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安二公子是名门正派之后,决不以手中兵器上的优势取胜,有时反受到些牵制。
“一剑双夺震神州”查汝安在旁见状不由着急,但又不能插手,徒唤奈何。
蛇形令主急中生智,心生一计。
这时,安二公子正以“风起云涌”之招,攻他正面,剑势由下盘旋而上,五尺之内,皆为剑锋可及。
蛇形令主看个准处,当前身正以急转之势攻及腰部之时,以手中竹剑,在他半圈之中,连磕五下。
这“贯日剑”何等锋利,况且又是蛇形令主存心迎上去的,所以竹剑尖锋迅速被切下五段,每段寸许,却顺两剑相交之力,及其剑身旋转之势,成扇形之状,上下发射安二公子五大要穴。
他这手事出非常,不过是一刹那耳,亭中高手大惊,欲救无从!
安二公子正用攻手招数,这五枚“暗器”来得突然,不能回剑自救。
可是他不愧为名门高弟,临危不乱,决定弃剑自救,只见他右手之剑顺势往左脱手,左手却迅速往剑柄猛力一拍,惜那些微反震之力,右足用力一蹬,身子硬生生往左移了一步。
他左手拍剑,掌风已震开了射向上身的两枚“竹箭”,右手既弃了宝剑,却往下一磕,又碰飞了两枚,但饶是他闪躲得快,腰际那枚却穿右衣袖而过,真是间不容发!
那“贯日剑”受他左手猛力一拍,径飞向蛇形令主,这招反攻更是来得古怪,蛇形令主大惊,幸好安二公子先求自保,未免失了准头.蛇形令主便借他些微之偏向,忙用手中竹剑顺他剑面,旁击剑身,只听竹金交击之声大响,那贯日剑斜斜射向竹林而去。
而蛇形令主手中竹剑,哪受得这两股力道相接,“僻啪”一声,已裂毁为十多片。
安二公子虽已落败,但他那弃剑、磕缥、移身、反攻,四个动作一气呵成,应变之快,也是天下可数的了。
座上诸豪虽是久经风尘,但这两招不合章法,闻所未闻的怪招,可真还未见过,不由怔在一旁。
蛇形令主狂笑一阵,正待启口,不料林子里哗啦啦一声,有人怪叫道:“救命啊!有蛇!”
说着,只见从竹林里窜出一人,煞是好笑。
原来他骑了回“竹马”,仔细一瞧,竟是那贯日剑,只见他用两条大腿夹住剑柄,小腿却前后移动,可没走两步,已到了场中间,这等“缩地成寸”的玄功,反使人噤口不得出声!
只听他又狂喊道:“老头子被蛇咬一口!小朋友不能见死不救啊!”
蛇形令主见是他,不由暗道一声苦也。
原来这白眉的怪老头,就是五雄中的老大“白龙手”风伦!
他千里而来,正为的这千年灵芝,岂可让蛇形令主得手?
安二公子虽不识他,但也震于他的功夫,忙恭容道:“敢问老丈须要什么?”
这老头呻吟道:“我被一种怪蛇咬了一口,非千年灵芝不得活命!”
蛇形令主大惊,忙道:“老丈言差了,这千年灵芝安公子已输了给我,岂可再给老丈!”
风伦闻言,怪自一翻道:“看你这等打扮,莫非是安府二门上的,少管你主子的事!”
原来蛇形会主全身衣黑,但他若不知此人身份,早就出手了,而他既心中有数,现下哪敢逞强,忙笑道:“老丈可是被什么蛇所伤,在下对于此道,略知一二。”
风论得势不让人,怒斥道:“我都弄不好,你算哪门子的货?唉!罢罢罢,告诉你也罢,是叫做‘主形令蛇’!”
众人不由暗惊,只因这蛇形令主的功夫刚才已见过,确是不凡,而这老头竟胆大至斯,玩弄之于股掌之上。
蛇形令主暗一估量,晓得今天讨不了好,便忍气吞声道:“如此说来,这干年灵芝,在下就暂且借给老丈一用。”
众人一方面惊于蛇形令主之气焰全熄,另方面都道这老头会见好收篷,哪知他得寸进尺道:“胡说!千年灵芝,武林至宝,岂是你这“爬爬虫”能独有的!”
说着,还把手指比作个“爬爬虫”状。
蛇形令主见他用自己的话来说自个儿,可暗暗叫苦,忙道:“老丈言差了,武林最重信义,这千年灵芝分明是安公子输给在下的。”
众人暗道一声有理。
但老头儿哈哈大笑道:“口说无凭,拿出证据来,安公子又何曾输给你了?”
蛇形令主怒道:“他手中剑都已被我震落了,还不算输?”
老头儿正色道:“但是,你的剑呢?”
蛇形令主为之语塞,原来他那竹剑早就毁了。
老头儿又道:“你当那宝剑是你弄脱手的,这是大错,因为是我用‘吕公指’的工夫夺来的,要不然怎会在我手中?”
众人明知他耍赖,但一时又驳他不得。
蛇形令主怒道:“老丈言差了,这‘吕公指’手法,我自信天下除南氏昆仲外,只有在下省得。”
风伦笑道:“不信可以面试!”
蛇形令主更怒道:“好说,如果老丈肯露手法,干年灵芝,当双手奉上!”
风伦笑道:“你给我站到三丈外去。”
蛇形令主心中虽是狐疑,但也得如言照办;众人心中愈发奇怪,这与吕公指何干?还当他想强抢,都暗暗注意。
待蛇形令主站定了身子,风伦白眉一扬道:“竹性虽柔,不如白帛,看老儿三丈之外取你面巾。”
说着,右手中指一屈,与拇指圈成一圈,作弹指状。
蛇形合主久蓄异志,哪肯因这千年灵芝,而露了真面目,此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忙躬身道:“老丈武林之雄,本令主岂敢违命,千年灵芝,又哪敢独专,当敬奉给老丈。”
众人不料他变口得如此之快,更摸不清这白眉老儿的来路。
但蛇形令主今日低声下气,全为的是日后大计,话说回来,心中总有口冤气,所以,在他这一躬身间,已自暗中使出真力,竟想突施暗算。
风伦是何等人物,哪会栽在此地,也一揖手道:“‘爬爬虫’倒是柔滑些。”
风伦只发出五成功力,不料与蛇形令主一交接,便察觉他外实内虚,不由恍然大悟,果然,蛇形令主啊的一声,随他掌力已然腾空,急掠过竹林之上,消失在黑暗中。
众人皆为之一怔,南琨最先想追,连声顿脚道:“该死的滑贼,给他溜掉了。”
果然,远处传来一声长笑道:“多谢老丈相送。”
风伦不料自己“七十老娘倒绷孩儿”,给这后生小子耍了,老脸有些挂不住,干笑道:“千年灵芝,老儿得了,天下武林有不服者,尽管找上门来。”
说着大踏步走向亭子,去拿桌上装千年灵芝的盒子,完全没把一干高手放在眼里。
哪知忽地味唤一声,好好的亭子突然塌了下来,尘灰飞扬之中,亭里高手纷纷外窜,听那“赛哪咤”白三光大叫道:“不好,有贼。”
这时,一条人影自下塌的亭顶上,飞身湖面,并大笑道:“好个不害臊的风老头,只会欺负小孩子,我张某第一个不服。”
风伦在白三光高喊时,已飞身追向那人,闻声也怒笑道:“伏波堡的老不死,有种的别跑,让洒家和你算算三十年前的老账。”
敢情他心急之下,连从前出家的称呼也叫了出来。
他们这一追一逃,疾如星丸,转眼之间,已失去了身影。
众人惊魂方定,闻言更是一惊,相顾愕然道:“魔教五雄?”
这时已是天色微明了,兰州城仍在酣睡之中。
一堆人影自安正门翻城而入,原来是陆介他们计议定当,回到城里,不知他们苦苦搜求的“蛇形令主”,已在此城中闹下了大事!
沉沙谷第八章 悠悠往事
第八章 悠悠往事
初夏的夜是闷热的,大地一片沉静。
在甘肃会川县附近,那宽广的官道上,正有一个老汉在无声无息地走着,他的步子很大,但走的却很慢,好像是在月下漫步,但又像是个错过宿头的行客。
只听他嘴里喃喃地念道:“沉沙谷……沉沙谷。”
路旁直立着两排白杨树,它们长长的影子,投在官道上,偶而随风摇动。这人却很古怪,专拣那有光处走,逢到树影便一跳而过,但嘴巴却仍不停地蠕动着,似乎觉得很好玩似的。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清晰而漫长的笑声,他迟疑了一会儿,他想:这是一个绝顶高手得意时的欢笑啊,唉!我又何尝不是天下第一,但我的欢乐都去了哪儿呢?
然后,他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骂道:“姓张的,有本领就别夹着尾巴跑!”
他本能地望向声音传来之处,那儿只是长满野草的原野,再远些,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更踌躇了。最后,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地,一摆头,往前再走,一面自言自语道:“往者已矣,来者犹可追,我任厉说什么也要昨日死今日生,红脚盆里再翻身,重新活一遍。”
说着,又情有不甘似地补充给自己听道:“不过,和那全真门下之战,老头子也义不容辞。啊!对了,我还是得去找老大商量商量。”
说着,一拍脑袋,大步往发声处奔去。
正当他起身时,暗中又传来那张大哥的笑声道:“风老头,不害羞,我念长斋可从不偷吃油,说洗手武林就绝不跟你们动手,哪像你们啊,是寡妇再嫁——半瓶子醋加半瓶子油。”
那风伦气得啊啊怪叫,两个人转眼就跑得无影无踪,连一声一息都听不到了。
这时,在另一条路上,有两个人正以绝顶轻功疾驰,闻声略为一怔,左首穿文土衣的那个笑着对另一人兑:“二哥,又是那疯老头儿在作怪。”
原来这两人正是陆介和何摩。
陆介身形不停地对何摩道:“他们这乱吼乱闹,别把‘蛇形令主’给吓跑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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