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她还是那般冰冰冷冷的,并无其他异状。不过法音已得到麦炳文暗示,是以这刻似是若有所悟。
他闭起眼睛,极力去捕捉那一丝灵感,在恍惚飘渺间,忽然醒悟,立即睁大双眼,向白衣美妇望去,淡淡一笑,道:“贫僧敢是把对象看错了吗?”
白衣美妇一怔,法音心知已猜中了,暗暗透一口大气。
那中年美妇点头道:“果然有两下子,不错,我只不过是侍候夫人的人。”
法音迅即转眼向白衣少女望去,心想:她年纪既轻,看起来还十足是个少女,想不到竟嫁了人。
方转念间,但见那霜夫人冷冷的目光中,似有询问之意。
当下说道:“贫僧奉朱大侠之命,特来奉访。”
却白衣少女插口道:“听说他命在垂危,是也不是?”
法音道:“不错,我们缺乏一味灵药,是以无法施救。朱大侠伤势虽重,但神智清明如常,嘱贫僧至此奉访,求取那一味灵药。”
白衣美妇道:“什么药呀?”
白衣少女道:“定是百岁红花无疑。”
白衣美妇大讶道:“他怎知我们定有此药?”
白衣少女道:“说不定是发了急,逢人就求问。”
法音道:“贫僧深知此药十分名贵,假如霜夫人慨然赐赠,任何代价,在所不计。”
霜夫人道:“这代价只怕你们出不起。”
法音道:“夫人何妨示知?”
霜夫人道:“你们把他救活之后,我便要带走他。”
法音笑道:“这事只怕不是贫僧可以作得主的,假如夫人能使朱大侠同意,旁人自然没得话说。”
霜夫人冷冷道:“你们人数虽然不少,但本宫还没有把你们放在心上,因此你们同意与否,于事实全无影响。”
法音此时岂敢得罪她,只好点头道:“夫人或者有这等把握………”
霜夫人道:“莫说是你们,即使是朱宗潜,亦是无能抗拒。我但须派出一人,三五十招之内,定可把他擒下。”
法音大师一听机会已到,这正是朱宗潜曾经指示的几种情况之一,当下接口道:“夫人此言贫僧信不信是另一回事,但贫僧急于知道的,却是夫人肯不肯赐赠灵药?”
霜夫人道:“那百岁红花在我眼中,贱如泥土,倒不是不舍得给他。只要朱宗潜当真高明得有如江湖上的传说,你不来此,我也会送去给他。”
法音道:“但夫人并没有派人与我们联络过。”
霜夫人道:“问题就在于我不知道朱宗潜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法音沉吟道:“江湖上的传说,夫人既不肯信,如何证明法,这倒是十分棘手的问题了。”
霜夫人毫无表情,只冷冷的望住他,法音却在心中想道:“佟施主为何尚不出现?莫非是碰上另一个主事之人,以致发生了意外?”
他向另一个黑衣人望去,但见他面色红润,天庭广阔,鼻梁高挺,大约是五旬上下的年纪,看起来不似是金罗尊者或是哑仙韩昌,因此他判断定必尚有另一批人马在后面。
他心念一动,说道:“夫人恕贫僧冒昧动问一声,那就是尊夫可曾来了?”
霜夫人眼中射出忿怒的光芒,在他身边的中年美妇厉声道:“你说话小心点!”
法音愕然道:“贫僧这话如若开罪了夫人,万望宥恕。”
中年美妇颜色稍霁,道:“你虽是不知内情,但眼力也实在太差了,像我家夫人,天下间的男子岂能相配?”
法音心中很不服气,但却不想争辩,只道:“原来如此。”
中年美妇道:“天下男人尽皆卑贱,因是之故,夫人乃嫁与冰霜为妻,是以有夫人的称号。”
法音总算是明白了,淡淡一笑,道:“假如朱大侠复元的话,他的才貌和武功,恐怕很少人能不佩服的。”
霜夫人道:“这样说来,我非给药不可了?”
法音道:“贫僧甘愿作保,朱大侠必定能使你们改变对男子的看法。”
霜夫人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很有信心,但焉知不是骗我给你灵药,以后之事,慢慢再说,嘿!若是如此,你个人生命固不足惜,难道也没想到你少林寺可能被我一怒之下,毁作废墟吗?”
法音道:“这是是非问题,并非惧怕与否的问题。贫僧深信朱大侠足可以作天下男子的代表,如此而已。”
霜夫人似乎有点意动,转眼向白衣美妇道:“我们非亲眼瞧过,难以死心,你去把药取来。”
白衣美妇应声而去,霜夫人满面红光的向那个黑衣人道:“阿金,我不信朱宗潜果真如此本事,你可持药前去,等朱宗潜复原,与他动手,务须在三十招之内,当众击败他。”
法音懒得理她,但她的目光却投注到他面上,说道:“你不要回去,我打算以后让你跟随阿金,做他的奴仆。”
法音眉头一皱,道:“贫僧乃是佛门中人,已打算好替朱大侠办过此事,便返寺潜修,不再踏入江湖。”
法音说话之时,脑海泛现那个被叫做“阿金”的黑衣人的容貌,不论是横看或竖看,这人都不会是金罗尊者或哑仙韩昌。
因此他心中忖道:“这一回朱大侠恐怕是走了眼啦!说不定对方金罗尊者另有能人,身份竟不在金罗尊者及哑仙之下………”
此念一掠而过,但他基于对朱宗潜的信仰,仍然万分小心,极力想避免这一场交锋,是以说出返寺潜修之言。
霜夫人冷冷道:“你除了当场自刎之外,就非得低首降志为奴仆不可。”
法音肩头一皱,心想:“这真是岂有此理之事!”还未回答,远远传来一阵吼啸之声,如恶兽怒鸣,但又彷佛是在叫法音的名字。
霜夫人黛眉轻耸道:“春嫂、麦炳文去瞧瞧。”
那白衣美妇应了一声,向麦炳文喝一声“快走”,当先奔去。
但转瞬间那阵吼啸之声,已移到近处,果然是在叫喊“法音”二字。但声音十分刺耳难听,假如不是法音在此,谁也猜不出这阵吼啸之声在叫什么。
霜夫人玉腕一抖,发出一响极清脆的玉石碰击之声,业已奔出了大殿的春嫂和麦炳文,立时退回殿内。
法音向她手腕望去,隐约见到她腕上戴两只白玉镯,暗道:“这两只玉镯大有奇处,只听这一下碰击之声,竟能传出极远,并且不为吼啸之声所掩,可知非比等闲,恐怕除了传声妙用之外,还可以当作兵器。”
他向霜夫人道:“听这叫声,相信是佟长白施主赶来了,贫僧出去喊他进来如何?”
霜夫人冷冷道:“用不着了。”
一振玉腕,玉镯连响三声,一声比一声清脆。
顷刻间,佟长白已奔入山门内的草坪,厉声道:“法音,你没事吧?”
法音大师在殿内应道:“贫僧没事,施主请进来。”
佟长白迈动长腿,一阵狂风似地卷入大殿,凶睛骨碌碌扫过那霜夫人面上,随即投向法音,道:“刚才有几下响声,震耳欲疼,那是什么声音?”
法音大吃一惊,道:“哦?竟能震耳生疼,那是闻所未闻之事,那是这位霜夫人摇动腕上的玉镯,发出了响声。”
佟长白怀疑地瞅她一眼,接着便问道:“药呢?小朱不放心你独自前来,所以咱就远远跟着你。”
法音一听而知他刚才在后面搜寻,毫无所获,当下应道:“霜夫人已答应派人送药,但却要贫僧在这位金施主手下当一名奴仆。霜夫人同时认为朱大侠可能徒有虚名之士,所以要金施主等他复元之后,当众在三十招之内,击败朱大侠。”
佟长白眼射凶光,怒喝道:“放屁!谁有本事在三十招之内击败小朱,咱老佟把头割送给他。”
霜夫人冷冷道:“那么你的头颅定难保全了。”
佟长白向她瞪眼睛,恶狠狠地道:“你别迫咱骂你,哼!哼!天下间有人能在三十招之内,击得败咱老佟已经找不到了,何况是小朱?”
春嫂冷笑道:“好一只井底之蛙?”
佟长白钉锤一挥,发出呜呜劲响,在空中划个圈子,厉声道:“你们一齐动手吧,看看三十招之内能不能击败咱家?”
霜夫人那冰冷而稚嫩的面庞,忽然绽开一丝浅笑,说道:“瞧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以你如此横蛮粗野的态度,理应处死!但假如你武功真高明,却又堪作奴仆之用………”
佟长白顿时气得哇哇大叫,喝道:“闭口,再胡说八道,咱可要骂人啦!”
霜夫人道:“阿金,限你在十招之内,把他迫退十步。”
这话等如说要在十招之内击败佟长白一般。佟长白外表上似是忿怒之极,凶性大发。其实心中暗暗窃喜,想道:“咱老佟双臂有千斤神力,你若是武力超凡入圣,想在十招之内,杀了老佟或者还办得到。但如若想在十招之内,迫咱连退十步,那却是万万办不到之事!这回咱老佟定是有赢无输的了。”
姓金的黑衣人应一声“是”,举步走了出来。但见他身量相当雄伟,面色红润,相貌堂堂,怎样看也不似是受命于一个女子之辈。
佟长白大步冲过去,猛可煞住去势,转眼向霜夫人望去道:“慢着,假如他十招之内,不能迫咱退后十步之多,便又如何?”
霜夫人似是有十二成把握,道:“你说如何便如何?”
佟长白道:“如若他办不到,你就把药给咱带返。”
霜夫人道:“不但如此,我连这和尚也一并放了,你瞧可好?”
佟长白道:“好,那么若是怕输了,你想怎样?”
霜夫人道:“你非输不可,不必提什么条件了。”
佟长白又是冒火,又是暗喜。冒火的是这个美女如此的不把他放在眼中,实是可恼。暗喜的是她故示大方,则自已只有便宜而全不吃亏。
法音接口道:“既是如此,夫人何不先把灵药赐交贫僧,免得事后还须多一重手续?”
霜夫人道:“你们信不过我,我却不怕你们会飞上天。”
她掏出一只玉瓶,丢给法音。法音打开