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玉朝武同春瞟了一眼,轻声问华锦芳道:“大嫂,你真的没看到下手的人?”
“没看到,连影子都没看到,只觉穴道淬然被袭,便倒下了。”
“你……有没有感觉身上有什么不对?”
“这……这……似乎没有!”
“大嫂,小弟会追出那禽兽的。”
顿了顿,又道:“大嫂,有句话不得不告诉你,但你必须冷静,因为真相如何,有待进一步查证。”
华锦芳这:“什么事?”
白石玉扫了武同春一眼之后才道:“据‘冷面客’说,武大哥……”
华锦芳迫不及待地道:“怎么样!”
白石玉激声道:“他说武大哥早已不在人世!”
狂叫一声,华锦芳晕了过去。
武同春又吐了一口血。
白石玉连点数指,华锦芳悠悠醒转,目毗欲裂地道:“我……我要亲手杀他!”娇躯挣起,又靠回去。
白石玉轻抚着她的香肩道:“大嫂,你穴道受制太久,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复原。”
华锦芳喘着气道:“你……代我把他碎尸,我……”
白石玉苦着脸道:“大嫂,听小弟说……”
“不,我……要他偿命!”
“大嫂,小弟不喜欢杀人流血……而且……”
“而且什么?”
“他不承认是凶手,也许凶手真的另有其人。”
“问他!”
“他不肯说!”
“逼供!”
“这”
“他一再说同春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练武,是谎话……”
白石玉再次扫了武同春一眼,道:“大嫂,我们得离开此地,找个比较舒适的地方让大嫂憩歇!”
华锦芳皱眉道:“可是,我还无力行动……”
“这……不要紧,我抱大嫂走!”
“大白天里……”
“我们拣没人的地方走不就成了。”
“那他呢?”
“小弟会处置的。”说完,走近武同春,笑笑道:“兄台,委曲你片刻只片刻,你的穴道自解。”
仇,升华到极限,心火反而下降了,恨极无恨,因为恨已经深植在心深处,表面上的发泄,已不能代表浓稠的怨毒,武同春紧紧的咬住牙,闭上眼睛,只要不死,必然会有那么一刻。
白石玉伸手出指,重点武同春穴道,解了原点的穴道,然后走过去,横抱起华锦芳,穿林而去。
武同春睁眼望着一双人影消失。
天下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了,眼望妻子向野男人投怀送抱,恬不知耻,却无力量予以制裁。
这是继八年前,发妻凝碧那次误会之后的又一次心灵重创,而这次,亲眼看见,亲身经历,没有任何一丝丝理由置疑,千真万确,一辈子见不得人,上辱祖先,下辱后代,永远抬不起头。
华锦芳空有美丽的躯壳,灵魂是污秽的,下贱的。
白石玉坏人名节,毁人家庭,该死一千次。
人与禽兽,到底相差多少?当然。他不能这样老躺着,立即摒除杂念,安定心神,运起“玄黄经”所载心法,冲解被制穴道。
白石玉说过,只消片刻,穴道自解,但他等不及了。
就在此刻,三条人影穿林而至,当先的,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白衫人。生相不俗,后面随着两名黑衣劲装武士。
白衫人惊“噫”了一声,道:“‘冷面客’,太好了,天从人愿。”
武同春惊觉,张目一望,不由骇然而震,来的竟然是曾与自己比过剑的童光武,这真是冤家路窄了,会在这种情况之下遭遇。
董光武曾经与灰衣人一路,联手对付过自己……从两名武土的襟志,证明是“天地会”
的弟子,看来童光武已加入了“天地会”。
武土之一显得有些不安地道:“巡监,他就是被誉为第一剑手的‘冷面客’?”
,童光武“唔”了一声,道:“不错,就是他!”
从“巡监”二字的称谓,说明了重光武已经接替了司马一夫的位置,而司马一夫是灰衣人杀的,这就想不透其中的蹊跷了。
童光武目芒连闪,手按剑柄,戒备着以防万一,寒声道:“‘冷面客’,真是幸会,“怎么啦,躺着歇凉么?”
武同春“哑穴”已解,但他不愿开口,他等待被制的偏穴自解。
董光武接着又道:“碰上区区,算你时运不济,是谁制住了你?嗯!这人一定相当了不起,区区做个顺水人情,以免夜长梦多……”手掌倏地扬了起来。
武同春厉声道:“姓童的,乘人之危,你算那一门子武土?”
童光武冷笑了一声道:“活武土,而你将成死武士,带着你第一剑手的头衔到阴府去扬武吧!”
生死边缘,武同春暴喝道:“你敢?”
目中杀芒一闪,童光武阴声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手掌猛然劈出。
同一时间,武同春感到穴道业已自解,身躯暴弹而起,但,差了那么一丝丝,无法反击了,弹起的身躯,正将迎上掌风,闷哼声中,飞栽丈外,口血连喷,董光武有心要他的命,这一击用了十成真力。
武同春玄关之窍已通,功力非比等闲,在重伤之下,仍能挺立而起。
童光武可不敢给这可怕的对手有任何反抗的机会,紧跟着双掌乎推,用的是全力,武同春身形未稳,又被击倒。
童光武掣剑指上他的心窝,得意地哈哈一阵狂笑,道:“‘冷面客’,你除了认命没别的路了!”
死,似乎已成定局。
武同春说什么也不甘心,狂吼道:“姓童的,你这宵小之流,根本不配做武土!”血沫随着话声进飞。
摹在此刻,一个娇脆悦耳的声音道:“光武哥,别杀他!”
人随声现,来的是天地会主的宝贝女儿“魔音女”。人丑而声美,可算是造物主的恶作剧。
童光武抬头道:“珍妹,为什么?”
双方称哥道妹,显示某种不平凡的关系。
“魔音女”天生奇丑,令人不堪承教,她曾缠过白石玉,追过武同春,现在胶上了童光武。
“魔音女”扫了重伤的武同春一眼,道:“我要在他身上追出一个人。”
“留他命在太可怕!”,今天是千载一时之机。”
“不,先别杀他!”
“珍妹要追查什么人?”
“无双堡少堡主武同春。”
童光武汉睛一亮,道:“是了,我险些忘了这件事,武同春是我要找的人!”说完,收回剑,点出三指,然后一偏头,道:“带走,换个僻静的地方问活。”
武同春咬牙闭口,他只好认了。
武上之一上前把武同春横扛肩上,一行人出林奔去。
“砰!”武同春被抛摔地上,牵动了伤势,不自禁地凄哼出了声这是间堆放着粗笨杂物的空屋,童光武与“魔音女”并肩而上,两名武士叉腰站在武同春身侧。
“魔音女”脆生生地道:“‘冷面客’,你如果聪明的话,坦白说出武同春的下落,省得多受活罪。”
武同春把心一横,道:“他已经死了!”
“魔音女”与童光武齐声惊叫道:“死了?”
武同春道:“早已变成枯骨了!”
童光武厉声道:““你没说谎?”
“信不信由你。”
“可惜,遗憾,不能斗他了。”
“斗他么,差得太远了,你连我都斗不过。”
“魔音女”冷哼了一声,道:“鬼话,武同春的身手我见识过,没什么了不起。”
“哼!”
“别哼,你说说看,他是如何死的?”
“与敌人同归于尽!”
“敌人,谁?”
武同春心念电似一转,道:“‘天地会’副巡监在年前与数名手下一齐失踪,对不对?”
“魔音女’:丑脸一变,栗声道:“不错,难道……”
武同春道:“敌我双方,一起坠谷而死。”
“魔音女”悠悠地道:“真的死了!”
副巡监黄有道与手下失踪是事实,也是个秘密,“魔音女’不能不信,因为这不是能信口编得出来的。
童光武阴阴地道:“上次见面时,你没这么说。”
武同春道:“现在说也是一样!”
童光武侧顾“魔音女”道:“打发他上路吧?”
“魔音女”道:“我还有话问他!”说着,目光罩定武同春道:“本会左护法是怎么死的?还有马堂主和手下……”
这是白石玉的杰作,武同春明明知道,但他不愿说出来,夺妻之恨难消,他要亲手对付他。
当下断然道:“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因为你有这能耐,而且,你也是唯一敢公然与本会作对的人。”
“有心要除灭‘天地会’的正道之士并不少。”
“哼!何不说不自量力找死的人不少?”
“‘冷面客’,反正你死定了,何必不承认?”
“死是另一回事!”
“魔音女”脆笑了一声,道:“这么说……你是不怕死?”
武同春咬牙道:“死有什么可怕,身为武林人,杀人,或被人杀,根本无奇。”
“魔音女”语带不屑地道:“你真有种!”
董光武道:“珍妹,我看……不必浪费时间了?”
“魔音女”耸耸肩,道:“那你就下手吧!”
童光武狞声道:“第一剑手,应该死在剑下,成全他的英名!”话声中,击出长剑,朝武同春当胸刺落。
武同春双目圆睁,望着刺向心窝的长剑,目光中除了恨,什么也没有。
这一瞬,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慢着!”
一声厉喝,倏地传来。
剑尖已沾及武同春的胸衣,童光武适时停住,抬眼道:“什么人?”
一个貌相清奇的黑衫老者,进入房中。
“魔音女”眸一闪,道:“是右护法,什么事?”
黑衫老者朝“魔音女”略一拱手,道:“此人暂时不能杀。”
童光武道:“为什么?”
黑衫老者道:“会主要亲自问话。”
“会主要亲自问话?”
“是!”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