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仇的金莲花,得自天池,心知是件异宝,可也不敢轻易与这武林五凶剑之尊的“飞魂剑”相触。
可是,他心中也惊讶不已,金莲花的花瓣,锋锐难当,怎的击在阴阳老怪肩头,竟伤他不得。
他哪知,阴阳老怪奇功早成,刀剑难伤!
不过,薛仇这重重的一击,阴阳老怪也是有苦说不出,虽说皮肉无伤,可是他一条右臂,却因他这一击,酸麻难耐,劲道顿减!
薛仇始终没注意到阴阳老怪身上,还插着这柄“飞魂剑”,一见他拔出,心中微微一怔,叫道:“阴阳老怪,你哪里偷来这把剑?”
阴阳老怪右臂酸麻,无法使劲,一见薛仇说话,他正好趁此时候,稍事休息,遂嘿嘿一笑,慢条斯理的道:“我杀了个和尚,得来这把剑,告诉你又何妨?”
薛仇一惊,大叫道:“那是法无禅师,少林寺的掌门!”
通常武林人,若说误害了少林寺掌门人,那还了得,可是,阴阳老怪本是个怪物,但听他冷然一笑道:“我喜欢这把剑,他不给,我只好杀他。我可不管他是什么掌门不掌门,纵然就是杀了个把掌门,又有什么了不起?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阴阳老怪有意拖延时间,以恢复他的臂力,故意轻松而缓慢的,一字字吐出,并调侃似的奚落薛仇。
薛仇只听得火冒三丈,醉圣乐天与白玄龄更听得心惊胆颤,只见薛仇一抖金莲花,怒喝道:“你杀了法无禅师更是死有余辜,还不纳命?”
薛仇语毕,立即挥动金莲花,扑前猛攻!
这一刻,阴阳老怪非但不敢再对薛仇轻视,且已生畏惧之心,见薛仇扑来,立即舞开两般兵刃,与薛仇抢攻。
薛仇对手中兵刃金莲花,心爱异常,惟恐遭受“飞魂剑”的损伤,不免微有惮忌,这一来,难免不缚脚。
十数招一过,立被阴阳老怪扇剑困住。
阴阳老怪一占上风,立发怪笑道:“你也怕‘飞魂剑’哪?当日因此剑,我失去你,今日却因此剑,再次得你,这时缘法,我们注定有缘,跑也跑不了了!”
薛仇一见“飞魂剑”,就知不妙,他金莲花每于绝妙处而未能尽展,这时,他倒真想跑,他相信凭他的艺业,就不相信逃不出阴阳老怪的手!
可是,他这一跑,一旁的醉圣乐天与白玄龄岂不要糟?
于是,他忙叫道:“乐前辈,你们也该找个地方休息了?”
醉圣乐天又不是傻子,哪能不懂,二人立即相搀相扶着,离开了斗场,找到了这间破庙!
醉圣乐天说至此,已无可说!
白珠一见他停口,心悬薛仇安危,忙焦急问道:“乐爷爷,薛叔叔后来怎么样了?”
白珠的相讯,正是后来众人想得知的,尤其是黄清风、铁庸、武文胜及包元神四位老人。
他们本不信薛仇又一次救了苍海七友中二位,给苍海七友一次的恩惠,众人哪能不紧念他的安危?
醉圣乐天叹了口气,道:“当时,我们曾藏在一旁,观看后果,因我二人伤势不轻,欲待相助,亦无能为力,随见薛少侠全力施为,却仍被阴阳老怪扇剑困住,脱不得身……”
白珠数日与薛仇相聚,对薛仇祟拜敬爱,无以复加,一听薛仇脱身不得,从地上一跳而起叫道:“在哪里,我去助他!”
白珠这一叫,众人脸上全都泛上愧疚之色,他们全都是侠义道中自夸自豪之士,竟不如一个稚龄小儿,虽说是白珠不明厉害,可是这份侠心,这份气魄,就够他们感到羞耻难当了!
醉圣乐天脸上红了一阵,久久方道:“珠几,难怪你爷爷对你这般痛受,你也实在值得人喜欢,白家应该为你而感到骄傲,薛少侠曾说你许多好话,我现在决定,我们苍海七友除你爷爷外,每人必须将自己的成名绝艺全都传授给你……”
白珠见他不提薛仇,心中十分不乐,却因自己是晚辈,不敢发作,听他语气告一段落,忙插嘴道:“乐爷爷,求求你告诉我,薛叔叔现在哪里?”
醉圣乐天道:“先告诉你,他已逃走,好叫你安心!”
白珠心中虽宽,却仍问道:“他脱得了身?”
醉圣乐天道:“他若脱身不得,我和你爷爷哪得这么开心?”
原来,当时的薛仇,确实难以脱身,因为阴阳老怪也非傻子,一听薛仇叫二人先走,他就注意上了!
他是个久经大敌的人,且是个专会掳人的怪物,扇剑张开,有如剑幕扇网,早将薛仇团团困住,薛仇只见四面八方,全是他的人影剑光,稍一大意,就有送命的可能,要想脱身,又哪里能够。
正在薛仇感到心焦馁之时,蓦地,远远传来一声阴阴低唤……
“阴——阳——老——怪——拿——命——来——吧!”
这声叫唤,只叫得阴阳老怪通体一颤,势道不由缓了一缓,就这一缓的刹那,薛仇已把握住机会,猛然攻出两招,破开一道缺口,飞身就逃。
其实,薛仇不知,他这时根本不用逃走,只要再维持片刻,阴阳老怪就会先他而走!
薛仇一逃,阴阳老怪正是求之不得,立即追去!
白珠听他如此说,仍不放心的道:“那老怪追得上薛叔叔吗?”
醉圣乐天摇摇头道:“以我数十年经验判断,那老怪决追不上薛小侠,我可以打个比喻,两个功力相同的人,在同时起步,一个追,一个逃,那追的决赶不上那逃的。因为那逃的是在逃命,他必须尽展他所有的能力逃走,可是那追的,他有十成功力也只能发挥九成,除非是两个功力相差悬殊,又另当别论。”
这一说,白珠安心了,众人也安心了!
醉圣乐天却又接道:“不过,我们还是要设法探知结果,苍海七友恩惠,岂能不报,若遇相斗,纵然不敌,也要舍命相助!”
醉圣乐天说后大义凛然,众人立即随声应和。
酵圣乐天又道:“我之召你们来,并非为救助我俩,目的就是为此,薛小侠是朝西南方逃去,很可能进入会稽山,白嫂与二小留下照顾我俩,你们五人就分散往会稽山追去,其余的事也无须我细说,三两日里,我俩伤势稍愈,也一定随后跟来!”
白珠一听没他的份,大急道:“我也要去!”
醉圣乐天一笑道:“难道不顾你爷爷的伤?你在此责任也不小,你妈跟你妹妹全是女人,而我和你爷爷又不能动……”
这一说,白珠只得紧闭住口,不过,他却挺起了胸膛,俨然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乞概,众人看得齐都想笑,却因时境不对,谁也没笑出来。
且说薛仇在危急之中,多亏那阴声一叫,冲出了阴阳老怪的剑幕扇网,立即撤足狂奔!
二人轻功,全都罕绝寰宇,半晌工夫,已奔出数十里地,阴阳老怪估计着已将女鬼抛开,方敢出声叫道:“家伙,别跑了!你打了我一掌我也不计较,只要你陪我真个销魂一次,我就让你走!”
薛仇尽力奔出数十里,也没将这老怪抛开,心中也不禁微冒寒意。他至此方后悔,临离开杭州时,竟没将那只怪鸟招来,这一刻如怪鸟在身边,只要跨上鸟背,就能将那老怪气个半死!
此时,斗转星移,再有片刻,天色已就亮了,如不能于天亮前将老怪抛开,天明后就更难如原了!
突地,眼前现出黑压压一片森林,林木参天,且占地甚广,薛仇一见大喜,立即穿林而入。
他想:“在这密林中,再不将你抛开,也是我命中注定该死了!”薛仇进入林中不远,就纵到一株大树上,将身子隐住。
他心知阴阳怪厉害,他甚至连呼吸也闭住了!
阴阳老怪也真算胆大包天,他竟不惧怕薛仇的暗算,就在薛仇藏好的刹那间,他也尾随穿进林来,中口并污言秽语,乱说一通!
薛仇可不管他说什么,眼见他进入林中,方始轻轻嘘了口气。但他却没作出林的打算,因为弄不好被阴阳老怪发现,却上哪再去找这么座树林?
少时,在一片赤黑过后,天色已然大亮。薛仇藏身那株大树上,就是不响不动,他心中却在计算着,如何方能将那老怪除去!
如说凭武功,他已有足够的能力将老怪杀了。可是,阴阳老怪身藏“飞魂剑”不是他金莲花所能挡的。
再若是边文惠在此,合二人之力,就算那老怪有“飞魂剑”,或许也能将剑夺过,把他除去!
蓦地,薛仇又想到一点,阴阳老怪浑身刀枪不入,这可如何除他?这一想,薛仇不禁呆住!
痴呆中,眼前突的幻想一条红影,薛仇一想:“不错,舒情既是其徒,当知弊端,必须先从舒情处下手……”
这时,那阴阳老怪大概也累了,已没再听到他的叫声,也没听到丝毫响动,更不知他是在林,还是已出林而去!
薛仇心想:“管你在不在,我们先耗一天再说,一天中没听到你的声音,夜里再走,也不为迟!”
随后又想:“要没真得到除你之法时,我绝不再与你对敌,我可不愿冒这无谓的险……”
心想未已,倏地,闻衣袂飘风之声,打从林外传来。薛仇一听风声,疾迅异常,就知来人轻功十分高绝!
薛仇心中一颤,暗忖道:“来人不知是友是敌,是友尚好,是敌更糟!”心中想着,却已侧头往外去望。
霎那之间,一道灰影,出现眼前。
薛仇心中猛吃一惊,脸上同时泛起浓重杀气。眼看灰衣人一张惨白的死人脸,可不就是凤凰山大佛洞中所见一般无二,反之,这人岂不就是他铜堡备案的首恶,追风无影独脚神乞?
薛仇一惊未散,灰衣人已来至他的树下,他心中气愤得热血狂涌,他真恨不得扑了下去,将灰衣人阻住,揭穿他的真面目,追问他杀害铜堡薛家根由,再将他杀了,以报血仇。
可是,回过头来一想,阴阳老怪如若仍在林中,这一闹,他哪有不出现之理?到是时仇未报成,反身陷绝境,岂非弄巧成拙?
薛仇心想未已,灰衣人已进入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