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揣想,忽见柳红波身后,一条人影,缓缓移进洞去。
这一见,薛仇猛吃一惊,这人影正是灰鹰古盘,他曾夸口替云妹阻住灰鹰古盘,如今偏偏让他钻进洞去?
这怎不叫薛仇惊、骇、怒、再加十成大火?原因是他离洞口数十丈遥,待他赶返,灰鹰古盘早已进洞去了!
可是,又不能不追赶加以阻止。
猛然一纵,一起一落间,已出去十五六丈,连续三个起落,巳如流星飞矢般赶至洞口。
然而,灰鹰古盘却已进洞,转眼不见了。
薛仇哪里顾得其他,一纵身立朝洞中猛扑而去!
身形刚起,蓦觉青影倏闪,香风过处,已听云妹的声音道:“仇哥,再见了,愿你保重……”
一语未毕,人已穿入树林,溟如黄鹤!
薛仇总算眼尖耳利,要不他准会出掌相阻,敢情,尚小云姑娘真可说胆大心细,知已知彼,百战百胜!
她算就自己在洞里,灰鹰古盘绝放不过她,而且,有薛仇为之开路,若不寻找机会,怎能过得了薛仇这—关?
待到灰鹰古盘漏过薛仇,匆匆进洞,她早已藏身洞顶暗处,待他匆匆闯入,尚小云早已安然出洞!
这真是阴沟里翻了大洋船,灰鹰古盘只被气得五内生烟,他是存心惩戒这一而再背叛他的丫头,哪想到反被戏耍了一番。
来至转弯处.又遇薛仇迎洞口而立,心中忐忑未定。
薛仇已开口说道:“你说的话,我们不必斤斤计较,我说的话,可不能不算数,我说过,十招内要你命丢人亡,在你的死牢里,你已使了七招,还剩有三招,这三招内你就准备阴曹地府里报到去吧!”
灰鹰古盘也是黑道多年成名人物,哪经得起如此冷言冷语,再加上一时疏忽,反被自己训练出来的人戏弄了一番,早已气得七孔冒火。
“杰杰”一声怪叫,叫声未毕,倏然又煞住了,原因是钩鼻人的最攻心计,这时突然想到一条绝路,冷然一笑道:“姓薛的,你是说,只凭一双肉掌?……”
他眼看薛仇并没掏出金莲花,故用言语逼住对方。
薛仇扬起双掌看了一眼,一声长笑道:“有此双掌,岂不足够!”
灰鹰古盘一听大喜,道:“这可是自己说的,看招!”
“哗啦…”“叮当”连响,八尺乌钩链,抖得如铁枪一般,—招“毒蛇出洞”直朝薛仇胸前刺去。
能将一条环节铁链,运内力逼得如铁枪—般直,这份功力,—般武林道中来说,可也惊人。
然而,在薛仇的眼里,却算不了一回事。
只见他,身形一侧,铁链穿肋而过,可是他的人,却如同游鱼般,沿着铁链一滑而过,反欺到灰鹰古盘身前,长臂—探,硬抓对方手腕。
灰鹰古盘—见他手指抓式,就知了得,心中一惊,猛沉腕,倒踩七星步,铁链一抖,反击而回。
这一招乃是阴招“回光反照”,阴损毒辣至极。
薛仇一抓末中,疾风已及脑后,心中也不禁—凉,猛塌身,旋飞八尺,堪堪避过脑后这招阴招。
灰鹰古盘一见两招已过,心中大定,只剩最后的一招,他想:“过了三招,我看你拿什么脸立身江湖!”
灰鹰古盘心中想着,招式却仍未缓,猛然一长身,凌空直罩,又复旋展开他那成名绝艺凌空三绝招中最为威厉的一招“降龙伏虎。”
他的心意是“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只见,链影团团,厉风呼呼,真有“降龙伏虎”之威势。
薛仇也想到三招之言,可是,一旦见到对方这等威势,他不得不后悔适才太过自满.没取出金莲花应敌!对方究非泛泛之辈?
有金莲花在手,纵然对方威势再加数倍,他也不惧。
然而,等到后悔,事实已成,悔亦何益?
眼见铁链罩头击到,他只要闪身避让,就算完了。
在这干钧一发之际,薛仇不得不旋展开“玄戈神功”,挺而走险,但见他不闪不躲,长臂独深,硬往链光团团中抓去!
灰鹰古盘一见薛仇不知死活,硬抓铁链,不禁大笑,叫道:“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古爷心黑手辣!”
笑声中,灰鹰古盘在十成劲气之中又加了两成!铁链上非但有倒钩,且染剧毒,手掌要被那错综杂存的倒钩挂上,这个手掌你就别想要了,纵有活血生肌,仙丹妙药,也无法使其还原!
若说再被毒碰上,那是准死无疑。
哪知,就这刹那之间,倏地一缕劲风,如利剑般穿透厉风链影,点向执链腕脉,根本没容他有所反应,腕脉一麻,铁链脱手而飞。
一惊末已,胸口又是一痛,鲜血如喷泉般狂涌而出,灰鹰古盘猛然一掌,按住伤处,急咳了一阵,脸上已如死灰。
只见他双眼瞪住薛仇身后,凄声道:“洞主,你……临危弃我!”
薛仇一惊回首,身后那有什么人影?
突听“啪”“啪”连响,洞口燃起一排青烟,正是那日受毒被擒,一样的烟色,这一惊诚然非轻。赶忙闭住呼吸回身看时,灰鹰古盘一手仍往革囊中掏摸,心知是灰鹰古盘临危挣扎所为,不禁大怒。
却听灰鹰古盘如狼嗥鬼哭的大笑道:“你也别走了,我们黄泉路上再比么?”
一语未毕,薛仇已抬起那条乌钩链,狂扫而至.恰好缠住了灰鹰古盘欲挥而未挥的手臂。
薛仇咬牙一扯,血肉翻飞下,灰鹰古盘一条手臂,早已肉隐骨显,惨不忍睹,然而更惨的是——
灰鹰古盘当场—场惨嗥.立即倒地翻滚,号声惊心动魄,闻了汗毛根根直竖,冷冒心头。
这还不算,只刹那之间,灰鹰古盘睑上手上,但凡见到肉的地方,都长出了一个大疮,乌血狂冒。
薛仇心知是那乌钩链上的剧毒所至,这并非薛仇有心如此,真可说是灰鹰古盘作法自毙,能怨谁来!
声声狂嗥仍然未止,薛仇却不忍再看.丢下乌钩链,回身拍掌.震散阻洞青烟,借势往外纵去!
在洞外一停身,眼过处,柳红波姑娘仍然执着那根铁棒,与蔷薇夫人激战,只是,她已不复早先那么纵跃灵活,招式也缓慢多了,而蔷薇夫人一支剑,却仍如龙翻凤舞,仿佛越战越勇!
这二人的武艺,薛仇均曾亲身会过,他心知柳红波姑娘定能胜得了蔷薇夫人,所以他放心去追杀阻截灰鹰古盘。
如今,事实恰好相反。当然,这是柳红波手中铁棒过重,不能趁心如意施展,如若换回她恩师的“缕花古藤”,相信蔷薇夫人早已败了。
薛仇只看得一眼,已知底细,他仍没出手,原因是柳红波姑娘还没到危险时期,只要她不存心顽抗,永不会有危险。
再其次,他发觉受伤的退走了,暗中却又来了人,以四外静寂的情形看,这来人定是洞主无疑!
他这心想未已,忽听一细柔声音传至十数丈外一块大石后道:“薇儿退下!”
蔷薇夫人闻唤,一剑猛刺,以进为退,突然一纵,已退向发话之处。
薛仇在未得黑道:“结盟簿”之前,为了遵从悲灵大师的劝告,不是万恶不赦之人,不愿多造杀孽,所以他没出手拦阻蔷薇夫人。
可是,他的一双如电神目,早已射向发话之处!
发话之处末见人出现,却听柳红波恨恨的将铁棒摔在地上,气喘呼呼地道:“这笨家伙,真气死人,若换了古藤,我不早将他毙了才怪!
薛仇双眼—瞬不瞬,口中却安慰道:“别气,我早知道你的武功比她高。”
柳红波一听大乐,仰脸看了薛仇—眼,却见他神色凝重地注视远方,赶忙止住到口要说的话,循方向望去!
正巧那大石后缓缓走出一个老婆子。老婆子一头白发,削瘦的脸上满布血丝,穿着一袭宽大的衣服,两手藏在袖里,模样不伦不类,但却怕人十分。
柳红波只看得这么一付貌相,已吓得张口结舌,不寒而栗!然而薛仇呢?他可早已认出对方是“洞底洞”的洞主,鬼婆印婵娟,原因是这—张血丝满布的削脸,岂不跟鬼—样,大白天下.也能使人一见魂飞。
一经认出对方就是鬼婆印婵娟,薛仇早已气得怒发冲冠.恨得钢牙咬碎,大踏步往前迈去!
然而,也只跨得一步,忽见鬼婆印婵娟身后,又走出两位少女,两位少女当中,还挟持着一位姑娘.这位姑娘赫然竟是尚小云姑娘。
鬼婆印婵娟嘿嘿—笑,笑得柳红波姑娘鸡皮狂冒.赶忙低头,再也不敢看了。原因是这一笑,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配着一张血脸,就像欲择人而啖般,较前更骇人十分。
薛仇也同样的惊骇得止住了前进。只是,他并非害怕她那张鬼脸。而且因为云妹的安全.而不敢贸然再进。
却听鬼婆印婵娟笑毕,道:“放心,我还不至于伤她,不过一命换一命,你可愿意?”
一命换一命,说得多么可怜。薛仇仍然大感惊异,一个赫赫不可一世的魔头,居然摇尾乞怜,这真大出薛仇意料之外,一时反将他惊骇得无以为答。
鬼婆印婵娟又道:“我鬼婆并非真的怕人,我只需要一年,—年后你不找我,我也要你清算我们这笔账,如何?”
至此,薛仇不得不点头,道:“好,暂饶你一年!”
鬼婆印婵娟一笑挥手,尚小云姑娘已被松下,狂奔过来,叫道:“仇哥!她……她一年后,毒域气候已成,你……你千万当心!”
倏地,一道葛影,斜飞而至,来势即猛又疾,有如一条长龙飞扑,薛仇眼光锐利,双眶一瞟,已知何物。
嘿嘿一笑,单臂往上一托,“托塔望天”,硬生生将来势煞住,接了下来,敢情正是柳红波的“镂花古藤”。
柳红波一见,心喜未已……
忽听半山一声大笑,道:“鬼婆子,谅你也不敢留穷家帮之宝!”
柳红波一听,忙抢过古藤,飞身朝峰上纵去,口中却叫道:“师傅!师傅!”
鬼婆印婵娟也报以一声冷笑道:“一年后,希望你老花子留得老命准备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