼老妖,你躲得过老夫就好。”
尖嗓子道:“凭你老魔,这点能耐?我何须躲?”
灰衣道士道:“很好,今晚初更,老夫在东门外候教。”
尖嗓子道:“老夫不去呢?”
灰衣道士听得一怔,凭三眼金童这等人物,竟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但立即淡淡一笑道:
“不去自然可以,江湖上从此就没有你这号人物。”
尖嗓子大笑道:“人死留名,雁过留声,看来老夫是非去送死不可了?”
灰衣道士哼道:“正是如此。”
尖嗓子道:“好,好,老夫总算给你激上了,唉,早知如此,我也不用一直躲在楼上
了。”
灰衣道士听得一怔,这倒好,自己在二楼等他,他却躲在三楼!
难怪自己听他声音,就在楼上!
两人这一番话只是随口说出,有如在对面谈天一样,此刻楼上酒客正在闹烘烘的时候,
自然不会听到。但坐在一旁的杜如兰,却听得十分清楚。
回眼瞧去,那左首桌上坐着的玄衣夫人,似乎正在倾听两人说话,心中暗暗奇怪,这一
桌的人,不知又是什么路数?两人话声方落,只见三楼扶梯上,摇摇摆摆的走下一个身穿彩
衣的孩儿脸老头,朝灰衣道士点点头,直向楼下走去。
杜如兰只觉他转身之际眯着双目,朝自己微微一笑,心头不觉猛吃一惊,赶忙别过头
去。
只听左边桌上那个穿红衣的少女,突然低声叫道:“娘,快看,走下去的是三眼金
童!”
杜如兰听得不觉又是一怔,这红衣少女年纪不大,见识倒是极广,居然识得三眼金童!
那玄衣夫人淡淡一笑道:“孩子不可无礼,这位老人家,三天有两天在岳阳楼喝酒,你
怎好这样直呼其名?”
灰衣道士阴嘿一声,起身道:“四丫头,咱们也走好了。”
XXXXXX。
初更,月色黯淡!
岳阳东城堞楼上,出现了两条人影,一个宽袍大袖,头戴道帽的,是灰衣道士,另一个
身形娇小,正是杜如兰。
灰衣道士目光一抡,回头道:“四丫头,你不用下去了,就在此地等候老夫吧!”
杜如兰应声未落,突觉身边嘶然生风,总护法一条人影,已如天马行空,御风而去。
心中不觉瞧得暗暗凛骇,忖道:“今晚这场龙争虎斗,不知是否真能把这老魔头除
去?”
灰衣道士道袍裹风,猎猎御风,黑夜之中,当真像一头灰鹤,凌空飞来,落到一片草坪
中央!
就在他身形方落,突然一个转身喝道:“什么人?”
举手一招,掌心已接到了三粒暗器,那是三颗两头尖的枣子核!
只听有人尖声笑道:“你自己约了谁?这不是多此一问?”
跟着一阵沙沙细响,从林中缓缓走出孩儿脸的彩衣老头。
灰衣道士暗中提聚真气,嘿然笑道:“三眼老妖,你来得早!”
三眼金童手上拿着一包蜜饯,边走边吃,走近灰衣道士七八尺处,“扑”的一声,从口
中吐出核来,双目金光闪动,迅速向四周一扫,问道:“天山一魔,就只有你一个人来
么?”
灰衣道士心头微微一动,冷嘿道:“你认为老夫要人助拳么?”
三眼金童孩儿脸上忽然一笑,说道:“不,我认为你老魔贵为桃花源太阴宫总护法,多
少也得带上几个得力帮手,赶来助助威势,你要不要尝尝,这是金丝蜜枣。”
他真是童心未泯,话到半途,右手托着一包蜜饯,忽然送了过来!
别看他和灰衣道士相距还有七八尺远,这一伸手,左臂一缩,右臂暴长,居然一下送到
灰衣道士面前。
灰衣道士不防他在说话之时,忽然送过手来,眼看对方“通臂功”练的已是出神入化,
心头止不住一惊,脚下不动,身形离地三寸,飘退了数尺。
三眼金童见他身形暴退,收回手去,抬头问道:“你不要吃?这金丝密枣是道地
的……”
灰衣道士目光深沉,冷冷的道:“你既然来了,咱们就开始吧。”
三眼金童手指拈了一颗蜜枣,塞到嘴里,然后用嘴唇在两个手指上舔了一下,指指城
堞,问道:“你都交待好了?”
灰衣道士道:“老夫交待什么?”
三眼金童口中骨碌一声,回头吐去枣核,笑道:“后事呀,咱们今晚动上了手,不是你
死,便是我亡,你身为总护法,自然有不少未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