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伯莫大头阴恻恻一笑道:“管他什么剑,我只说借,可没说要的!”
“别人不借你又如何?”
“你怎知人家不借?”
“不信你试试看!”
二人对语,语声甚亮,仿佛有意说给阴阳老怪听般,岂料,阴阳老怪也来个装聋卖哑,不瞅不睬!
鬼伯莫大头心中大怒,向阴阳老怪移了两步,道:“阴阳老怪,借你‘飞魂剑’一用如何?”
阴阳老怪忽地转过脸来,干笑一声,道:“你不听鬼婆说了吗?似这等神兵宝刃,岂可轻易转借他人?”
鬼伯莫大头不由怒火高涨,倏然大喝一声道:“瞧你有什么能耐,敢不将剑交我?”
鬼伯莫大头虽如此怒喝疾扑,心中却也不禁微有怯意,原因是阴阳老怪究与旁人不同,辈份也较他为高。阴阳老怪右膀已断,只有左手用剑,不过他也是练的左手剑,而右手却练的是铁扇招。
一见鬼伯莫大头冲前,忙挥动“飞魂剑”刺阻。
“飞魂剑”绝世凶剑,锋锐难当,鬼伯莫大头也不敢以血肉之躯,去硬试“飞魂剑”的锋芒。
尤其,阴阳老怪背上仍插着铁骨摺扇,右掌又藏在袖里,不知他闹的什么玄虚,他怎敢鲁莽造次,但他口中却强硬地道:“你以为‘飞魂剑’能阻我吗?拔出你的铁骨摺扇吧!”
阴阳老怪哈哈大笑道:“要你放心,我右腕已断,不过要想从我手中将‘飞魂剑’夺去,却仍属做梦,不信你就试试?”
鬼伯莫大头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右掌,这一听仿佛吃了定心丸般,哈哈一声狂笑,叫道:“你是自取灭亡,那可怨不得我了!”
语音未落,鬼伯莫大头飞身疾扑,这次他似乎神兵宝刃也难伤他的身体般的,竟不顾对方手中的“飞魂剑”,猛扑而去。
哪知,他这次出手,竟然凌厉狠辣,极为奥妙,阴阳老怪一招未尽,二招未使,已听一声惨叫,如断线风筝般跌出两丈来远,倒在地上,口中箭似的喷出一股鲜血,手中宝剑,更已不见。
这仿佛说得过份一点,其实并不,阴阳老怪自被灰衣人断其右腕,破除了奇异的护体神功“寒山功”后,其功力无形中已骤减过半。
鬼伯莫大头何等人也,哪有不一看就知之理,疾扑之下,一招未满,已将剑夺过,再补上一掌,立将阴阳老怪击成重伤。
年前,阴阳老怪像个二十来岁的书生,自断腕后,数日工夫,他已变成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如今再经重伤吐血,瞬息工夫,阴阳老怪脸上已是深纹毕露,像煞一个古稀老人。
鬼伯莫大头将剑夺过,瞅也没瞅他一眼,立即回身疾扑薛仇,挥舞开“飞魂剑”,但见一团碧虹滚滚而去!
薛仇一看他所使招式,正是他用以传授给幸克绳的“七绝剑法”,只是仍然有这么些微不同,就是临到一招之末,也就是一招的颠峰处,始终未能尽善尽美地发挥出十二成的威力。
换句话说,鬼伯的这套“七绝剑法”,就也与盘龙掌法一般,是个半瓶油,摇起来“叮当”响,却不会往外溢。
薛仇岂会怕他这剑招,虽说他用的是削金断玉、锋锐无比的“飞魂剑”,他也不惧,他对这剑招更是熟之又熟,一招递出,第二招尚未发,他已知你是什么招式,所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
在这种情况之下,鬼伯也已瞧出情况不对,他心中大感惊讶莫名,他看薛仇金莲花的一招一式,却看不出半点名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鬼伯数十年前,于天池冰天雪地里,偶然发现了一座石室,石室中就有这么本书。
这本书中记载的,就是“玄戈神功”,与‘曲阳指”的一些诀要窍门,另外则记载着一套剑招与掌招。
只是,书中记载的俱都不全,每一样中总是失去最后关头的精要处没记下来,大概是当初记载此书之人,尚未钻研出这精要之点,或是觉得这制胜机先之处发生了问题,所以没记下来,旋即却与该书分别了,以致遗留下这本不完全的书。
鬼伯是识货的,他得获此书,一看就知是罕世绝学,恨只恨其中残缺不全,但他岂肯如此轻易放弃?
于是,鬼伯耗费了数十年的精力,深深钻研此书,数十年的功夫,他总算没白费,将“玄戈神功”与“曲阳指”研究出来了,掌招剑招的残缺也被他弥补上了,他自以为凭这上占奇学,返回中原后,定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不想,首次相遇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竟破除了他自以为天下无匹的剑掌绝艺,他哪得不恨满心头?
尤其,对方所使,竟也与他一般无二,威力且较他的强猛十分,他怎不悔恨交加,这数十年的功夫,若用以研究他本身所学的艺业,相信也有一番惊人成就,还不至于如此丢人现眼。
剑掌既已无功,他不得不从“玄戈神功”与“曲阳指”中发挥威力,他相信对方虽懂得他的掌招剑法,不可能抵抗得了他的“曲阳指”与“玄戈神功”。
于是,在一声大喝之下,鬼伯剑式突变,左手更是曲指猛弹,他这剑式的演变,不是攻而是守,最主要还在辅助“曲阳指”的威力。
前面说过,薛仇曾见过鬼伯的“曲阳指”功力,较他为弱,见他突然旋展“曲阳指”袭敌,这岂非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
薛仇嘿嘿一笑,蓦地曲指一弹,也回敬了一指,但觉厉风如剑,“唰”的一声,已穿透了鬼伯的大袖。
这还是薛仇手下留情,因为他从鬼伯的所学中,已体会到对方或与自己天池恩师师门有所渊源,要不他这一指弹出,要不能说定能将对方伤了,最少也能使对方惊出一身冷汗。
就这样,鬼伯也惊骇得无以复加,因为薛仇这一指之力,在他的观察中最少也有一甲子以上的功力。
可是,鬼伯仍然不死心,因为他的“曲阳指”功力远不及他所练“玄戈神功”的功力,来得深厚!
鬼伯突地抽招撤式,跃退半丈,道:“畜生,你敢接我一掌?”
薛仇听他开口就骂,心中好不恼怒,适才手下曾一再留情,对方竟如此不识相,遂也沉重重地哼了声道:“大头鬼,谁还怕你吗?”
鬼伯生就大头,难看得很,自幼就恨别人骂他大头,而他又取了名字叫大头,偏偏的他就不准别人叫他大头。
薛仇这一顺口叫出,可正冲犯了他的忌讳,只见他脸色,煞时间铁青一片,双睛突然睁开,发出绿绿的惨光,白森森的牙齿,紧咬着下唇,仿佛要把那下唇叹穿似的那么用力。
薛仇见他那凶相,诚然可怖,双眼竟不由自主地避了开去,就在这避开的刹那之间,鬼伯已悄没声的一掌拍了过来!掌出缓慢,无声无息,连一丝风声也听不到。
薛仇双眼虽避开,鬼伯的一举一动,仍难逃过他的视线,他见鬼伯如此卑鄙的悄然出掌,心中更火。
他一见对方出掌,就知对方也练了“玄戈神功”,这“玄戈神功”潜力极大,虽出掌缓慢,一旦被其接近,绵绵潜力将不断涌至,功力相若的对手,千万不能落了下风,若被对方接近后再出掌抵御,必然吃亏。
薛仇自服过参王后,功力骤增,但在鬼伯面前,他也不敢自高自大,惟恐一时疏忽闹了个手忙脚乱可划不来!于是,没待对方掌风袭至,立即也推出一掌!
双掌相触,响声微弱,可是荡回四面八方的潜力,却将空气震荡得呼呼有声,而且,立在两旁包围薛仇的人,也被这股潜力逼得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敢情他们这股潜力威猛异常,使人窒息难以忍受!
一招接下,薛仇心中已然有数,对方“玄戈神功”的功力,依然不如自己,如若再没什么别的伎俩,那他可是输定了!
鬼伯呢?心情的激荡,使他当场说不出话来,眼看对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纵然他得眼参王功力骤增,又能高到哪去,怎能与他数十载所修相提并论?总以为一掌之下,就可出了这口气!
岂知事不尽然,对方非但功力深厚,内家真气更较自己充沛许多,他怎能不舌短目呆哑口无语。
薛仇道:“大头鬼有什么本事尽量施展吧!……”
忽听鬼婆叫道:“老不死的,与他比内力,硬拼,我替你掠阵保驾!”
鬼伯莫大头一颤苏醒,抬掌就欲拍出,突地脑中念头一转,想到:薛仇所学,俱与自已相似,且是自己数十年深究而又未能达到的地步,瞧眼前情景,仿佛他是孤身而战,如若自己倒转助他脱险,略施恩惠,再向他求教,相信他定能指点一二,若能将他的学全,再施以毒计将薛仇害了,到时自己岂不是武林称尊?如此一想,他又不由心花怒放,忙将抬起的手臂放下,回首对鬼婆道:“娘子,你们集这多人,可是专为对付他?”
鬼婆一愕,道:“是呀?你问这怎的?”
鬼伯哈哈一笑道:“你们竟不顾江湖道义,也不怕武林中人耻笑,做出这种寡廉鲜耻的事,我岂能与你们同流合污!”
鬼伯说时,一脸正气凛然,回首对薛仇道:“薛小侠,我们艺业相同,师门定有渊源不是?我来助你!”
此语一出,全场震惊不已,鬼婆更气得脸上红红殷红如血,这当真是大出她意料外之事。
反而薛仇,心中大喜过望,白珠却不以为然,纵前拖了薛仇一把,轻声道:“薛叔叔,人心隔肚皮,谨慎为上,只能利用,不能信任!”
薛仇一笑没言语,没说白珠对,也没说白珠不对,这可使得白珠心中大起恐慌,这究竟非同儿戏!
他这心中忐忑不宁,却已听两声惨嗥,划破寂寞的夜色,循声看去,无极派中两位不知怎的已被鬼伯击翻,鬼伯更是狞声笑道:“薛少侠与我乃是同门中人,谁要与他作对,就是与我作对!”
鬼婆只气得银牙咬碎,骂道:“你这杀千万的,从今起我与你绝交!……”
鬼伯一笑,看也没看她一眼,他如今虽是伪装协助薛仇,但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