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过目了一下后,唐烈道:“这是从那儿来的?”
“这是杨主任几年来工作的成效,大部份是他搜来的秘密档案,也有一部份,则是从被处决的两名秘书家中搜出来的。杨主任因为抓住了这些证据,才使那些将领们俯首听命,也使他们对总长不敢有异图,你想总长对杨主任,怎么会有不利之心呢?”
“那令嫒怎么会对杨兄下手呢?”
“她是个糊涂虫,受了那两名秘书的通知后,也不如证实,就贸然采取了行动,而杨主任一世英雄,没想到会跌进那样一个陷阱中。”
“这个陷阱并不拙劣,而且还相当高明,是出于那位袁大少爷的杰作。”
“不错,家兄也知道了,他们袁家一直就受着日本人的指使和控制,当年老袁想复辟当皇帝,还接受了日本人的廿一条款,那个活宝也是每月拿了日本人的津贴,在上海逍遥,他接近小芬也是有目的的。”
唐烈愤然道:“这个畜生,我那天不该放过他的!”
“现在找他已经迟了,他在当天就逃到了天津,然后转到了青岛,现在恐怕已经上了到日本的轮船。”
“要到日本,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圈子,在上海登船不是更近吗?”
“那是他做贼心虚,唯恐唐先生再找到他,所以才悄悄在拔腿一溜,再者,也是怕唐先生不让他上船,所以才转到青岛去乘船,他是个小角色,倒不值得注意,兄弟是另有重要的事情来相商的。”
“还有什么事?杨大哥的死,我知道是日本人作怪,不再埋怨总长就是了,但我对令嫒的处分却不冤枉她,因为她是元凶,难道曹先生还想治我的罪不成?”
“唐先生误会了,小芬是罪有应得,唐先生虽已处分过她,但家兄认为不够,特地叫兄弟来带她回家,看守田庄去,三年不准出来。”
唐烈淡然笑道:“那也算是处分吗?”
“唐先生,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就是枪毙了她,也挽回不了杨主任的宝贵生命。不过,把她关回老家三年,的确是很不轻的惩罚。试想看看,她在上海生活享受惯了,关到乡下去,什么都没有了,那比要她命更痛苦呢!”
唐烈忍不住笑了,这个老子倒是挺了解自己的女儿,这种惩罚,的确对曹雪芬是十分痛苦的事。
曹铭又道:“唐先生,家兄希望你能消除误会,继续帮忙,目前他十分需要你。”
“没有问题,转运军火的事我不会中断的,那是一笔大收入,我不会因私人意气而中止。”
“不止于此,家兄另有借重之处。”
“总长还要我做什么?”
“杨主任的遗缺对总长太重要了,一时找不到适当的人选,总长希望唐先生能够出任。”
“什么,要我去做执法处的主任?”
“是的,唐先生的机智能力都不逊杨主任,且稳健过之,担任这个工作太适合了。”
“抱歉,我不能担任,这个工作不适合我。”
“唐先生,务讲偏劳一下,杨主任建立的这个系统颇为不易,别人接不下来。只有你是他的把兄弟,他手下的人员会听你的。”
“我的龙虎帮丢不开!”
“你可以兼着,反正龙虎帮原也是执法处下的工作范围,唐先生只是多费心管管别的事情。”
“我又接下了方子超那边的生意。”
“照做不误,总长也想开了,控制中国是日本人的既定政策,自然要面面俱到的,我们反对不了,与其有钱给人家赚,为什么我们自己不赚呢?”
“可是他们若知道了这件事,就不敢再跟我交易了。”
“那倒不至于,事在人为,唐先生跟他们关系极佳,他们也不希望换人的。再说杨主任也没有反对这件事,唐先生自然也可以继续下去。”
“事情若公开出来,就不同了。”
“对外是兄弟挂名担任处长,但主任一职是唐先生负总责,兄弟只管行文签字而已,杨主任也是在这种情形下任事的,而且对唐先生的新职,绝对保守秘密。”
“要守住秘密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要求把办公室的地点移到上海来。”
“兄弟也是这个意思,主任必须要用一批私人,唐先生这边人才济济,大可借重,兄弟把印信带来了,还有一纸委任状。至于其他档案资料,立刻就有人带来,同唐先生报到,人事部份,唐生生有全权任用,经费方面,完全没有限制,实报实销。”
一切的条件都那么好,唐烈实在没理由拒绝了,所以,他又接受了一项新的职务。
这当然要报告雷神总部的,也要听取进一步指示。
桂花老九传达来大雷神的持令,说接任杨君实的工作,实际上是雷神总部的暗中促成,所以不先通知他是尊重他的意愿,让他有拒绝的机会,既然他已经接受了,上级十分欣慰,希望他好自为之。
唐烈不禁十分愕然。
没想到这是上级的安排,不过他也很安慰,上级既然能决定如此重要的人选,证明对曹锟那边的控制力已经相当着实了。
他工作起来,想必不会有太多的困难。
因此,他决定要好好地表现一下,做一点事。
目前,他知道最大的敌人还是日本的野心军人,他们正以各种的方法,要渗透中国的内部,而达到控制的目的,他要给他们一个重大的打击。
唐烈接受了新职,日子却过得很逍遥。
他把玫瑰宫改作了新的办公厅,聘任陶大姐做办公厅主任,而且把自己的未婚妻陈慧姗搬来做了副主任,管理文书档案。
因为陶大姐不认识多少字,而这个工作太重要,必须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来担任的(这两个职称是对内的)。
他这个主任做得比杨君实实际,却也比较轻松。
因为他比较开明和进化,杨君实似乎是一人组织,整个的系统几乎在他一个人的头脑中,他一死,连整理都没办法。
唐烈只好公开地发出通知,叫旧日的人员,自动前来秘密报到,然后建立一份秘密的人事资料。
而且还要陈慧姗自己设计了一套密码和联络密语。
那些资料完全像是帐目,不怕被人过目,然而却没有人看得懂。
他也将玫瑰宫改成了玫瑰公司,聘请了一些职员,自然全是住在附近的邻居,而且略为通晓文字的。
他们帮忙做各种的联系工作,接受报到,然后再个别的上楼去报到、登记、核薪、规定通信方法,联络口号等。
这份工作靠陈慧姗一个人是不行的,唐烈向雷神总部请求,拨下来两名女职员协助,算是陈慧姗的秘书。
好在是在上海,有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而唐烈又有钱。
他成立了一个小型的收发电报台,远地的工作人员都带了一台收发报机和摩尔氏电报译本回去。
这笔钱花得很可观,但是他自己贴了一半,另一半才向曹锟报销,而全部装备却全都属于曹锟那个北京总办公处曹锟的名下。
因此,曹锟虽然心痛,却也颇为高兴地接受了。
因为如此一来,他建立了最周密的通讯网,对一些偏远地带的动静,可以立刻知道,不再受蒙蔽和应变措手不及了。
而且这通讯网还真发生了效用,成立后不到一个月,有一个师团级以上干部全部被人买通了,准备把部队拉到对方去。
幸而得信较早,曹锟得以及时派了三倍的人去,把部队先缴了械,再把那些变节的军官们处决。
部队重新编制、从新派人,保住了十几个县的地盘。
另一次则是驻扎在直系边界的一个团,扼险而守,地位十分重要,直系的张氏悄悄地调派了三个团来,准备硬吃掉那个团而占领那个要津。
照平常的状况,知道了消息后再派兵员去增援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因为有了那些小型通讯网,对方部队一调动,这边已经知道了,研判动向后,立作应变措施,也调了部队去增援,结果在稍作接触后,对方因无功而退。
这两次事件后,曹锟对唐主任的工作表现十分满意,也不心痛那些钱了,不仅传令嘉奖,而且还拨出了一笔经费来,希望扩大这个组织,但唐烈却拒绝了。
他的理由很充分,军事情报,不但要快速正确,而且还要保密,才能灵活运用。
他自己所属的都是情报人员,忠贞可信,而且已经打入敌我双方,足够维持消息灵通,假如扩大到每一个师团之中,人员就杂了,保密不易,反而失去作用了。
曹氏兄弟想想也有道理,还是维持了原状。
事实上唐烈却有不愿意扩大的更深一层理由,这个通讯网是似他自己为中心的,专用一种频道,任何消息,都要通过他在上海的总机,而后再转发北京。
名义上,设备属于曹铭的总办公处,但使用的全是唐烈的人,保管的也是唐烈的人,看起来是唐烈贴了一半的经费,实际上却是曹家出了一半的钱在为唐烈添装备。
所以,唐烈才急着建了两次大功,让他们觉得钱化得不冤枉。
实际上,那两次大功的建立,对南方的革命大军更为有利,单以那次扫平叛变的事件而言好了,消息是雷神总部先知道,通知唐烈,转告了曹锟。
除去了一批高级军官,换上的一批,大部份是属于革命军的份子,因此,这支重新编整的部队,真正是属于革命军的,目前只是寄养在曹锟的名下而已。
利用军阀来培养革命军的实力,这是国民革命最高策略的运用,唐烈却在巧妙的运用下完成了。
但是,军阀们祸国行为曲阻遏只是唐烈次要任务,他主要的目的还是防止外国帝国主义的侵略。
在这一方面,他运用更妙,因为他与日本军部的关系已经改善了,所以他并不隐瞒自己的新职。
反而立即透过稻田姐妹,向日方求助,说自己只是因为运气好才担任了这个职务,对于如何做工作完全不懂,希望他们能多加指点和协助。
日本军方对他这个请求不仅欢迎,而且还大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